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琦低头,俯视着爬跪在地板上的宫恕。面若寒霜,目如利剑,若是被了解陈琦的人看到,就知道陈琦这是动了真怒。
爬跪在地上的宫恕,感觉自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虽然和陈琦认识的时间还不算长,但是以他对陈琦的了解,陈琦越不说话,气氛越沉默,事儿也就越大。
陈琦坐回到石凳上,端起茶盏小酌一口。扭头看向蓉丫头,蓉丫头正好对上陈琦的目光,一脸无所谓的摇摇头。
陈琦点头,扭头看向宫恕:“宫恕,你可知罪?”
宫恕趴跪在地上,浑身颤颤巍巍的说道:“回,回殿下,老奴,知罪。”
陈琦冷笑一声:“可我看不出你知罪的样子。我反倒觉得,你更想问我的罪。”
宫恕听到陈琦的话,魂儿都快吓没了,脑袋重重的磕到地上,像是不知道疼似的。
宫恕:“求殿下开恩,是老奴冒犯了殿下,请殿下开恩呐。”
陈琦冷哼一声:“宫恕。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腌臜事儿了?”
“你以为,我没去过南楚,就不知道你的过去?你以为,我没去过南楚,就不知道你收养蓉丫头的目的?你以为,我自己手下用的人,我会不去搞清楚你们的底细?”
宫恕被陈琦的话吓的血都快凉了,他不知道陈琦知道多少,也不知道陈琦介意多少。他不敢说,不敢答,更不敢问,索性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趴在地上一言不发。
陈琦见宫恕跟他玩儿起缄口不言了,心里的火就更大了。抄起面前的茶盏,直接就砸在了宫恕的面门上。茶盏在接触到宫恕额头的时候直接就炸开了,宫恕的额头和面门瞬间就被划开了数道口子,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陈琦:“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他妈还真的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狗东西。你但凡老实交代,我还能放过你一次,饶你一命。既然你给脸不要脸,就别怪我了。”
陈琦起身,冲着门外喊道:“来人。”
宫恕见陈琦是彻底火了,赶紧磕膝盖当脚走,来到陈琦面前,抱住陈琦的大腿道:“殿下,殿下开恩。我错了,我错了。您就饶了我这条老命吧。”
陈琦一脚踹开宫恕,斜眼瞅着宫恕,那眼睛中都快冒出火来了。
院外冲进来两个小厮,来到凉亭外,冲着陈琦抱拳行礼:“参见殿下。”
陈琦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恕,冷声说道:“将宫恕绑了,丢进主司府大牢里去……”
陈琦停顿了小一分钟,这才无奈的叹息一声:“就这样吧。押下去。”
陈琦说完话,又坐回到了自己的石凳上;完全不去理会宫恕的哭喊声求饶声。
蓉丫头起身,走到陈琦身后,给陈琦揉捏着肩膀。
蓉丫头:“琦哥哥,对不起。是蓉儿让你为难了。”
陈琦伸手,抓住了蓉丫头的纤纤玉手,长叹一声,无奈的摇头。
陈琦:“这怎么能怪你呢?宫恕他是自作孽不可活,与你何干。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真心相待,就是换不来宫恕的真心回馈呢?真的就有那么难吗?”
陈琦的问题,蓉丫头自知回答不了;或者说,陈琦自己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他提出这个问题,也不过是在欺骗自己罢了。
蓉丫头从身后抱住陈琦,小声安慰道:“谁说琦哥哥的真心相待就换不来真心的回馈呢?蓉儿的心就是实打实的真心,没有一点点的虚假。”
陈琦讪笑着摇头,双手抚摸着蓉丫头的玉手,那温润的触感,让他烦躁的心,多少是有了一些平复。
陈琦:“如果,如果你,不愿意让他在牢里受苦的话……”
蓉丫头摇摇头:“不必了。”
“我答应过琦哥哥,给他一次机会,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很可惜,他自己将这次机会错失了;这就怪不得别人了。他对我的养育之恩,三年前我已经还了。现在,我已经不欠他的了。”
陈琦点头:“好,就听你的。”
“我会传话给司马笙,让他在近期,悄悄的将宫恕处理掉,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出现在你的世界里。”
蓉丫头点头:“好。谢谢琦哥哥。谢谢你。”
陈琦紧紧的攥住了蓉丫头的手,这一刻,他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蓉丫头感受着陈琦那双大手传来的温热,原本有些寂寥的心,泛起了点点火光。她想起了,那段不堪的岁月。
十二年前,年仅三岁的蓉丫头,家中突遭横祸。他的父亲因为得罪了南楚权贵,在一夜之间就被权贵之子带着府中兵丁,屠杀殆尽。
蓉丫头的母亲在危急之时,将蓉丫头塞进了床榻下的空格中,以自己的身子压住了那空格的入口,这才让蓉丫头侥幸得以活命。
后来,那位南楚权贵派府中小厮前来收拾现场;为首之人在无意中发现了蜷缩在床榻空格中的蓉丫头,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的将蓉丫头抱走了,放在自己的外宅中,托别人帮忙照看。
这个抱走蓉丫头的人,就是宫恕。而蓉丫头父亲得罪的那位南楚权贵,正是南楚宰相邢廓,也就是宫恕的上一任主子。
至于得罪的原因嘛,也很是无厘头了;只是因为邢廓的孙女在街上看到了蓉丫头,觉得蓉丫头长得比她好看,就哭着闹着让自己的爷爷将蓉丫头的脸取下来,给自己贴上……
然后,邢廓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孙女解气,让自己的儿子带人去将蓉丫头的全家给灭门了;而在整个过程中,宫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是宫恕闲来无事带着邢廓的孙女逛街,碰到了蓉丫头;也是宫恕为了哄小小姐开心,才编出一个所谓换脸的鬼话骗小孩;同样是宫恕为了摆脱自己的罪责,在邢廓面前挑拨是非,激怒邢廓,最后导致了蓉丫头全家灭门。
宫恕当时在郢都城简直就是臭名昭着,是恶奴当中的代表。说句不太好听的,邢廓如果不是摊上这么个恶奴,还不至于落个被诛九族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