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木屋里放置着桌椅板凳,虽然制作简单,却纯粹是用木头雕成的。
屋里没有床,但木头地面上铺着宽大的用植物茎叶制成的“地毯”。
窗户纸不是白色的,而是一层淡绿淡绿的类似塑料薄膜之类的东西,估计又是用谷中的特殊材料制成的纸浆。
卡卢拉上门说:“你们睡一觉,明天早晨,我们会用幽灵谷规格最高的盛宴招待大家。”
众人睡去后,铁英麒叫上陆元甲又出去了一趟,不知什么缘故,他心里总是不太踏实,看着许多人家窗户上透出昏黄的油灯光亮,他心里一热,知道是这些铓族人正在给他们准备明早的“盛宴”呢,他们的纯朴和热情顿时感染了他。
探清铓族人村子的地形后,铁英麒又询问了陆元甲一些遇到青木牙时的情况,之后陷入了沉默。
陆元甲晓得铁英麒朝哪里说,马上用肯定的口吻说:“黑雾门的人个个阴险狡诈,青木牙这个人更是面冷心黑、工于心计,丁大哥绝不是那样的人,我们不能中了人家的奸计。”
“那这次的事呢,能单单用一个巧合来解释吗?”
“师叔,您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陆元甲说。
5
黎明时分,铓族人的脚步声愈发凌乱起来。
其他人也许没听到,铁英麒却是很早就醒来,他觉得后半夜里一定有事发生。
推门来到外面,果然看到有人在村里进进出出,只是没有人和他讲话,这斜坡上的村落里仿佛酝酿着一股悲伤的气息,他的目光在找寻卡卢的过程里,除了将这些结构奇异的房舍看得更加仔细,另外还发现,有些铓族人的眼睛里含着泪花,很快,他更加坚定了这个猜想。
铓族人中间发生了不幸的事!
卡卢一直没有出现。
直到众人醒来,有两个铓族女人,一言不发地为他们端来丰富的饭菜。
大家都饿得发慌,也不管是些什么吃食,狼吞虎咽便往嘴里送。
垫补几口以后,才逐渐品出些滋味,那些菜肴说香不香,说臭不臭,吃得久了却有股怪怪的腥味,但是除了棕榈油的味道外,他们什么也品偿不出来。
最后一道菜端上来的时候,铁云慈却惊得大瞪眼睛……
那是一个盛在好大的除掉瓤儿的瓜皮里的大杂烩:
里面有全身乌黑的大毒蝎,长腿蜷曲的甲壳虫,色泽鲜艳、黑里透红的尸毒蜂以及通体发青的大长虫,这些东西经过简单的煎炸,还配着一种紫色的锯齿形叶子一起食用。
难道,他们刚才吃掉的就是这些东西?
陆元甲看着她皱眉蹙额的表情,忍不住偷嘴一乐……
饭菜齐备后,她们又端来一桌的水果,大家认识的有芒果、木瓜、羊奶果、红毛丹……另有几种外表奇特、色彩不一的异形果子谁也没有见过,铁云慈抓起几块,飞快得塞进嘴巴……
早饭过后,卡卢终于来了。
然而他的表情甚是可怖,嘴巴歪斜,脸上罩着一层黑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卡卢兄弟,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事?”铁英麒开门见山地问。
“我正要告诉你们,”卡卢眼角泛起泪光,“就在天亮之前,我派去跟踪那伙人的三个兄弟……他们死了!”
铁英麒一惊:“怎么死的?”
卡卢伤心地说:“不知道,他们的尸体肿得就像狼蛛的肚子,发现的时候,他们被吊在一棵黄连树上。”
“是谁发现的尸体?”
“山下的狼蛛。”
铁英麒狠狠一跺脚,这群魔鬼!
“我已经派了族人安顿他们的尸首,”卡卢说,“只是为你们准备的盛宴没办法进行了。”
“卡卢兄弟,千万别这样说……”铁英麒有几分哽咽。
众人心里一阵伤感,陆元甲愤然起身道:“卡卢兄弟放心,我们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卡卢看看大家,摆摆手,冷静地说:“这件事过后再谈,现在,咱们立刻出发去黑目崖。”
“卡卢兄弟,去黑目崖的事我们自己解决……”铁英麒充满愧疚地说,“村里还有不少麻烦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那怎么行,”卡卢圆眼一睁,“你们知道去黑目崖的路上还有多少神秘的毒虫?还有,没有结实的蛇藤绳,神仙也爬不上崖顶,没有我们铓族人的帮助,你们根本做不到的,再说了,我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众人都晓得,卡卢这样说绝无轻视之意,单纯就是一片戆直的性情使然罢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谁也不好再去推辞了。
6
出发前,卡卢从族人里召集了十二个弟兄,带了长长的蛇藤绳、捕蛇钩子和捕蛇叉、硫磺土、自制的弓箭和长矛、还有疗毒的草药,陆元甲问他为何带这么多人,卡卢神秘地一笑,却没有回答,神情中似乎透着悲凉。
难道这黑目崖真的有如此可怕?
卡卢似乎看破他的心思,淡淡地说:“你们不晓得,这黑目崖就是幽灵谷里的阴曹地府,就连我们铓族人也很少上去的。”
陆元甲倒抽口凉气,忽然想起一事,立刻对卡卢说:“族长为何不带上鬼脸狼蛛,有这些巨蛛的帮忙,还用怕毒虫的袭击?”
“不行,”卡卢却说,“去黑目崖的路上会碰到狼蛛的天敌——高山四脚蛇,狼蛛吃过它们的大亏,是死也不会上去的。”
“高山四脚蛇?”
“对,是种很厉害的爬虫,一般不伤人,但是千万不能去招惹它。”
陆元甲又指了指那些淡黄色的硫磺土,问是做什么用的,卡卢却再不理他,背了一口大皮囊,冲他的十二个族人招招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斜谷中的村落,他们沿着毫无足迹的缓坡,向着朝阳升起的山梁处行走,过了一会儿,山势逐渐陡峭起来,除了陆元甲和铁摩勒二人,其他人都有些跟不上铓族人前进的步伐。
尤其是没练过武功的丁瀚杰,早已经是累得手足并用了,也亏了这山上的石头有棱有角,抓着还比较趁手,这才勉强跟得上众人的脚步。
爬上第一道山梁,背阴的山岚瘴气开始在身边弥漫,层叠的山石色彩愈发迷离,显然是隐含丰富的矿物,形状也更加古怪,周围生长着与谷中种类截然不同的灌木。
这时,一种从未闻过的犹如水草般的潮湿气味蓦然钻入鼻腔,众人随之打起了喷嚏,走在前面的卡卢停下来叮嘱了两句:
“大家不要触碰紫色和蓝色的花朵,小心遭了触手兰的毒手!”
触手兰是什么东西?
是虫子,还是花朵?
但是,卡卢的提醒显然是来迟了,因为有个人已经“哎哟”地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