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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婆婆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杀了他!”
“婆婆,您……”我一张口,却不知道怎么说了。
“杀他,哼,那是便宜他了!”周婆婆看我一眼,马不停蹄地说,“再说杀人我也是死罪,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为他这样的人可不值得,可实在又咽不下这口气,怎么才能报复他呢?就在这三天里,我终于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齐国梁,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我也要你尝尝戴绿帽子的滋味,我也要你在全校师生面前抬不起头,就这样,我没哭没闹,第四天一上班直接去找了校长,我晓得,那校长一天见不到我,就连茶饭都咽不下、课都不会上……”
“如果是这样,那个校长倒有了嫌疑,说不定他想除掉你丈夫,就能娶你!”陆十四鄙夷地瞅瞅周婆婆,打断她说。
“不不,肯定和校长无关,”周婆婆慌得急摆手,“陈校长他是有妻室的,再说了,他们两个不可能起冲突,因为,我丈夫在他面前从来就是副奴才相!”
周婆婆说完,深深地埋下头,不知道是嫌弃自己的丈夫,还是关心她的情夫。
“好了好了,”陆十四面带厌恶地说,“你丈夫的失踪过去多年,什么情况真不好说,既然不是陈校长所为,就得从别处找原因了!”
“好,我听你的,不过能把这些话吐出来心里也是舒服多了,要不憋这么久能把人闷死!”周婆婆的心情顿时舒畅开来。
看到这一幕,我震呆了,我想不到一个人会记仇这么久,一个人的恨,为何能藏在心里二十年?
二十年沧海桑田,竟然不能消减一分……
“婆婆,我们再谈公寓的问题好不好?”陆十四调整一下思绪,继续询问。
“好,你说!”
“你们是舟山公寓最早的住户?”
“不,如果不是因为学校的房子分完了,我才不会要这么老的房子,不过就是买公寓的这套房子,也借了陈校长不少钱呢!”周婆婆说这话时,仿佛脸还红了一下,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呀!
“您刚才提到的神汉,是不是一个叫孟山居的人?”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周婆婆皱起眉头问。
“您说,舟山公寓的神汉怎么死,你丈夫就是怎么失踪的!”
“噢,是的是的。”周婆婆讪笑一下。
“您认识孟山居吗?”
“谈不上认识,就是我们两家挨门住。”
“你们住几楼?”
“二楼,二楼的套房最大。”
“是不是皎月小姐住的那屋?”陆十四话锋陡然一转。
“皎月住的就是孟山居的房子,我曾几次劝说她搬走,可她就是不听。”周婆婆撇了撇嘴。
说到这里,我们不约而同地瞅了瞅周皎月,那女子却面无表情。
“你们互相不串门?”
“不,老死不相往来,再说了,他家一般没人住,要回来,就是一堆古里古怪的人,我烦死他们了。”
“是什么样的人来找他?”
“那我可说不准!”
“听说,孟山居的周易术很神!”
“那是庸人吹出来的,不错,当时城里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都找他算命,其中问前程的,测吉凶的什么都有,可从来没有老百姓上门。”
“因为什么?”
“瞧不起人呗!”周婆婆愤世嫉俗地嚷道,“所以说人就不能得势,一得势就认不清自己,就拿孟山居来说,便是典型的小人得志相,不过他也没狂妄几天,还不是飞来横祸了!”
“婆婆,能不能说说孟山居的家庭?”
“能,说起来就是一肚子气!”周婆婆立马瞪了眼。
4
“孟山居的女人长得不错,不怕两位姑娘骂我,人家那相貌可是不比你们差呢!”周婆婆看了看我跟皎月。
“哪里哪里,婆婆照实说就是。”
我刚说完,陆十四又给她递过一支烟。
“只可惜,我一共也没见过她几面,这一家人很是古怪,不但人古怪,连家里的东西也古怪,有一次我实在是好奇,便没忍住敲开门进去过一次,那摆设——就跟解放前的地主人家似的,那女人我也叫不上名,不是没问过,是人家不肯说,她也跟他丈夫一个德性,眼睛高得不得了,但有一次,那女人喝醉了酒,恰遇我丈夫回家,突然扑上去就要亲我丈夫,拽都拽不走,你说可恶不可恶?”
“是这个女人吗?”陆十四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就是他从陈墨生家里找出来的那张,从泛黄的底色看,的确有几分像诸葛飞燕和觉池。
这个陆十四,怎么能随便拿走别人的东西?我偷偷观察周皎月的表情,好像她并没有见过这张照片似的。
“对,很像那个女人,这是孟山居和他的孩子吗?”周婆婆指着照片问。
“你没见过?”陆十四反问一句。
“没,”周婆婆摇头,“他们从来没带孩子回过公寓。”
“喂,这孟山居的照片有些模糊呀!”周婆婆又追了一句。
“有什么问题吗?”
周婆婆皱着眉,却说不出什么。
“婆婆,公寓里的其他住户也这样看他们一家?”
“差不多吧,反正他们又不大回来,也不跟其他人来往。”
“那听过孟山居有仇家吗?”
“没有,”周婆婆又说,“孟山居的事情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好,最后一个问题,说说公寓里那天发生的凶案吧!”
“朱先生,你怎么不问我丈夫的事?”
“婆婆,这凶案中或许就包含找你丈夫的线索哩!”
“不可能吧,我丈夫那点胆子,何况……”
“我不是说你丈夫与凶案有关,是因为他的失踪就是发生在那天。”
“好吧,我仔细想想……”
“那大概是六月里的一个夜晚,”周婆婆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因为晚上吵了架,所以十一点钟我还呆在客厅里看电视,正看得入迷,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惨叫,我也顾不得生我丈夫的气了,就把他拉到门口,我紧紧跟在他身后,推开门一瞧,原来是孟山居的妻子站在门外没命地喊叫,再一瞅,只见一大摊鲜血正从他家的房门下淌出来,我吓得赶紧退了回去……”
“婆婆接着说!”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警察过来了……”
“在这二十分钟里,你还见过哪些人?”
“没有,谁敢出去呀,就是我那个死男人,天生的色骨头,肯定是看人家老婆长得漂亮,于是在外面一直陪着,喊也喊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