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你已经是无用之人了,我们陶家布庄可不会养白吃饭的人,云霓轩的东家不是出了名的好心人吗,你何不回去找她收留你。”说完,陶掌柜阴恻恻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云霓轩,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走了回去。
“真是晦气!”被张燕扯住裤腿的伙计一看陶掌柜厌恶的态度,哪里不明白这人是丝毫没有机会从来了,猛的踹了张燕一脚,甚至还嫌弃地吐了一口唾沫,随后看也不看她一眼,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张燕听到陶掌柜嘲讽的话语后,就知道她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说什么回云霓轩当绣娘
以江禾曦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决然不可能接受她这样一个吃里扒外之人,更何况当时她离开云霓轩时还怂恿了好几个绣娘和她一起离开,那些和她一起被赶出来的绣娘都快恨死她了。
一想到这,张燕胆颤心惊地看了一眼周围,果然看到几个绣娘恶狠狠地瞪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愤恨,那副咬牙切齿的痛恨模样简直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张燕,都怪你!要不是怂恿我离开云霓轩,说什么来到陶家布庄就会有好日子过,这都是狗屁!”一个绣娘死死盯着张燕,眼神如刀子般凌厉地刮着张燕,一副要杀人的冷厉模样。
“就是,要不是说什么陶家布庄给的工钱高,还待绣娘特别好,我们至于离开云霓轩吗说什么云霓轩早晚会被陶家布庄给搞垮了,这都是假的!”一旁的绣娘哀嚎一声,不停地抹着眼角的泪水,心里悔恨交加。
“东家肯定不会再要我们了,我们又得罪了陶掌柜,以后我们都别想在荆州城做绣娘了。”年纪较大的一个绣娘却想得更深,已经预想到了自己日后凄凉的下场,不由得瘫倒在地,埋头痛哭失声。
闻言,几个绣娘都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一片苍白,啜泣声顿时响彻整个小巷子,只把路过的行人吓得不轻,还以为遇到了一群疯子,纷纷快步离开此处,免得被人迫害了。
“都是张燕惹的祸,我不好过,你这个贱蹄子也别想好过,老娘撕了你的皮!”一个原本埋脸恸哭的女子突然抬起头来,阴森森地看着一脸灰败的张燕,猛的朝她扑了过去,死死揪扯着她的头发。
“救命啊!”张燕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顿时就被女子给撕散了,甚至还被怒气冲天的她给揪出了一撮头发,疼得张燕哀嚎不断,手脚无措地挣扎着。
一旁的一个绣娘一看张燕死命挣扎的可怜模样,不仅不上去帮忙,反而帮着狠抽张燕耳刮子的绣娘压住张燕的双手双脚,不让她乱动。
张燕顿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无助地被人狠狠毒打着。
看着昨日还与她一副亲亲姐妹模样的女子此刻化身为饿狼,死命殴打她,张燕眼角滑落一滴悔恨不已的泪水。
但一切都晚了。
其余几个绣娘则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不去帮忙也不往张燕伤口上撒盐,直到看到张燕奄奄一息了,年纪最大的绣娘才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别把人给打死了,要不然你们都得去吃一辈子牢饭。”
说完,年长绣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如今倒是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她们活该的,谁让她们在云霓轩最落魄的时候落井下石离开了呢以后云霓轩的荣光再也与她们无关。
虽然张燕是一切的导火线,但她们也不无辜,要不是她们本身就性子贪婪又贪生怕死,她们又怎么会被张燕轻而易举的几句挑拨话语给离间成功了,还大言不惭地认为这一切都是云霓轩自讨苦吃的下场,丝毫不念往日情分。
“唉,果然做人还是不能太势力,索性家里的儿子还能干,日后我就好好待在家里带孙子吧。”年长绣娘喃喃低语一声,幽幽地叹了口气。
其余几个绣娘看到渐渐离去的年长绣娘,再低头看看一地斑斑点点的血迹,猛的打了一个寒颤。
“我可没动手打她,她死了也不关我的事!”看到气息奄奄的张燕,一个年纪最小的绣娘惊呼出声,慌慌张张地摆了摆手,急急忙忙跑了。
她这个动作可谓是惊醒了众人。
不知是谁先动作,几个绣娘立马一副惊弓之鸟状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了。
一时之间,幽暗的小巷子里只剩下趴在地上细微喘息的张燕。
不知道过了多久,浑身上下满是青紫伤痕的张燕才勉强爬了起来,靠着墙壁一跛一跛地离开了,只余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痕。
翌日,云霓轩。
江禾曦端坐在里屋处,垂眸认真地翻看着账本。
突然一阵稀碎的脚步声传来。
江禾曦头也不抬,翻了一页账册后,开口道:“给阿言的信送到了吗他怎么说”
“送到了,谢夫子说他一定过来,顺道探望一下阿昀和阿暄。”李兰花雀跃的声音响起。
江禾曦看完最后一页账本,轻轻合上了,浅笑道:“那就好。”
看着宁静安然的江禾曦,李兰花支支吾吾半天,直到她抬眼望来疑惑的神色,方才犹豫道:“姑娘,我听闻张燕她们昨日被陶家布庄给赶了出去,陶掌柜还放话说她们手脚不干净,让荆州城的布庄掌柜都擦亮眼睛,可千万不要被她们给骗了。”
“姑娘,陶掌柜这是置张燕她们于死地啊!有了陶掌柜这一番话,日后荆州城哪里还有人敢雇佣她们,除非……”
江禾曦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开口道:“你是想让我重新接纳她们回云霓轩”
闻言,李兰花面露难色,急急忙忙摆了摆手,“当然不是!”
