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铁摩勒又踱回丁瀚杰身边。
“丁大哥，与大师的过往令人欣悦，就像一曲催人奋进的战歌，多年来，我们以大师为轴心，彼此默默地战斗，惟一不同的是你在明处，我在暗处，我们就像两根钟表的指针，既有交合却又稍触即分地活在这个奇特的圈子里，而在你脑中，我大概只是一个模糊的神秘警察的形象吧？”
丁瀚杰点点头：“你我素知大师为人，正是通过他的金口，使我知道墨河有一个永不低头的警察在永无停歇地战斗，才给自己必胜的信心坚持到现在，可实在想不到是你，就拿这次来说，不是你下的这盘大棋，不是无名行动的成功，又怎会令为恶多年的黑雾门全军覆灭！”
“舅舅，什么是无名行动？”丁紫衣望着这位颇是“熟悉”的舅舅，很是有种亲近的感觉。
“嗯，这个行动的名称是警方的机密，目的就是将这个横跨南北数省、甚至跨国的犯罪集团一网打尽，总之，我们布这个局已经很久，这次十四来，便是做为上级部门指挥联合发起行动的最终一击！”铁摩勒说。
“舅舅，您还是从头讲起好了，要论讲故事的能力，您也是高手呀，您讲的蓝婆婆的事情都能把人吓死！”丁紫衣用搞怪的表情说。
“是吗小叶子？”铁摩勒仿佛立刻进入状态，大笑几声，“可惜我就是认不出你来，你这个孩子呀，长得既不像你妈，又不像你爸，你是把他们的优点全带走了，舅舅早知道你是我的好外甥女，可是为了你的安全就是不敢相认。”
丁紫衣也笑笑：“所以就知道吓唬人，对了，您老提那蓝婆婆的名字干吗？”
铁摩勒眼睛一翻：“那老太婆可不简单，有时就像神一般的存在，我就是怕你着了她的道，至于提你爸的名字，就是想确定你们父女有没有相认，还有——”
铁摩勒神色一檩，“青木牙这个魔头利用圣婴山做掩护，在康复院地下建成巨大的制毒工厂，还进行病毒实验，可惜我们在实验室里只找到卡巴和罗三丈的尸体，就是找不到蓝婆婆，但是据杨绮说，她是真的死了。”
听到卡巴和三丈的死讯，丁瀚杰又难过了半天。
“舅舅，那天在康复院的休息大厅，您把那个老秦划了一刀，我至今还胆颤呢！”丁紫衣又说。
“嗐，傻姑娘，那受伤的家伙是个恶棍，是青木牙派来查卧底的，不杀了他都算便宜他了！”
“舅舅，你们俩说话可真像哲人呀，可见装疯子也是一门学问！”
“什么哲人呀，”铁摩勒呵呵一笑，“那是从一本书上背诵下来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医院里的神经病都喜欢看一本叫《山顶的罪恶》的书，作者署名定襄小师。”
“舅舅，您藏在这样的地方，也真是不容易啊！”
“后来，我知道青木牙开始怀疑我，”铁摩勒接着讲，“康复医院是不能继续呆着了，就借着那怪婆跑去黑屋的机会，我也玩儿了回失踪。”
“原来您知道她去黑屋呀，”丁紫衣瞅一眼杨绮说，“杨院长给看的录像可是把我吓坏了。”
“紫衣，杨绮也是没办法，要取得青木牙的信任太不容易了！”
“我知道，那监控录像里拍到的画面，肯定是青木牙在镜子房里搞的鬼，对了，那蓝婆婆好像跟您很熟识呢！”
“哼，那疯婆居然也在调查我，”铁摩勒说，“既然被他们怀疑，我索性让十四、杨绮、蓝敏等人极尽夸张将我的行迹渲染一番，反倒令他们无从捉摸。”
“那后来您藏身断头公寓又为的什么？”
“找人……”
“找人？”
“对，找人，”铁摩勒一下子迷失自己似的，“算了，不说了，可能是我的错觉……”
5
“在我艰苦奋斗的初期，尚不晓得丁大哥也来到墨河，直到发生那个惊天的变故，”铁摩勒终于谈到正题，他清清嗓门说，“我记得很清楚，当时遇到的是一宗抛尸案，尸体是从河里打捞起来的，案发地点距离矿山区不是很远，奇异的不是案件本身，而是从尸体的身上发现滇南毒蛊的痕迹，虽然案子最终侦破，但是追捕凶手时出现意外，他在逃跑的过程中自杀了，丁大哥，您知道我说的这个案子吧？”
“是的，”丁瀚杰微微颔首，“这件事我跟大家都提过，就是我早年创业初期遇到的那次矿难，不过要澄清一件事，我创业的资金可不是用的藏金洞的宝藏——虽然只有我和大师知道这个传说，但这样的事只有盗贼才会干，那笔钱是由大师担保向蓝效杰借的，当然他们二人的关系是很纯洁的，可不像青木牙刚才所说，那些话全系觉池师父对他的误导（觉池立即点点头以示确凿），最终结果是以那个恐吓我的恶霸首领突然暴毙身亡画上句号，对了李如松，那案子是你安排人做的吧？”
“你错了，”李如松明白末日将至，也不隐瞒，嘿嘿一笑，“是青木牙的手笔！”
“这便对了！”
丁瀚杰转而告诉铁摩勒，黑雾门借异客坊这个壳子起家的渊源。
“丁大哥，这些我也知道，”铁摩勒点点头，“就是从那件案子开始，我才晓得你来到墨河，同时进入警方视野的还有异客坊这个组织的名字，但是我知道，真正的作案人肯定是黑雾门，一直到孟山居的出现，我感觉到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舅舅，孟山居就是青木牙呀！”丁紫衣忍不住说。
“谁说不是！”铁摩勒惋惜地叹口气：“在侦破孟山居案时，我多少有些心急，因为那案子本来并不归我管，只是我提前介入过对他的调查，但是没想到青木牙早有防备，血案发生后，我知道被他逃脱了，那时法医上还没出现DNA特征鉴定技术，遇害的尸体不但丢失头颅，甚至连指纹都被损毁，失踪男人的女教师就是不肯承认死去的人是他丈夫，当第四颗头颅出现在舟山公寓时，我不得不承认，我的身份已经有了败露的可能，于是向上级提出辞职、采取暗中调查此案的建议，这才有了被撤职的传闻。”
说到这里，他问陆十四一句：“你们挖开孟山居的墓地时，是否是一具空棺？”
陆十四点一下头，铁摩勒继续说：“不是你们去得迟，那棺材从一开始就是空的，我担心被青木牙识破，便请法渡禅师做了易容面具（关于这项绝活儿，却是大师在滇南时所学，因与本书关联不大，故不再赘述），从此行踪无定，二十年如一日展开对黑雾门的追查！”
铁摩勒说到这里，众人无不肃然起敬。
“还有，在孟山居一案中也不是一无所获，”铁摩勒说，“策反杨绮的工作便是从那时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