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那些妖族半圣化影…
开始缓缓的枯瘦起来，就像是由青年迅速步入老年状态一样。
没过多久。
那些妖族半圣化影就噗噗的破碎消散。
残余的两万余腐蚀骑士，则是迅速冲入了妖群当中，开始和妖族近身接战。
余贤见状，再次补了一首冰河诗文。
整整十万腐蚀冰河骑士冲击下，妖族很快败逃而走。
就连那头领头的蛇妖。
也在那种枯黄色光晕笼罩下，迅速成了一具干枯的尸体。
不过此时的他并没有死。
还残留着一口气。
等到余贤走近，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剧烈震动着，似乎就要醒来的古树。
漠然一笑道：“余贤，我等你！”
余贤顾不得许多。
那株古树眼看着就要苏醒过来，他浑身上下也像是被某种大恐怖盯上了似的。
无穷无尽的冰寒，刺激着他每一个细胞。
随手将那头蛇妖收进戒指里。
他高高跃起…
飞雪刀一挥而出割断了那根细藤，将即将掉落的古神石胎收进一个单独的戒指里。
随后，他转过身…
不顾一切的朝着远处遁走，雷遁、血遁交替使用而出。
噗…
几次遁法之后，余贤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
他胸口憋闷，猛然一口血雾喷出。
好巧不巧的喷在那堵巨大的墙壁上。
等余贤朦胧中睁开眼睛。
面对的正是那张苍老、枯败，似乎经历了无尽岁月洗礼的巨脸。
巨脸的嘴角处…有着一摊鲜红的血迹。
那血迹顺流而下，没入那张紧抿着的干枯大口里。
看清了眼前的情景，余贤满心的无奈。
几次遁法。
他至少应该出去了两三千公里之遥。
但现在，他反而处在那棵妖树之下，而且距离是如此之近，伸手可触。
“呜呜…呜呜…”
巨树口里发出声声呜咽，如同阴风吹过树梢摄人心魄。
余贤稳定住心神。
脑子里的眩晕也稍微恢复了一些。
既然逃不掉，那就去面对。
他的眼里，是那张巨大的苍老树脸，身后是之前逃掉的数百妖族残余。
数百妖族一个个惊恐万状的跪在地上。
“子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隐隐约约之间，空气中似乎响起了一道苍凉亘古的声音。
只是。
那道声音几乎微不可察，而且时远时近…
即便以余贤的听力，也听得模模糊糊。
他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
古树苍老的眼睛已经缓缓张开，那双枯黄无神的眼里，充满了混乱、茫然、失落…
还有浓浓的血腥之意。
就像是一个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老人。
带着满眼的愤怒和不甘！
“子曰，…不亦君子乎…”
余贤紧盯着那双眼睛，他现在心头骇然到了极致，那道苍老的颂书声。
他现在很确定，就是这株古树发出的。
也正是这颂书声，压制住了他意识里的那种血腥杀戮之意。
不过，那种颂书声似乎也坚持不了多久。
他盯着那双苍老的眼角，那里突然有一滴血泪渗出。
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那滴血泪的瞬间，余贤的心里一阵阵的剧烈绞痛起来，他感觉，自己就要失去了一位至亲之人一般。
那种痛，是刻在他骨子里的痛。
是刻在他血脉里的痛…
“子曰…”颂书声越来越短。
而且反反复复的就那么一句。
余贤心里一急，他张口而出道：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那枯瘦的苍老面容之上的狰狞之色，顿时缓缓的开始减弱。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心里的那种绞痛，不知不觉中提醒着他。
这株古树似乎和他有关系。
他不能失去它！
所以余贤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心神，让自己缓缓平复到讲课状态。
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巨树的颤抖，再次平静了一些。
余贤见果然有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继续朗诵着，而他…
也缓缓进入了那种专注无比的讲课状态。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
他的眼里，那苍老眼角处渗出的那滴血泪。
缓缓变得清澈…
但他仿若未见，声音里充满了慈祥，就像是面对着苏氏蒙学的那一群稚童一样。
缓缓的给他们传授着为人之道。
处事之道…
他将一本论语讲完，生怕眼前的古树没有听懂似的，又不厌其烦的讲述了两遍。
随后，余贤开始讲述大学。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随着他的讲述，整个古树周围数百里…
渐渐有着无数的金色气息冒出。
那些气息时而像是莲花开放，时而又像是万物竟妍。
一朵朵的金色莲花，也缓缓汇聚成型。
那些莲花如同有意识一般。
纷纷靠近那株古树，缓缓没入树体之中。
古树随着那一朵朵紧紧没入。
它浑身的血红之色，也开始从根部开始，缓缓朝着整个树身褪去。
余贤不知道讲述了多久。
直到他再也讲不动了，声音已经嘶哑得根本听不清。
他的意识，也渐渐的朦胧过去。
那株原本苍老、血腥的古树…
此时眼里已经清明透亮，熠熠生辉。
整棵枫叶红的妖异树身，也变得青葱苍翠。
再不复之前的妖异模样。
它眼里满是复杂的看着昏睡过去的余贤。
一道光晕从树梢上发出，如同温暖的被子一般轻轻搭在余贤身上。
“吾…父…”
“且等…孩…儿…再来伺候…您…”
不知过了多久。
余贤从沉睡中醒来，他的眼前正盘坐着数十头妖族。
那些妖族个个如同饱学大儒。
正在低声议论着大学。
见余贤醒来，他们齐齐起身躬身一礼：
“见过先生！”
“免礼！”余贤此时浑身神清气爽，念头转动间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都散去吧，你们也算是我的弟子了。”
“回到妖界，也不可为恶，记住莫以恶小而为之，莫以善小而不为。”
“是，多谢恩师！”众妖齐齐恭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