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江禾曦朝一旁的娜仁托娅俏皮地眨了眨眼,拉着她的纤纤玉手笑靥如花。
“曦儿!”娜仁托娅含羞带怯地瞪了江禾曦一眼,但到底心底有些不安,犹豫道:“我只是一个画图纸的,就这样去云霓轩直接当大掌柜是不是有些不合适,要不还是算了吧。”
“怎么就不可以了,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当掌柜的,努力去学不就好了。”江禾曦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但一看到神色不安的娜仁托娅娅,柔声安慰道:“娜仁托娅,你向来品味极好,对打扮和衣裳首饰又极其精通,更不必说你极为善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适合这个大掌柜的人选了。”
“况且,如今陈贵管着琳琅阁,小渠管着春江酒楼,云霓轩可是缺了一个大掌柜,我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云霓轩,自然得找一个帮手。”江禾曦晃了晃娜仁托娅的手臂,娇声道:“我向来琐碎事情极多,哪里有功夫一直看铺子,这里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你可不能辜负我啊。”
娜仁托娅无奈奈何地看着一脸委屈巴巴地凝望着她的江禾曦,她那副泫然若泣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活活把她当成抛弃良家妇女的负心汉一样。
“唉……好吧。”她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
闻言,江禾曦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费了好大功夫才终于把娜仁托娅哄骗去当云霓轩的大掌柜,她可不想这些日子的口舌就因为这小小的忐忑白费了力气。
再说了,娜仁托娅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屋子里不去见人,她总要学会面对自己的过去,开始崭新的人生。
而且,如今娜仁托娅与温见洲的关系越发奇怪,江禾曦不由得有些心虚,只以为是她的干涉使得两人的姻缘受了阻碍。
她最近都心虚得很,一对上娜仁托娅清明的眼睛就下意识有些愧疚。
所以她这才一直劝着娜仁托娅走出家门,做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毕竟新的开始才是对过去最好的告别。
“姑娘,云霓轩到了。”车夫曾老头的声音响起。
“好。”
三人缓缓走下马车,走进了云霓轩。
只见云霓轩内的伙计和绣娘都聚集在屋子内,直直看着走进来的三人。
为首的陈贵笑着迎了上去,开口道:“姑娘,你来了,大伙儿都在这里了。”
“嗯。”江禾曦朝他点了点头,随后向一旁的娜仁托娅抛去一个鼓励的眼神,笑而不语地走到一旁去了。
“如今我就是你们的新掌柜了,大伙儿日后遵守往日的规矩便可,好好做事我们云霓轩自然不会亏待大家。”娜仁托娅明白江禾曦的意思,故作威严开口道:“但要是我发现有人偷奸耍滑,背叛云霓轩,我决定不轻饶。”
被看着眼前这艳丽得不可方物的绝色女子眉眼凌厉地扫了一眼,众人咯噔一下,有些人甚至被她威慑的眼神吓得低下了头,顿时抛下了轻慢她的心思。
更何况东家和前掌柜陈贵就站在一旁淡淡地看着众人,大伙儿都不敢露出自己的小心思,恭敬应下了。
“是!”
一见向来内敛羞涩的娜仁托娅露出难得威严的一面,江禾曦满意地笑了笑,“娜仁托娅,那你继续忙活吧,我去忙别的事情了。”
“好,曦儿,你去忙吧。”娜仁托娅也知道江禾曦最近忙着江父江母的案子,也不忍心麻烦她带着自己适应这云霓轩的事情,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但江禾曦一离开云霓轩后,原本笑盈盈的娜仁托娅立马冷脸地盯着众人,漠然道:“你们接着忙活吧,有事来找我便可。”
“是,掌柜。”众人如今越发恭敬了,见着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新掌柜,再也不敢仗着自己的老身份怠慢新掌柜,作惊鸟状猛的散开了。
看着一秒立即化身冰美人的娜仁托娅,陈贵有些傻眼,但一对上娜仁托娅似笑非笑的双眸,猛的打了一个寒战,忙找借口回到隔壁的琳琅阁忙活去了。
而此时的云霓轩门口。
“姑娘,我们如今去哪里”马夫曾老头沙哑的声音响起。
“去春江酒楼。”江禾曦清亮的嗓音透过厚重的帘子传到马车前端处。
“是。”
一炷香功夫过后,马车悠悠停留在春江酒楼门口。
“姑娘,你来了。”早就等候许久的姚渠一看见江禾曦的身影,忙笑着迎了上去。
江禾曦朝他微微颔首,压低声音道:“人带来了吗”
“在里头的屋子呢,我带姑娘过去。”姚渠亦小声说道。
