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无事,甘宁把军务交给苏飞,带着兄弟们下湖里畅游一番。
隔着老远,便看见石韬坐在岸边石头上,一手扯着一根钓竿,一手还拿着竹书看得入迷。
甘宁一边与兄弟们玩耍,一边关注着这边,耍到天色将晚也没见他抬几次钓竿。
于是招呼兄弟们一声,便一齐扎入水中。顷刻之间,七八条大鱼便被丢到石韬脚下。
那石韬正在细细品味书中言语,却被甘宁诸人吓了一大跳。
他尚未回过神来,便听甘宁喊到:“军师想吃鱼了尽管言语一声,你这钓法也忒不济事了!”
水中兄弟皆大笑。
石韬颇是无奈,一边弯腰将那鱼儿丢进篓里,一边摇头苦笑,自语道:“此等粗鄙糙汉,真乃水贼也!”
回到营房,石韬便将那鱼交给士卒收拾,坐于案边,暗自思忖:“自鄱阳出兵已有月余,元直他们也该到了吧?”
……
丹阳郡郡治宛陵城南百余里,群山之中立着一座大寨,寨中操练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徐庶倒背双手,在黄叙、彭绮陪同下巡视各营,一边走一边指点二人兵法韬略,二人也愿意听他教导。
山越士卒生存环境比较恶劣,自小就随同大人进山打猎,与猛兽相搏也是常有之事,向来崇尚强者,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没啥好感。
在山越士卒眼中,这些文人除了满口之乎者也,就是一肚子坏水,算计起人来比山里狐狸还要狡诈三分!
你看那祖郎、费栈招谁惹谁来?遇到荒年死了那么多人就够可怜的了,结果这俩书生这么一番折腾,两位豪帅不仅没保住基业,连脑袋都丢了。
山越士卒也是物伤其类,见到徐庶都甩着个脸子,装那没看见的,偶尔从鼻孔里冷哼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反倒是对彭绮、黄叙二人热情得很。
这俩少年年纪虽轻,却是身强力壮,武艺高强,那八十多斤的大刀舞动如飞,岂是常人可比?
徐庶倒是满不在乎,领着二人只管在校场上晃悠,不时指指点点。
对那些操练的士卒也是冷眼旁观,遇到表现好的就点点头,品评一番,遇到表现不好,出现失误的就摇头叹气,眼神之中似乎还流露出一丝不屑。
两个正在训练士卒的军校见了他那副德行,实在是忍耐不住,也不管彭虎之前的警告,跨步叉手挡在徐庶面前。
这两位军校也是军中好手,此时像两座大山一般堵住去路,居高临下俯视徐庶。
此二人能做军校自然不是蠢才,也知道与徐庶动手免不了军法严惩。
于是扯出一张弓来递到徐庶身前,不屑说道:“军师既然指挥众军,当为军中表率,请军师军前演射,以震慑军心!”
徐庶心中暗道:“这是要给我来个下马威吗?”
便对二人笑道:“射得不好,还是不射了吧?”
那俩军校哪里肯依,齐道:“不射不足以服军心!”
徐庶见黄叙、彭绮就要上前,忙止住二人,对山越军校笑道:“既如此,那就射吧,若有差池,还请多多担待。”
说罢,他随手接过弓来,调了调弓弦。
旁边军卒也想看他笑话,忙递过一个箭囊来。
徐庶接过箭囊搭于后背,迈步来到靶场之上,双眼微眯,瞅了瞅五十步外的标靶。
场上军卒也不训练了,围了一圈又一圈,如看马戏一般等着看他出丑。
两位军校互相对视一眼,脸上尽是嘲弄之色。
彭绮与黄叙急得满头大汗,众军之前又不好替徐庶出头,回去之后怕是要被黄忠打死!
那徐庶独自一人立于中央,数千围观士卒皆是短打,就他一人布衣长衫,宛若鸡立鹤群一般。
他站立半晌,似乎找准了感觉,将那长衫撩起系于腰间,屏住呼吸,弓步后仰,左手执弓,右手搭箭,弯弓如满月,箭出似流星,“啪”地一声,正中红心!
四周谈笑嘲讽之声顿停,那些张大的嘴巴正如那晾晒的渔网一般。
他调整好呼吸,又抽出一支箭来,拉弓,射箭,再中红心!
再拉,再射!重复着简单的动作,一口气将那箭囊射空,那靶心上密密麻麻,就像居上了一个刺猬!
徐庶目视良久,长出一口浊气,缓步走到场外,将那弓与箭囊塞到呆立的军校手上,轻轻拍了拍他那厚实的肩膀。
半晌之后,校场上爆发出雷鸣般地欢呼声,那嘲讽的眼神化作由衷的敬畏!
黄叙与彭绮连忙十分狗腿地跟在徐庶身后,两眼之中尽是崇拜之色。
其实,若论箭术,十个徐庶也比不上这俩少年,黄忠的真传那是闹着玩儿的吗?
怎奈人家是个文士啊!兵法韬略、诗词文章也就算了,竟然还射得一手好箭!
在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中,徐庶用他高超的箭术收服了山越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