“虽然我很同情她们如今的遭遇,但她们都是罪有应得的,只不过我觉得陶掌柜手段过于冷厉罢了,把她们赶出陶家布庄也就罢了,竟然还断了她们的谋生路,这是把她们往绝路上逼啊!”
“我们云霓轩不是开善堂的,即使她们日后没有地方谋生,那也不关我们的事情,我们没有落井下石已经很好了。”
看着渐渐成熟的李兰花,江禾曦欣慰一笑,“你能想通就很好,我们云霓轩可不收吃里扒外之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张燕她们如今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更何况,与虎谋皮就要做好尸骨无存的打算,张燕也是太过天真,不知人间险恶,陶掌柜能使出迫害同行的阴私手段,哪里会放过她们这些没有利用价值的蝼蚁呢。”
一想到原先主顾一场的几个绣娘,江禾曦感慨万千,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有重开一次的机会的。
“兰花,你要记住,就算不能雪中送炭,但我们也不要做出落井下石之事,虽然如今张燕她们落魄了,但我们云霓轩绝对不能报复她们,日后两不相干,各自安好便可,你去与其他伙计绣娘打个招呼,不许她们胡来,否则我绝不轻饶。”
“姑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看着她们的,以后定然会加强对伙计绣娘的管教,我绝对不会让云霓轩再次发生这些龌龊事情。”
“好。”
转眼间就到了阮家诗会赴宴的那一日。
江禾曦一大早就起身洗漱,睡眼朦胧地接过溶月递过来的沾了粗盐的柳枝,细细地刷了刷牙,随后接过湿帕子,擦了擦脸,眯着眼睛坐在梳妆台前由着溶月帮她梳头。
“姑娘,今日你想梳什么发髻”溶月欢快的声音响起。
“随意便可。”江禾曦打了一个哈欠,一手撑着下巴半眯着眼睛继续打着瞌睡。
要不是阮茜茜昨日派人催促她今日一定要早些去阮府,她也不至于这么早就起床了,一想到阮茜茜那急不可耐的样子,江禾曦就忍不住想要摇头,但她也是一心想撮合他们两个,倒也没有什么不情愿的。
“姑娘,奴婢要不给你梳一个百合髻吧,这还是昨日奴婢特意向娜仁托娅姑娘学的。”溶月一边轻轻梳着江禾曦黑段子一般的长发,一边兴冲冲地开口道。
对此,江禾曦自然不会拒绝,她倒是极为佩服溶月对梳头一事的热情,竟然每日乐此不疲地向娜仁托娅学习梳各种发髻,还每日兴致勃勃地帮她梳头。
她倒是极其受用,毕竟她学了这么久也只会梳普通的双丫髻,其他复杂一些发髻她这个手残党估计这辈子都学不会了。
“你梳吧,首饰不必多戴,简单些便好。”
“好!”
好不容易等梳好发髻,穿好衣裳后,已经过了两炷香功夫了。
两人漫步走到用早饭的屋子处。
果不其然看到了早早等候在那里的娜仁托娅。
一看见姗姗来迟的江禾曦,娜仁托娅轻笑一声,朝她柔柔地招了招手,悉心地舀了一碗清粥给她,“曦儿,快过来用早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