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尸变
1
本以为是已故蓝牛的事,突然又平起变数。
究竟是诈死,还是真亡,一时真是迷花了眼。
不过言之凿凿的大侦探“朱先生”既然这么说,必定是有一定的把握。
可觉池和尚的事情又怎么解释?他和万先生的的确确是在一起呀!
不说和尚还好,一说就来俩,世间的事果真就这么巧合?
想到这里,我对陆十四说:“朱先生还不知道呢,觉池和尚同算命的万先生此时就在山上,他们的样子简直吓死人。”
“这个嘛,我确实不知,”陆十四说,“我只知道,蓝牛的问题不解决,这个套就永远解不开。”
“可怎样才能证实你的推断呢?”
“我不知道,”陆十四双手一摊,“我还没想出办法哩!”
这个陆十四!
出了村口,我们都没了主意,大家停下来,都看着侦探的眼睛,指望他先开口呢!
陆十四仰头望着天,半天不说话,忽然“扑哧”一乐。
他一身村夫的打扮,而且是穿着死人的衣服,在这寒冬的傍晚时分,突然来这么一下,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朱先生?”我忍不住问他。
“诸位,”陆十四兴奋地说,“办法有了。”
“朱先生快讲!”李重慈说。
“你们不是在寺里见过觉池和尚嘛,他的模样是不是十分可怕?”他忽然又把话题扯到别处,不知道脑子里打的什么主意。
李重慈点点头。
“能不能把他拉到蓝牛的家?”陆十四又问。
李重慈想了想说:“可以呀!”
“好极了!”陆十四走近石虎,“那要麻烦石兄和小午兄弟走一趟了。”
石虎点点头,小午却冷漠地转过了身。
“咱们这么办……”
陆十四搭住石虎的肩,附耳交待半天,其他人却一句听不到。
目送二人开车远去,陆十四轻松地一扬手,“我们也走吧,但愿今晚有场好戏!”
2
天完全黑下来。
蓝牛家的院门关得死死的。
李重慈正要拍门,陆十四拦下来,从身上摸出开锁的工具,轻轻开了门。
蓝牛的母亲和妻子见了我们,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嫂子,蓝牛大哥随后就到,让我们先进屋哩。”陆十四煞有介事地一说。
“朱先生,你怎么进来的?”蓝牛的妻子竟然识得陆十四。
“你家蓝牛开的门呀!”
“朱先生,你别戏耍我们!”蓝牛的妻子脸吓得煞白。
“这有啥好戏耍的,蓝牛出去买酒,还叫我们晚上在你家喝酒哩!”说着把皮袄一脱,坐上了炕。
“朱先生,那件袄你要喜欢就留下,我也不怪你,只求你不要吓唬我一个妇道人家。”
“嫂子有话直说。”
“我男人……昨儿就不在人世了,”蓝牛的妻子抽搭两声,“他怎么给你开门,诈尸呀!”
“咦,莫非我遇见鬼了?”陆十四看看蓝牛的母亲,“大姨,你儿子真的死了?”
蓝牛的母亲目光呆滞地坐在炕头,一句话不吭。
“大姨,谁在里屋呀?”陆十四靠近老人的耳朵,陡然问。
“没人在。”
老太婆有些慌。
“你儿子呢?”
“问他媳妇儿。”
陆十四哈哈一笑,转过头冲女人说:“是死是活看来嫂子说了算。”
“你快走吧,他真的死了。”那女人没好气地说。
“不行,我得搞清楚呀!”
“朱先生不信,问问耕台老叔就晓得嘞!”蓝牛妻子苦着脸说。
“耕台老叔已经问过了,人家说,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和你婆婆叫他做的,是这样吗?”
那婆媳俩脸色都是一变,不吭气了。
“可关键是,你家男人欠这位老板不少钱哩,上次来你们家你也看到了,”陆十四指指李重慈,“你要坚持说蓝牛死了,那他欠的钱就得你和你婆婆来还了。”
“我没钱。”蓝牛妻子拉长了脸。
“问你男人要!”
“他真的死了!”
“尸体呢?”
“埋了。”
3
石虎进来得正是时候。
主要是有觉池。
那副惊天地泣鬼神的面孔,连陆十四都被吓了一跳。
坐在炕沿儿上的女人“嗖”地一下蹿上了炕,捂着嘴巴大气都不敢出。
觉池的两条膀子仍被捆绑着,从头顶至下巴密密缠着一圈胶带,这样使得他的嘴巴不致张得太大。
但那副模样却诡异到极点。
一老一小两个女人,都情不自禁地往陆十四身后躲藏。
“朱先生,我们找到他了。”石虎把人往前一推,对陆十四说。
“这和尚怎么啦?”
“和尚欠李先生的钱。”
陆十四嘴一撇:“谁让你把他领家里?”
“朱先生,他要来的。”
“他来找谁?”
“找装死的同伙儿。”
“这和尚装死吗?”
“对,他装死被妖怪拉进坟墓了。”
“那干吗又把嘴巴封上?”
“妖精在他肚子里。”
“谁是他的同伙?”
石虎一指里屋,“这家的主人。”
“这家主人也装死?”
“是的。”
“妖精也要进他的肚子?”
“现在就要进。”
“可他又不欠妖精的钱。”
“他们欠妖精的命。”
“可这家的嫂子说了,她男人死了。”
“不行,那得请她自己跟妖精说。”
陆十四跳下炕,指着蓝牛的妻子说:“这位就是蓝牛的媳妇儿。”
石虎又把觉池往炕边推了推。
炕上的两个妇人已经吓得瘫成一团儿。
“嫂子,来吧,既然蓝牛已经死了,你总得说两句吧,毕竟你家男人欠人家命——”
“我说我说……”
蓝牛的妻子急得大叫:“蓝牛没死,我这就让你们见他!”
石虎把觉池拉到一边,那妇人战战兢兢打开里屋的门——其实我们早想到蓝牛藏在里边。
进了里屋,只见靠窗台下支着一张铁床,床单既厚又长,都脏兮兮地拖到了地下,妇人走到一侧将床腿移开,立马从床下现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盖板儿,我想,那东西大概是个地窖了。
妇人掀开地窖的盖子,哆哆嗦嗦地朝下面喊:“出……出来吧,人家知道你装死了,这事儿可……可不怨我……”
妇人喊完话,下边却丝毫不见动静。
“蓝牛……蓝牛!”妇人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应声。
妇人回过头,表情茫然地盯着陆十四。
“真奇怪,后晌还给他送下吃的……”妇人小声嘀咕。
陆十四一把推开那妇人,伸出腿就要下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