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师兄来了!”
一个侠士打扮的英俊青年听到马嘶声急忙走出来,亲热地拍拍墨龙驹的脖子。
“嗯,把这肥鹿煮了,中午咱兄弟正好下酒!”
青年接应一声,扛起死鹿,同林震寰向院里走去。
“琼妹,师兄来了!”
那青年还未进屋,便扯开嗓子叫喊。
“欢哥,快领师兄进屋,我这儿还在哄孩子呢!”
说话的却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子,随着林震寰掀帘进屋,一阵婴儿的哭闹声立马传出。
“喂,小念祖,舅父看你来了!”
林震寰逗逗孩子,唉声叹气地坐在了一边。
“师兄,为何事烦闷呀?”
林震寰又是一声唉叹……
望向林震寰的女子面相竟是如此熟悉,再一细瞅,那对伉俪,原来不是别人——
正是从处斩刘忠嗣法场时经过的手提竹篮、怀抱婴儿的青年男女呀!
这两位,便是林震寰的师弟师妹——同时也是夫妻,男的叫燕离欢,女的叫丁琼宇。
他们三人自幼师从当今武林泰斗,白鹿剑派宗师——紫阳剑客古玄子的门下。
白鹿剑派源出北方道教发祥地白鹿观,据说剑派的开山祖师长生真人已活了八百岁,江湖传言,长生真人早已抛开世事,去往仙境逍遥了,但是那真人自古神龙见首不见尾,生死的事情自然也成谜了。
燕离欢给师兄碗里沏了热茶。
呷两口,林震寰才缓缓道出原委。
“师兄,这事难办啊!”
丁琼宇听后说,“他日胡人借此南侵,你是国家的罪人;若不执行交关的命令,又是抗旨的死罪……”
说得三个人都垂下头颅。
“不过,我有个办法!”
丁琼宇一高兴,把刚刚睡着的孩子又给惊醒了。
“师妹快讲!”
丁琼宇边拍孩子,边说:“不是先得移民嘛,师兄可以放慢速度,到时再以百姓未迁的理由拖延!”
“可拖能解决问题吗,白鹿关迟早不得割让……”
林震寰焦急地喊。
“你着什么急,听完再说嘛!”丁琼宇继续讲,“离交接的日子还有七天,或许在这七天里便能扭转乾坤!”
“你快说,真是急死人!”
“师兄赶紧派心腹火速入京,找到我哥,让他以天象为由说服皇帝收回成命。”丁琼宇道。
“师妹,怎么个天象为由,你要瀚杰兄怎么做?”
呵,原来这丁琼宇姑娘就是司天台的祭师大人丁瀚杰啊!
“师兄,司天台的官员就是干这个的,譬如说,”丁琼宇说,“有一颗吉星升起在白鹿山上,星象显示此乃国家复兴的祥瑞之兆,皇帝还会把这片土地拱手送人吗?”
林震寰略一沉吟,一拍腿说:“此事若成,给师妹记奇功一件。”
“去去去,我才懒得稀罕哩……”
丁琼宇又埋下头哄孩子,林震寰乐呵呵地出去了……
7
皇宫。
宦官司徒礼立在御书房门外。
此时,一封“八百里加急”塘报就呈在封帝的龙案上。
少顷,一阵“叮铃哐啷”的摔东西的声音震天价响地从御书房里传出。
“速传兵部尚书魏秋博……”
再次进去,封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二字来描绘了,简直是恐怖至极,就连老谋深算的司徒公公头皮上都感到一阵阵寒意。
“司徒礼!”
“奴才在。”
“刚才让你在门外清醒头脑,感觉如何?”
“启奏陛下,刚刚是老奴糊涂了……仇太师……在举荐人才方面确实存在问题……”司徒礼战战兢兢地说。
“那现在该怎么办?”封帝一拍龙案,怒吼道,“该怎么办?”
“老奴……再举荐一人——”
“举荐个屁!”封帝冷冷一笑,“如今恽门关已失,整个南华州门户大开,南方李氏吞并我大封国之心指日可待,可惜仅有一个会打仗的刘忠嗣也被朕杀了……”
“启奏陛下,这都怨那梅炎钊无能哪……”
“哦?”封帝走到那奸贼面前,“司徒礼,你不是回来告诉朕,有梅炎钊在,恽门关可保万年不失吗?”
“这……这……”司徒礼汗如雨下,“老……老奴……”
“哼!”封帝一拂袖,正欲叱责,兵部尚书魏秋博进来跪下了。
“魏秋博!”
封帝一怒,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臣在!”
“你对这封八百里加急的塘报怎么看?”
魏秋博唯唯诺诺道:“一切谨遵圣意!”
“嗐……”封帝哑然失笑。
看来,这个兵部尚书又让他失望了。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他想,“这封国的兵部尚书注定就是个填不起的坑啊!”
如果说老的不听话,小的不放心,这魏秋博可谓既不老,又不小,正当年富力强,可惜就是个滑头,虽说事事顺着你来,可一到大事就推脱……
这不,一句话恨得封帝牙齿直痒痒!
可放在案上的塘报,又有哪一个能替封帝分忧?
风陵口一战,封帝悬着的心搁下没几天,日夜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虎狼之师的覃州兵终于突破风陵口,并攻下恽门关,过了南华州,可就是百里畿辅,乃至京师鹤立了!
心烦意乱的封帝一挥手,“传旨——”
司徒礼亦步亦趋上前,准备拟旨。
“算了,就带道口谕吧!”他眉头一挑,“魏秋博——”
“臣在!”
“三天内赶到白鹿没问题吧?”封帝斜眼瞅瞅魏秋博,那目光锐利得简直能杀人……
“没……没问题!”
“那好,”封帝说,“去了白鹿,立即督促林震寰完成交关事宜,并领征南大将军,会同东胡二十万兵马即刻开往南部前线!”
“陛下,调走林震寰,北边谁来守?”
“梅炎钊!”
8
内侍省,总管院。
太师仇仁楷领着一人求见司徒礼。
“仇大人,你怎么还敢来?”司徒礼目光躲闪。
“司徒公,你这是何意?”仇仁楷神色不悦道。
“本公为仇大人着想啊,圣上正为南边战事……日夜忧心,你还敢在宫内走动!”
“恐怕是公公急于划清界限吧!”仇仁楷鼻子冷哼道。
司徒礼被道破心事,却也不怒,只是嘿嘿地笑。
他这一笑,直笑得仇仁楷头皮发紧。
朝内人皆知,司徒礼一笑,不啻虎狼龇牙!
“司徒公莫怪,南线失利,龙颜震怒,圣上迁怒于仁楷,恐司徒公……”
这仇仁楷也是厉害,本是撕破脸皮的话,只是微微一点,立马将自己和司徒礼紧紧拴在了一条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