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原来,在我们来到之前,诸院长也是刚刚解开这个秘密。
自然是无意中瞅见我这件衣服,才霍然想到的。
又是纽扣!
真是祸不单行,先是纽扣跟踪器……
“不,不可能,”我疯了似的大喊,“我有证人……”
我想说陆十四,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傻子……
“江小姐,我可以作证!”
关键时刻,没想到石虎帮我说了一句。
“紫衣,别怕,”诸院长说,“保卫科的人也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但是——”
她好似别有用意地说,“怎么向警察解释?”
这个花花肠子的女人,拿保卫科说事,难道她真的不知道我去过黑屋?
“所以,我们才有这顾虑!”她又看看李重慈,好似在澄清自己的委屈,又像丢给他一个烫手的山芋。
人命关天,把球踢给你,看你怎么办?
可惜,这位满头银发的老者正陷入沉思。
本来,他才是那个麻烦不断,被仇家盯上的人,但是现在,他的麻烦好像减轻了,一个围绕我而设的圈套却在有条不紊地一步步撒开。
是谁制造了我从背后袭击蓝婆婆的“罪证”?
又是谁在我的衣服上取下一粒纽扣?
光有孟婆针还不够,竟然要置我于杀人凶手的境地呢!
真是用心歹毒!
“诸院长,这衣服……还有谁动过吗?”
虽然我知道这个问题提得愚蠢,但还是这样问了。
“没有,除了我,是没有人能进入院长办公室的,而且,蓝婆婆的死,是在我回来拿衣服之前的事。”
诸院长的回答斩钉截铁。
撒谎!绝对是撒谎!
没有人能进入你的办公室,陆十四是如何在你的房子里面见周游鹤的?
“紫衣,说这些没用,赶紧下去拿回那颗纽扣吧!”
“是啊紫衣,”李重慈也担心地说,“明知道是栽赃陷害,我们不能束手就擒。”
“那样一来,我就成了背黑锅的人了。”我苦笑道。
“不对,你要记住,有时维护真理的规则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李重慈真诚地对我说,“无论采取什么办法,只要是付诸正义的行动,就永远不会打上罪恶的烙印,不过是使用的手段不同而已,但最终的结果是要做到维护法纪与真理之间的矛盾统一。”
没有分歧,只有无私的关爱。
看来暂时没有被人出卖的可能了。
5
铁门。
大铁门!
如果外边再有一个岗亭,那像什么?
我眼珠瞪得老圆,随大家走入这所钢架结构撑起的冷库——不,是“冷冻室”。
果然,这地方大得就像肉联厂的冷藏储备库,还有一些不锈钢的手术床摆放得整整齐齐。
除了阴冷冰冻,四周还冒着一团团的白雾,就差那一面撞倒的铜墙铁壁就能证实:
我曾经来过这里。
我发誓,弄清一切事实后,这所诡异的康复医院,这辈子再也不要记起。
很快,停放蓝婆婆尸体的那张手推床出现在大家面前,诸院长说:
“停尸房有专门存放尸体的冰柜,但是考虑报案后,法医会有尸检的过程,所以就临时放这里了。”
他拿出一副医用手套,望着我们:“谁来?”
“我!”
说话的人竟然是我——江紫衣!
我也没有想到,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太想为自己洗清嫌疑吧!
我战战兢兢地揭开蒙在尸体上的那块黑布,自称胆小的诸院长,竟也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手上的动作。
终于,那张被烧毁的面孔完整地暴露出来,李重慈拿手电筒将它照亮……
不知是何种勇气支撑着我没有呕吐,那张(此处省略一个段落)失去五官的面庞,给我造成的心理创伤,相信在若干年之后还会根深蒂固地盘踞在心底。
太可怕了……
好在这股勇气带来的强大力量一直支撑我找到她握在手中的纽扣,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从蓝婆婆的手心里掰出。
一枚很别致的黄褐相间的云花仿贝纽扣捧在我胸前,同其余的四枚一模一样,不是我衣服上的还有谁的?
我看了诸院长一眼,飞快地将它揣入衣兜,头也不回地扬长离去……
6
“紫衣姑娘,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警察的。”
出了铁门,她又小心翼翼地对我讲。
嗐,你告诉他们我也不怕呀!好像人是我杀的一样,要我怎么对你感恩戴德,才肯善罢甘休?
这女人,好有意思,不知为什么,我不但不感念她的好,甚至对她还有几丝怨愤。
加上蓝婆婆的死,我的心情更加郁闷。
“你们这就离开吗?”诸院长微微一叹。
“多有打扰!”李重慈跟她握手。
“等等……”她突然搂起我的肩,走到隐蔽处对我说,“紫衣,明天上午有人想见你!”
“谁?”
“我的老板。”
“您不是院长吗?”我略带反感地问。
“院长也有老板,”诸院长火辣辣地逼视着我,“你和那小子去了哪里,大家心知肚明。”
“诸院长果然不是傻子,”我冷笑一声,“看今天的情形,明天见我也未必有好事喽!”
“我不知道!”她居然没有生气。
“我可以拒绝吗?”
“当然可以!”
我正要走,她又补充一句,“别落下你的纽扣……”
我微微一怔,却没有回头。
早知道她会有不为人知的企图,但露出赤裸裸的嘴脸时还是惊了一跳。
我大步走了。
后面仍然传来诸院长极富魅力的女性嗓音:
“上午九时,我办公室……”
7
李重慈听完我讲述的黑屋、死人屋、黑五的棺材铺子等一连串奇遇,久久没有言语,倒是引来一阵阵唏嘘。
至于我们下一步的去向,在我讲述这段冒险经过前他已听从我的建议,让石虎一路向着白云禅院驶去了。
“别担心,即使搞不到名单,我们一样能够找到那个僵尸医生,那一针也许是个蒙人的把戏。”李重慈说。
“但愿吧,如果能找到那位算命的万先生就更好了。”
我嘴上这样说,其实还是担心陆十四的安危。
“朱先生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有交待吗?”
“没有,他连外衣都没穿!”
“李如松的话不可全信。”
“为什么?”
“虽然不了解白五集团的底细,但有种说法,三先生在组织里是个孤立的存在,除了无人见过的大先生,另外三个早已不是异客坊的旧人……”
“那黑五的棺材铺子呢?是三先生扯旗单干的野心流露吗?”
“不,没人敢背叛大先生,即使真的做了,他也不会让外人知晓。”
“他和死人屋的关系怎么解释?”
李重慈摇头。
“也许,你该问问站在诸院长背后的那个人。”
“哼……您从来不知诸院长有更大的后台?”
“第一次听说。”
“罗三丈的事怎么处理?”
“我们当然会回来。”
“要不报警吧?”
“不,我们有更好的选择。”
“您是指——”
“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