闻言,江禾曦嫣然一笑,状似不经意地打量了一眼就算是早晨亦有不少客人的酒楼大堂,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跟在姚渠后头漫步走进了酒楼里屋。
几人迈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绕过一座嶙峋的假山,来到一所静谧幽森的小院子里。
姚渠掏出腰间盛钥匙,打开了沉重的铁锁,开口道:“姑娘,人就在里头。”
门咔嚓一声打开了,只见里头黑不溜秋的,一道猛烈的阳光从半开的大门照耀了进去,黑沉沉的屋子瞬间亮堂了不少。
江禾曦索性把门全推开了,看到里头过于阴森的气氛,柳眉下意识一蹙,但一看到安静地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的妇人,不禁眯了眯眼睛。
“你就是绿袖”江禾曦绕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头发杂乱,衣裳脏污的妇人,眼底闪过一丝凉意。
被突如其来的刺眼阳光惊扰了的绿袖听到清亮的女声,下意识抬起头来,但一看到那总是在午夜梦回时想起的熟悉眉眼,立马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的力气顿时被抽走了一般,无力地瘫倒在地,哆嗦着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你不是姑娘!”但一看清江禾曦的全部面容后,绿袖蓦地松了一口气,但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神似故主的女子,咽了咽口水,死死盯着江禾曦的眼睛。
“你,你是何人”
“我姓江名禾曦,先母乃是平敬侯府的二姑娘梁玉湘。”说着,江禾曦皱了皱眉,状似懊恼地拍了拍脑门,笑道:“不对,我娘亲应该唤梁如嫣才对,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何要唤了一个名字,但她是平敬侯府原配嫡女一事毫无虚假。”
“姑娘……你是姑娘的女儿!”绿袖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笑眯眯的江禾曦,喃喃自语道:“姑娘居然没死,没死,姑娘没死。”
说着,绿袖竟然又哭又笑起来,那疯疯癫癫的样子使得江禾曦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娘亲在两年前就去世了。”虽然诧异绿袖的反应,但江禾曦还是实话实说了,说完却紧紧盯着绿袖的面孔,不肯放过一丝端倪。
闻言,绿袖猛然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江禾曦,良久后竟然泪流满面不止,捂着嘴巴痛哭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江禾曦越发迷惑不解了,明明她就是当年背叛江母的大丫鬟,但她一听到江母去世的消息竟然痛哭流涕起来,当真是疯癫极了。
江禾曦又觉得极其讽刺,绿袖要真的如此敬重江母,就不会被梁玉淑用重金收买后一直传递消息给她,甚至还在江母被贼人掳走时添了好一把力气。
“想必你也猜出来我为何要费尽心思找到你了吧”江禾曦凉凉的声音响起。
闻言,绿袖身子一僵,半响后却不慌不忙地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神色自若道:“小主子既然已经找到了奴婢,想必翠芝也在小主子那里。”
“姑娘要是知道小主子有本事替她报仇雪恨,想来泉下有知定然会十分欣慰。”绿袖却继续答非所问道:“奴婢也多年没有见着翠芝了,她可还好”
看着这言语神态明显不对劲的绿袖,江禾曦心中顿时觉得有些不妙,迟疑道:“她是不是身子不太好”
闻言,沉默许久的姚渠解释道:“姑娘,当初绿袖出卖了夫人以后,一直惴惴不安,生怕梁玉淑报复她,于是她在贼人掳走夫人的那天晚上就趁机逃离了平敬侯府。”
“但因为她的卖身契还在平敬侯府,绿袖只是一个逃奴,没有文书可以出城。”
“但她却阴差阳错之下被一个猎户救了下来,猎户把她偷偷带出了京城,他们这些年来一直躲在山上生活,前几年猎户死了,绿袖才不得不下山谋生,这才让我们的人有机会找到她。”
“我们的人实在乞丐窝里找到她的,据旁边的乞丐说绿袖经常被乞丐们大骂或者抢走吃食,她是那片地带处地位最低的乞丐,比小乞丐都不如,想来这几年的磋磨都把她弄得神志不清了。”
“原来如此。”江禾曦了然地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几近疯魔的绿袖,既觉得痛快又倍感悲哀。
“小主子,奴婢不是故意害姑娘的,都是大姑娘的错!是她!是她用奴婢弟弟的性命威胁奴婢出卖姑娘的,呜呜呜。”绿袖猛的抓住了江禾曦的裤腿,泪眼婆娑地看着她,脸上满是悔恨交加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