翌日一大早,沈黎刚洗漱完,院子大门就被人敲响。
他透过门缝,看到一嘴大金牙。
是刘大有。
“刘老板,不是还有一日还钱么?”
他有些不悦的皱眉,大清早找人要钱,说出去也有些不好听。
刘大有笑眯眯的说道:“这不,听说沈老板挣到不少钱,这早一天和晚一天不都一个样子嘛。”
沈黎泼皮可是出了名的,他可不会存钱做事,平日里都是有一分赌两分,刘大有也担心这家伙有了钱,吃喝嫖赌了,到时候就算拿他妻女抵债,也最多可以卖上二十两银子,这还是看他老婆面容姣好的份上,若是那些长相一般的,怕是十两银子都没人要。
这可是一百两银子,按购买力,可是两万块钱。
沈黎深吸一口气,钱,他已经准备好了,就怕这刘大有看到他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钱,随后赖账,转而要两百两。
他就是想拖到最后一天,让对方觉得他这笔钱凑的无比艰难,侵家荡产。
尽管他也没有什么家产……
可现在对方提前上门,也打乱了他的计划。
罢了,给就给了吧,早一天还上,心里的大石也能早点落地,图个心安。
“契约呢,我要看看。”
他伸出手,倒是让刘大有一怔。
果然,他真的有一百两银子。
刘大有眼珠乱转,随即笑眯眯的说道:“契书早已备好,不过我想问问,沈老板光顾的是哪户人家?”
他说的人家,自然是沈黎去偷的地方,他可不会认为沈黎有赚钱的本事,这货最大的本事,就是花钱。
“秘密。”
沈黎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赶紧拿出契书来。”
回想往日刘大有没少坑他的家产,他就对此人提不起好感来,再加上他穿越第一天,此人就来讨债,若不是自己有两把刷子,怕是现在老婆孩子都住在青楼了,而自己头上,怕也成了青青草原。
人有钱了,自然也硬气了许多,刘大有思索片刻,决定先要这一百两,再追问沈黎钱财来源。
“好嘞,契书再次,你过目,钱呢?”
“这里。”
“一手交钱,一手契书。”
沈黎不耐烦的将一百两银票甩给他,拿过契书,当场撕的粉碎。
屋内林晴看到漫天飞舞的纸屑,心中千斤巨石终于平稳落地,她用力的抱住沈妞妞,劫后余生的欣喜油然而生,两行高兴的泪水顺流而下。
刘大有搓着手笑道:“沈老板,今日有钱了,有没有想法去我的天元赌坊玩两把啊?若是你资金充足,我可以找来添香楼的少女陪你玩玩。”
迎接他的,只有沈黎大门无情的哐当声。
看着大门上门神狰狞的面容,刘大有顿时气急败坏,但没有对方把柄,光天化日之下也无可奈何,随即重重挥手:“走了!”
在远处的屋顶上,小万大人拿着一枚红的发紫的桑葚,丢入嘴中,随即酸的龇牙咧嘴:“欠钱,天元赌坊,一百两?”
他跳下屋顶,准备找个乡邻问问,这个一百两是个什么情况。
马车上,刘大有怒气冲冲的喝下一碗茶水:“什么玩意儿,有点钱尾巴都翘天上去了!”
“老大,许诺我们兄弟的十两?”
一旁,前些日子监视沈黎的壮汉小声询问道:“我们兄弟也是辛辛苦苦的守了十来天。”
“放心,给你们的钱不会少的,你们说说,近日他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哪里?”
“苏记,牙行。”
“这孙子,不会去偷了牙行吧?”
旋即他否定了这个想法,看着壮汉哂笑道:“他也得有那个胆子。”
“去打听打听,这孙子去牙行做什么,多给你们二两,贿赂一下牙行的伙计。”
“多谢老大,多谢老大!”
壮汉喜不自禁的拿着二十二两银子,连忙跳下马车,满心欢喜的朝着金陵大街跑去。
……
……
……
“小呀么小二郎,背着书包上学堂……”
竹园小筑内,唐老笑眯眯的听着身边人吟唱,唱罢他点头评价道:“朗朗上口,虽然全篇白话,但通俗易懂,曲调更是脍炙人口,虽比不上诗词歌赋,但其中含义,曲调押韵丝毫不落下乘。”
转而他问起一旁小万大人:“这是那个叫做沈黎的少年写的?”
“是啊,我也觉得不错,你们俩,待会给我唱一上午。”
小万大人指着一旁苦着脸的侍女,随后露出疑惑神色:“有件事不太明白,这小子前些日子在赌坊,卖了妻女,第二日却反悔了,又拿了一百两银子赎回了契书。”
“良心发现,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就是他卖妻女的那一天,他还是身无分文,转眼九日过去,他便赚得一百两,甚至对五百两银子都视而不见。”
他摸着下巴,奇怪不已:“你说这钱,他是从哪里来的?”
“你的意思是偷的?”
“很有可能,否则知道我们是官家,他为什么会选择拒不相见?”
“还是查清楚,切莫冤枉了好人。”
唐老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哎,您不知道,这金陵城没我们的人,万事都得自己动手查,慢啊。”
小万大人伸了个懒腰。
……
眼看端午越发近了,苏记牙行的掌柜,将赏金从一千两提到了一千五百两。
有钱能使鬼推磨,两个小厮要发疯了。
本来就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变的更加热血沸腾了。
妈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危险与机遇并存!干完这一票,回家睡大觉!
只要胆子大,一生放长假!
他家只有一个男人,而我们,有两个!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
两人双眼充血的互相安慰一阵子,花了一两重金买来夜行衣,准备夜探沈家。
沈黎家中,撕碎契书后,沈黎一边扫地一边若有所思。
他总感觉有些不妥。
刘大有最后看向他的目光,满是贪婪。
以这种人的个性,大抵会想方设法的查到自己经济来源,那就是炼糖技术。
他拆了漏斗,掩埋了黄泥,将碎瓷片糊在墙头,防止天元赌坊的人前来偷窃。
做完这一切,他又将厨房唯一一把菜刀,藏在枕头下。
他想,金陵城中海晏河清,一片祥和,应该……不会有杀人越货的情况吧?
夜半三更起,杀人放火时。
来人却不是天元赌坊的,而是苏记牙行的两个小厮。
两人鬼鬼祟祟的爬上墙头,却不慎被碎瓷片划伤,两人忍着剧烈疼痛,拔掉手中碎瓷片,正准备再次上墙时,却觉得背后一阵寒意,四只眼睛冷冷的看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