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帝国,元州府,官道之上,二十多匹马飞也似的狂奔着,马蹄踩在灰色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日上三竿,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们早已醒了,田间地头上,人头攒动,为来年的衣食忙碌着。
时至午时,曜日高悬。陈琦等人赶了一上午的路,此时来到了一个名叫廊桥镇的地方。这里说是一个镇子都有些抬举他了,就是一个人员相对比较集中的集市罢了。周围的十几个村庄会定时来这里上大集,买一些日常用品;是方圆十多公里内,比较热闹一点的区域了。
陈琦等人来到廊桥镇中心,这里有一个二层小楼,小楼门口没有挂招牌或者幌子,只挂了一个有些破烂的笊篱。陈琦骑马来到小楼前,小楼里跑出一个十多岁的小伙计,肩膀上搭着一块手巾,满脸堆笑的看着陈琦等人道:“几位爷,您里边请!”
陈琦从马上跳下,把缰绳丢给小伙计,迈步走进小楼。秦奕紧随其后跳下马,将缰绳递给小伙计,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银子放在小伙计的手上:“去买五十斤谷子和五十斤黑豆,配上细草料给我们的马吃。剩下的银子就归你了。”
小伙计看着手中的银子千恩万谢,就差给秦奕磕一个了。手里这块银子虽然不大,但是足够买一百斤谷子和一百斤黑豆了,就算刨去买细草料的钱,剩下的钱都够他和父母吃多半年的了。
陈琦走进酒楼,一名身穿粉红色裙子的中年女人迎了上来:“哟!公子。您吃点什么呀!”
陈琦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丢给女人:“二楼我包了,让其他人都离开。多肉少菜,大饼多上。速度快一点。”
中年女人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线了:“好,好,公子请上楼。吃食马上就来。”中年女人扭回身,朝着后厨喊道:“后厨的,大饼卷肉,不嫌多。忙活起来。”女人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后厨叮叮当当的忙活起来了。
陈琦率先走上酒楼的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秦奕坐在他对面。其他人都各自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这酒楼其实并不能算是酒楼,充其量就是一个大一点的二荤铺;别指望在这里吃到什么珍馐美味,能填饱肚子就算可以了。所以陈琦也没要什么精细的菜,就直接点了一些卤肉和大饼。
“中午凑合吃一口,晚上到了牧州府牧元县,咱们再好好的吃一顿。”陈琦看着正在拼命灌水的众人笑着说道:“大饼酱肉,管够。别着急。”
众人冲着陈琦抱拳:“多谢少爷!”
陈琦冲其他人摆摆手,示意免了这道礼了。
约摸一刻钟后,那刚才在门口接待的中年女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上楼来。中年女人身后,两个膀大腰圆的中年汉子,一个扛着菜板,一个提着一个木桶走上楼来。中年女人将托盘放在陈琦的桌子上,将一碟牛肉,一壶水酒,还有两个小酒盅放在了桌子上。
“公子,您请慢用。”中年女人冲着众人笑笑:“其余各位稍等,我们的厨子就在二楼切,你们吃多少,他切多少。”
说着,中年女人身后的中年汉子将案板放在二楼中级的桌子上,从桶里拿出一块酱好的牛肉,切了起来。另一个中年汉子则是走下楼,再上来的时候,已经端了一大木盆的烙饼上来了。
中年女人识趣的下了楼,二楼之剩下一个切肉的汉子和一个分饼的汉子。
陈琦吃的还算斯文,将饼撕成手掌大的块儿,夹上一片儿肉,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秦奕和其他人则是没有那么多废话,直接一张饼卷半斤肉,一顿猛吃;吃的有点噎了就拿起一旁的碗,狠狠的灌一口水酒。
陈琦自从来到这个世上,就喝过一次这个世界上的水酒,酸不拉几的,更像是再喝醋。前一世的陈琦本身就不喜欢喝酒,对于酿酒也是一窍不通,所以这一世也就延续着上一世的习惯,极少饮酒。
不过陈琦好在从不干涉下属们的个人喜好,喜欢喝酒的人他也不在乎对方喝多少。反正酒精度数都不到三度,想喝醉也不是那么的容易。
大约半个时辰后,陈琦等人吃饱喝足,起身下楼结账。
一楼柜台处,一名身高不到一米五的男人仰着头看着柜台里的中年女人,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什么?让我们在一楼吃饭?你这娘们怎么想的?我们是堂堂国公府的人,怎么能和这些个苦哈哈们挤在一起。让二楼的人滚蛋,要不我家主子一会儿来了,拆了你们这破酒楼。”
刚走下楼梯的陈琦看着眼前跳着脚的男人轻蔑的一笑,他对这种恶奴很不感冒,若不是今天着急赶路,他非得让这恶奴知道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中年女人看到陈琦等人走了下来,立刻满脸堆笑的冲着陈琦道:“公子可吃好了?味道还成吗?合口吗?”
