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哟,还是个小妞!”
那青年冲他的同伙儿嚷嚷,“叔,把光打过来,我看长得咋样!”
那粗嗓门一脚踢在青年屁股上,“想死啊,快点儿拉走!”
“凶什么凶啊……”
青年小声嘟哝句,不吭声了。
“梆”的一声,我身子一痛,原来被他扔上了一辆手推车。
这下子我敢睁开眼睛了,首先看到的便是一个“岗亭”,虽然比常见的报亭岗亭子要大,但也好不到哪儿去,透过玻璃,里面有盏发着冷光的日光灯,不过没有人,估计是刚才清理“尸体”的两个家伙呆的地方了。
周围的地方就大得没谱了,那青年推着车,正把我往一扇老厚老厚的大铁门处推,从大开的门外往里瞧,里面像一个钢架结构撑起的冷库,大得就像肉联厂的冷藏储备库,那一张张摆放整齐的木案,敢情是存放肉制品,或是屠宰生猪生羊用的。
再想看得真切些就困难了,里面冒着一团团的白雾,光线分外黯淡,不知道为什么不开灯。
“喂,还愣什么?”另外一个估计是推着陆十四也进了门,“快点放下了,老子今天还有好事哩!”
推我的青年不敢辩驳,赶紧把我抱上一张案子,一边嘴里还在叨唠:“真他妈的浪费,多水灵的娘们儿!”
临走还不忘在我脸上摸一把,“瞧这俏脸儿,还热着呢!可惜,等你醒来就下了那妖……”
“小六子,再磨叽老子宰了你!”那粗嗓门的家伙突然吼了起来。
叫小六子的青年一跺脚,“嗵嗵”地走了出去。
身后的铁门“轰隆隆”的一声,随之关上了。
6
约莫过了三五分钟,陆十四翻身下来,蹑手蹑脚走到大门旁,耳朵贴在门上倾听一会儿,走到我跟前,“好像走了一个,紫衣,我去找点能披挂的东西,这里是个冷库。”
我双臂环抱,还在瞅那张泛着幽光的不锈钢制手术床——我原来还以为它是张木案,当寒冷一阵阵侵入身体,我摇晃着身子说:“赶紧想个办法,逃出去才是正办!”
“你忘了我们来干吗,”陆十四低声道,“罗三丈还没有找到呢!”
是啊!听刚才那俩人的谈话,罗三丈有可能就在这冷库里呢,赶紧找吧!
可是这大冷库里水雾弥漫,一点都看不清东西,我俩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摸索了半天,我看陆十四在挨墙的一个柜子上伸手一抓,随即递过来一件僵巴巴的棉衣,看着像是北方农村老百姓常穿的那种羊皮袄,我鼻子一抽,什么怪味,太难闻了,却听陆十四说:
“快穿上,咱们现在在山里,这雾便是地下暗河冒出的水气!”
我捏着鼻子提起这件破皮袄,嘴里却说:“你开玩笑吧,这里怎么会是山下呢,我还能坚持,你穿吧!”
陆十四走过来,把羊皮袄抱在怀里温热了一会儿,不容商量地往我身上一披,“傻丫头,几时能出去还不一定哩,不想冻死就赶紧穿上!”
我望着他,眼圈一红,只好依从,我想:可能我穿上他就不会冷了吧!只听他说:“我早已想到,这康复院建在圣婴山脚下,除了远离市区,必定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看来,还有更加骇人的罪恶隐藏在其中呢!”
“会不会就像白云寺的山中秘道?”我想起地下暗河汩汩流淌的瀛池,内心不觉又涌起一丝惊悸。
“不,寺里的秘道是天长日久形成的,有自然的因素在里面,而这里,”陆十四把握十足地说,“完全是人为的痕迹,地下河、冷库、手术床……不晓得他们利用这些隐秘的空间在谋划什么?”
“咦,那是什么?”
忽然瞧见,几张不锈钢手术床上搁置着零零散散的不明物,我正要走过去,陆十四突然挡在我前面,“别过去……”
“怎么啦?”我说。
“尸体,被割碎的尸体。”
陆十四背对我,冷冷地说。
我咂咂舌,不敢说话了。
“紫衣,你说这里像不像个停尸房?”过一会儿,他又说。
陆十四说话时身子微屈,显然眼睛还在那堆“碎尸”上注目。
“也许吧……”想起诸院长说过西区的地下室以前做过停尸房,我勉强接了一句。
“紫衣,”陆十四终于转过身来,搂住我的双肩,低声耳语:“实话告诉你,这次来墨河,其实是受……有关部门的派遣,秘密调查一宗震动全国的毒品大案,在杭州遇见你,便是刚刚参加完秘密部署会,分手后立刻赶往墨河,基于案件的重要性,我必须对此严格保密,所以隐瞒了你,现在看来,我们掌握的情报恐怕仅仅是冰山一角,真正的人物还没浮出水面哩!”
“十四,我能理解,”我盯着他亮晶晶的眼眸,“这么重大的案子,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在战斗?”
“紫衣,这不是你问的。”他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我这个问题。
“现在又加了分尸案,看来这康复院的水比异客坊还要深呢!”
见我耷拉下脑袋,陆十四马上赔笑道:“不要生气嘛,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可坏人终是有人要惩罚的!”
“我知道了!”不由自主又扑进他的怀抱,“瞧,把你都冻坏了!”
“那可不行,案子破不破不要紧,总不能让我的大美女跟我在停尸房里呆一辈子!”陆十四打趣地说。
“那有什么不好,一辈子不分开……”
话没说完,我已经羞涩地把头深埋在他的肩上了。
“那我们岂不成活死人了!”陆十四深情地抚摸着我的头说。
“对了十四,”我忽然想起跟随诸院长离开的李重慈,“也不晓得,李先生会不会遇到同样的麻烦?”
“当然不会,”陆十四鼻子一哼,“你以为丁瀚杰是一片诚心吗?不,这老狐狸精着呢,他是故意将我们的视线往白五组织和康复院这边引呢!弄不好,我的真实身份早已被他猜到了。”
“怎么,你还坚持怀疑李伯父吗?我可觉得不像……”
“怎么不像,周游鹤都已经讲得明明白白了……好了,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小心被人听到。”
就在我们呢喃细语时,有一件可怕的事情正在这隐蔽的魔窟里酝酿,只待“钟声”敲响时便会显露它的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