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佬那边现在是咋样个情况,马拉申科并不清楚。
不过想来德国佬在遭受如此惨重伤亡之后,再想聚集起一波像样的攻势、卷土重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第一波进攻部队被人家搁阵地前包了饺子团灭,第二波支援部队战场都没摸着,就被炸了个人死卵朝天的凄惨下场,德国佬也得掂量掂量还有没有能耐接着来送。
“师长同志, 您找我?”
下了手术台后的第一时间,立刻便朝马拉申科所在的位置赶来,“师长同志在等着”这种情况那必须得一路小跑快点赶过去才是。
三言两语又聊了几句算是告一段落,眼瞅着下了手术台的卡拉切夫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着急赶过来,马拉申科也是随即告别了轻伤员战士们,开始和卡拉切夫的步伐相伴一起向野战医院外走去。
“情况怎么样?手边现有的资源和人力还撑得住吗?”
伤亡着实不小的267步兵师伤员是一波接一波的往下抬,自知情况严重性的马拉申科,首先过问的便是医疗救人这块的情况。
当然,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连口罩都还在下巴上挂着没取下来的卡拉切夫,也是毫不犹豫地随之开口答道。
“医疗资源充足,人力资源勉勉强强,手术还是要排队等候,我已经把我们师野战医院所有的外科医生都召集调来了,但还是无法完全应对情况。”
“好消息是排队的时间不算长,平均能在15分钟内上手术台,目前来说还撑得住。我们这边咬咬牙硬撑下来,就能有更多的同志们能活下来、留住生命,吃苦受累这点小事反倒不算什么了。”
和德国佬争抢防御主阵地带来的伤亡代价实在太大,大到即便是267步兵师加领袖师的两个师属野战医院合一起,也无法第一时间给所有重伤员都安排上手术。只能按照伤势的不同、轻重缓急,再考虑时间因素的先来后到充分合理优化手术排期。
如此这般前提下虽然还有伤员要等手术台空闲,但时间已经被压缩到了平均十五分钟之内。对于一场步兵对步兵、血肉相博的阵地战壕争夺战后的伤亡来说, 这种救治速度已经称得上是相当可观,听罢此番回答的马拉申科也是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尽力就好, 别有太多的心理负担。过去我相信你的能力和责任感, 所以把野战医院交给了你,直到现在也还是一样。”
尽管极富责任感又才华横溢、能力出众,但卡拉切夫到底是个年轻人,马拉申科能明白卡拉切夫身上扛着的压力必然不会比自己小。
自己要对全师指战员的生命负责,而卡拉切夫则负责挽救任何送到他那里去的指战员生命。
生命之托重于泰山,你所信赖熟悉的战友和同志们把命都交到你手里的感受,还有那始终铭记在心的不负重托责任感,马拉申科确信自己和卡拉切夫之间能够感同身受。
在相识了这么久之后,马拉申科早已明白卡拉切夫的为人,清楚他绝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还可以挽救的战士。所以纵使卡拉切夫至今都还是个美国人,马拉申科也一样早已将其视作是自己的亲密战友与同志。
“对了,我听副院长说你找安雅是吗?我已经跟她说了,但还得过一会儿。隔壁有一床手术的护士是个新手,那一组人忙不过来,安雅原本都跟我一起来了,结果见这情况又半路离开跑去帮忙。要不你等等她?那台手术进行了一大半了,我估计要不了半个小时她就能来。”
打小在美国长大的卡拉切夫到底还是和真正的苏联人有区别,尽管他是俄裔不假。
比如说他更习惯以朋友的方式和马拉申科聊天打趣,不像大多数人那样对师长同志总是或多或少的毕恭毕敬,但这并不代表卡拉切夫就对马拉申科有所轻视, 只是单纯的成长环境塑造了他这样的与人共事性格。
恰好,马拉申科也是个不拘小节的“粗人”,要是整天被人“领导长领导短”地屁颠屁颠伺候着、大搞形式主义,那反倒让马拉申科深感不适、浑身难受。
所以当听到卡拉切夫这番轻松愉快的建议后,马拉申科也是换了个心情随之笑着开口。
“不必了,改天抽空我再来就行,你代我向她说声抱歉。赶这时候要见安雅确实也挑的不是时候,是我一时兴起、太心血来潮了。”
闻言的卡拉切夫一笑,搁美国那边泡上制药公司大老板的女儿当马子,而且还至今保持着稳固跨国恋感情,让人富家千金整天隔着太平洋朝思夜想的卡拉切夫,那可是一等一情场高手。
就算马拉申科这边是前世今生加起来两段记忆做经验,充其量可能也就是跟卡拉切夫打个平手。
马拉申科早就知道这小子上大学那会儿可花着呢,泡制药公司大老板的女儿都是有针对性的,目的是日后能辅佐自己发展事业,只不过后来出了点人生意外结果跑到了苏联来。
有一说一啊,光是人家这个年纪轻轻的人生投资前瞻性,就已经完爆了不知道多少脑袋上头的发情期小伙,说卡拉切夫是情商智商双高那还真没吹牛。
“你这样子可是会让姑娘伤心的,这才刚把人家情绪调动起来,你就跑了。以我的了解,安雅可能今晚又得哭鼻子了,这可没开玩笑。”
马拉申科当然知道自己对安雅意味着什么,初恋即是一心倾慕的大英雄这种事,对怀春少女来说那可是百分之五百的暴击伤害,说幸福感和满足感那确实都有,但这也同时意味着要承受难以预估的更多,得到的和承受的之间是会划等号的。
也更加知道卡拉切夫说的这种情况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不撒谎,但奈何有很多时候就是这么无奈、没有办法。
“师部那边还等着我回去,我去阵地上转完又来战地医院已经够久的了,我也没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