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明,刘琦下令击鼓升帐。
三通鼓毕,众将聚齐。刘琦环视帐下诸将,见彭虎、赵晟、甘宁、徐庶、武安国、黄射、苏飞、邓龙、陈就等分坐于两旁。
虽是一夜未眠,但都毫无睡意,俱各精神抖擞,面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而张英、于糜两员降将则站立一旁,躬身垂首,不敢多言。
刘繇百般谋算却败于晚辈之手,羞与刘琦相见。刘琦更不想见这个不要脸的老匹夫,便派了一支人马,将他父子四人送到襄阳,让父亲刘表头疼去吧!
刘琦见诸将到齐,问徐庶道:“战损统计出来了吗?”
徐庶笑道:“已经统计好了,此战我军伤亡共计三千余人,刘繇军伤亡近八千,俘敌两万,其中水军八千,大小战船四百余只,兵甲器械颇多,就是粮草少了点儿。”
众将奋战半夜,自然对战果有所期待,听闻徐庶汇报,竟获得此等大胜,尽皆大笑。
张英、于糜见双方战损如此悬殊,顿感羞愧不已。
从丹徒到牛渚,区区几日的水程,刘繇大军却在江上踌躇两个多月,其间多少算计,多少筹划,他二人比谁都清楚。有心算无心,又是以多打少,四面开花,却被一网成擒,搁谁脸上也挂不住。
“张英、于糜两位将军不必拘谨,日后你我一家,当与诸将团结一心,二位且到彭虎、甘宁麾下,暂任副将,待日后立下军功,再行升赏。且先坐下议事。”
二人闻言,转愧为喜,忙抱拳应诺。
刘琦问徐庶道:“一夜奋战,俘敌甚多,以军师之见,当如何安排?”
徐庶拱手道:“少主,水军及战船可以一分为二,分别编入江夏水军与甘宁将军麾下;其余兵卒则编入牛渚山大营,由武安国将军整训,待训练完成再作打算。”
刘琦想了想,颔首说道:“就依军师之言吧!今日一战武安子弟自成战阵,杀敌甚多,我意将这一万两千军卒就交给武安国将军,号为武安军。令武安国为宣威将军,以武安子弟为骨干将校,单独成军,将军以为如何?”
武安国闻言大喜,忙抱拳应道:“请少主放心,我武安一脉愿为少主效死!”
他在孔融麾下也是统兵之将,但军中多有孔融和世家的亲信耳目,处处掣肘,无法做到令行禁止,难以形成战力。
如今刘琦让武安子弟为骨干单独成军,又以姓氏为军名,这可是莫大的荣耀,他自然大喜过望,为刘琦效死之心更盛!
江夏水军邓龙、陈就二将一仗未打便分了一半战功与俘虏,更是喜不自胜,对刘琦也更加恭敬。
彭虎出列,对刘琦抱拳说道:“少主,此战近卫营伤亡近半,是否将兵力补齐?”
刘琦叹了口气,面露哀伤:“这些勇士皆为护我而死,我心甚愧,一应抚恤不可有缺;
“其家中有兄弟儿子者,成年的按其能力皆入官府为吏,也可到军中入职,未成年的尽皆安排到书院学习;
“有女儿者,年幼的每年拨给米粮,成年后代办嫁妆,已嫁为人妻者免三年粮赋,免家中徭役;
“为家中独子者,由官中出钱出粮供养其父母,定期探视,不可有缺。亲卫营缺口,仍由彭帅从山越勇士中选拔。
“上述事项自今日起作为成例,以后皆照此办理。”
彭虎听了,心中感动,恭敬说道:“少主放心,定不会有误!”
刘琦点点头,又吩咐道:“我与刘繇两军本该携手同盟,共击孙贼,奈何刘繇为一己之私,使万人殒命,我心中甚是悲伤。便由军师作主,将这万余将士葬于牛渚山下。两日后汇合全军,进行公祭!”
徐庶虽然诧异,也没有多说,忙拱手应诺。
众将听了,既震惊又感动。
要按以往的做法,仗打完了,阵亡将士的尸骨或烧或埋,只要不生瘟疫便可。
好的还发点儿抚恤补助,差的就此过去,不闻不问,哪里会有什么祭祀活动?
如今少主要祭祀亡魂,对军心士气的影响可想而知!
诸事分派完毕,刘琦便散了大帐,让众将各自忙碌。
两日后,数万大军齐聚牛渚山下,在两座如山丘一般的公墓前整齐列队。
刘琦带领彭虎、赵晟、甘宁、徐庶、武安国、黄射、苏飞、邓龙、陈就、张英、于糜站在众军之前。
江风簌簌,战旗烈烈。钟鼓合鸣,号角声声。
刹那间,密云遮日,天地为之变色。
徐庶身着宽大礼服走上祭台,主持公祭仪式。
刘琦台前肃立,在徐庶的主持下,带领全军将士向烈士公墓鞠躬三次。
然后进馔,献牲,奉酒、上香……复鞠躬三次。
鼓停,乐止。
全军肃立。
刘琦于军前朗读祭文,情真意切,字字悲声,众军无不动容。
朗读毕,想起近卫营将士为了保护自己浴血奋战,宁死不退,前赴后继,如飞蛾扑火,不带半分犹豫。
眼前又见那夜的激昂与悲壮,近千士卒倒毙身前,禁不住泪流满面,痛哭失声。
想起朝夕相处的袍泽已然远去,数万大军被刘琦引动悲情,无不潸然泪下,失声恸哭。
良久之后,鼓角之声再次响起。刘琦用衣袖擦拭泪眼,带领全军将士绕墓回望,与墓中同袍挥手作别。
风过林谷,呜呜作响,似是万千亡魂在与昔日袍泽倾诉离别之情……
非是英雄不流泪,风吹林谷动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