陈琦微笑着点点头:“多谢店家款待,很合胃口。”陈琦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之上:“别找了,权当我们给店家添麻烦了。”
中年女人千恩万谢:“谢谢公子哥!”中年女人冲着后院喊道:“二子,将公子们的马牵出来。别耽误公子们的正事儿。”
只听后院传来一声清亮的:“好嘞。”
陈琦低头,看了一眼不到自己腰的恶奴,轻笑一声:“小心一点,不要往我脚下钻,我怕不小心踩死你。”
那恶奴原本正和老板扯皮,标榜他身后的势力呢。没想到这老板不仅没把他的威胁当回事儿,而且还对他不咸不淡的爱答不理。反倒是对从二楼下来的陈琦满脸堆笑,非常的谄媚。这让那恶奴从心里就有些不痛快,想着怎么找陈琦的麻烦。
结果万万没想到,陈琦竟然直接就调侃他的身高,而且那表情也满是不屑。不过陈琦说的也没错,陈琦身高一米八多,这恶奴身高踮着脚都不到一米五,刚刚到陈琦的腰的位置。要是不注意,没准还真能踩上。
那恶奴刚想还嘴,陈琦早就转身向楼外走去了,手里把玩着扇子,神情轻松自在。秦奕等人也从恶奴面前路过,满脸不屑的瞥了一眼恶奴,没做片刻停留,径直走出酒楼。
酒楼门口,一辆马车停在正当街,将整条街堵了一多半。那马车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俗,充满了穷人乍富的那种俗。大红色锦缎做成的车衣,上面绣的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兽,密密麻麻的;你要是有密集恐惧症,能吓得你犯病了。鎏金的马笼头,鎏金的嚼口,鎏金的车板车钉。整个车的木头都被刷成了大红色,就那种普天同庆的大红色,跟大红花轿似的。
车夫脑袋上带着一朵大红花,足有成年男人巴掌那么大,基本上遮住了半个脑袋。车夫穿的也是一身大红的短衣衫,像是刚逃婚出来似的。
马车前面,站着三个长相完全没有一丁点相似的三个人。这三个人同样是锦衣华服,金丝银线绣的各式各样的花鸟鱼虫,完全没有半点艺术性,突出一个膈应人。
陈琦走出来,刚才接走缰绳的小伙计牵着马走了过来,来到陈琦面前微笑着说道:“公子,您的马我照看的来着。喂过料和水了。”
陈琦点点头,正要飞身上马,不远处马车旁站着的锦衣男子开口了:“嘿!那个小子,你这白马卖不卖?本世子看上了,你开个价吧!”
陈琦牵着缰绳,眯着眼,像看傻瓜似的看着那锦衣男子,突然间有了消消食的想法:“世子?你是哪家的世子?我看看你能开个什么价。”
那锦衣男子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本世子乃是齐国公府的世子,世袭一等公爵。这辈子有机会和本世子有这么点交际,算是你祖宗积德。这样吧,本世子也不让你吃亏,黄金五十两,买你这匹白马。”
这一次,陈琦还没说什么,陈琦身后的秦奕率先哈哈大笑起来:“哟,齐国公姜淼怎么混到现在,养出你们这么一帮土杂碎来?齐国公世子?那么也就是说,你就是姜煜喽?”
齐国公世子姜煜听到秦奕的话,连都绿了。别人不知道秦奕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作为齐国公世子,他怎么会不知道。抬手指着秦奕,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父亲的名字也是你们这等贱民直呼的?”姜煜看向身后的随从说道:“抄家伙,将这帮混账东西都给我砍了,我不要活的。”
姜煜说完,身后的随从们一个个抽出腰间的大刀,冲着陈琦等人从来。陈琦都没理会,而是在酒楼门边的一个小椅子上坐下。秦奕右手在腰间一探,从腰带中抽出一把三尺长的软剑,飞身向姜煜等人杀去。秦奕身后,陈琦的其他随从们也各自抄起了自己的武器,向姜煜等人杀去。
陈琦手下的人,包括秦奕在内,都属于杀人的行家,功法和武技就算放在整个江湖之中都是金字塔顶层的存在。反观姜煜的那些手下,完全就是流氓混混的水平,欺负点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还行,和秦奕等人动手,多少有些异想天开了。
一刻钟后,姜煜和其的随从一共四十余人,全部被秦奕等人打的趴在地上,哎哟的叫个不听。
陈琦轻笑的站起身看向趴在地上嗷嗷直叫的姜煜,这家伙被秦奕打了十几个大嘴巴子,整个脸都肿的跟猪头似的了。
“还他娘齐国公世子呢。你哪有个世子的样子?简直就是个盲流头子,欠揍。”
“本来你乖乖的闭上嘴,不那么多废话,小爷我还就把你给当屁放了;你非要给自己找不自在,还敢贪图小爷的马。既然如此,那今天我不好好拾掇拾掇你,那就太对不起你了。”
陈琦看向秦奕道:“把他们都扒了,一根线都不许给他们留。然后将车上值钱的玩意儿都拿上,他们的衣服和这车一把火烧了。”
秦奕领命,带着随从们一起上手,将四十多人全部扒的一丝不挂,将车上的金银细软全部抢了,然后将扒下来的衣服丢上马车,解下马车的套,倒了一点煤油,将马车一把火给点了。秦奕从酒楼里要来一挂鞭,栓在马尾巴上,点着了,马受惊后,疯了似的向镇外跑去。
做完这一切,秦奕来到陈琦身边抱拳:“少爷,搞定!”秦奕满脸堆笑,看着模样就知道,这类事情他俩没少干。
陈琦点点头,飞身上了马,右手拉住缰绳,面无表情的看向姜煜等人:“回去给姜淼带个话,既受皇恩,就当思忠君报国;就算干不了忠君报国的事儿,最起码也得懂得如何约束自己的家人和家奴。今天小爷不杀你们,但是你们给我记住喽,如果再被我撞见一次,小爷我一定宰了你们。”
陈琦说完,一马当先策马向镇外跑去,秦奕等人骑着马,跟在陈琦身后,一行人消失在了官道尽头。
姜煜等人在周围看客们的注视下,满脸羞红的捂着脸低着头,丁零当啷的向着镇外跑去。围观群众们看着白花花的一片在镇中招摇过市,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