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赞败回,王朗遂打消了出城作战的想法,继续安排士卒将一些擂木箭矢运上城头,又叫全柔、留赞连日演练守城战法。
城外工地上热火朝天,旬日之间垒起一座高四五丈,阔数十步,长达一里,南北走向的土山!
经过层层夯实,这座土山建得相当稳固,极大降低了坍塌的风险。
上山下山的道路错落有致,且路面先经过夯实,又经过万人踩踏,也非常坚实。
徐晃带着两千士卒在山上驻守,邢道荣隐于山后,严防山阴守军出城偷袭。
王朗、许靖等人日日站在山阴城头,仰望这座比城墙高出一两丈的土山,有时会看到徐荣、刘晔等人站在山头向城内指指点点。
从城头看山头,只见旌旗招展,一队队兵士来来往往,具体什么情况却是无法看清。
从山头望城内,居高临下,一览无余,就连街上孩童嬉闹都看得清清楚楚。
全柔、留赞咬牙切齿,王朗、许靖忧心忡忡。
虞翻摇头叹息,如此情形,自己纵有千般本事也是无可奈何。
土山筑成之后,荆州大军依然山上山下忙个不停。
这几日,炮营两千士卒全军出动,在山上架起一排转轮,然后将各型石弹、籍车和转轮炮车的构件通过转轮吊上山头。
而那些特别沉重的铁梁等物则由千百袍泽齐心协力运上土山。
山顶的士卒则用大石夯出六十余座炮位,再用一块块青石筑起炮基。
那八千降卒完成运石任务后,又承担起运送土方的工作。
他们倒是不用将土送到山上,只需要把所有的草袋装得满满的,然后运到山前及南北两侧,并码放整齐。
他们干劲十足,仿佛不知疲倦,因为徐荣、黄忠亲自向他们承诺:只要听从命令,好好干活儿,他们便不用上阵厮杀,更不用参与攻城!
看着他们像蚂蚁搬家一般来来往运送草袋,城上王朗几人哈哈大笑,往日阴霾仿佛一扫而光。
留赞被邢道荣阴了一阵,正想着找回场子,此时更有些得意忘形。
他对众人笑道:“我们苦等十余日,徐荣终于露出了破绽,草袋堆于山前,离护城河百步有余。这么远的距离运土填河,徒劳费力,枉送性命而已!”
王朗、许靖皆面有喜色,护城河西岸二三十步正是城上弓弩手的最佳射程,荆州士卒搬运草袋,负重前冲百余步才到河边!
如此远的距离,半路上就跑不动了,而城上弩箭充足,正好射杀。
土山筑成之时,众皆心惊。今见填河草袋如此堆放,又都以为徐荣一个无名之辈,指挥无方,作茧自缚。
其实徐荣也想过要将草袋往前堆放,就怕城上有善射的精卒,让运土的兵士妄送了性命,很不划算。再说填河之时,又怎能让城头上的射手任意射下箭来呢?
虽然城上众人又恢复了信心,仿佛胜券在握,但虞翻却高兴不起来。
他暗自思忖:“荆州第一神将黄忠、阵斩华雄的徐晃都甘心在徐荣帐下听命,那徐荣真有你们想的那般不堪?”
这日傍晚,黄忠扯下大弓,目运神光,将一封书信射到城头。
王朗打开书信,仔细观瞧,原来是徐荣以镇南将军府的名义给他写的劝降信。
信中先历数了党锢之祸、黄巾起义、董卓擅劝、诸侯割据以及接连不断的天灾瘟疫致使大汉江山风雨飘摇,百姓死伤无数;
而边地匈奴、氐、羌趁机作乱,百姓或遭屠戮,或被掳掠为奴,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诸般惨状,不胜枚举。
又讲了镇南将军刘表要整合江南诸郡的力量,举兵向北,消弥诸侯纷争,驱逐胡虏外族,匡扶汉室江山,守护大汉百姓。
希望王朗能以大局为重,主动归附,以免虚耗国力,伤及百姓。
若执迷不悟,天明即是决战之时!
王朗看罢,摇头叹息,将书信递于众人传阅。
全柔看罢,冷笑一声,对王朗说道:“明公不要被他巧语欺骗,如今乱世已现,群雄并起,明公既然有扶助汉室之心,选一明主投效自是应该。
“但那刘表值不值得明公投效,且等明日一战,看看荆州兵势再说!”
全柔之言正合留赞心意,留赞那日被邢道荣用卑鄙手段打败,心中多有不甘,今日又看到徐荣谋划失当,只想趁机找回场子,于是极力附和全柔的意见,劝王朗打好明日一战。
王朗见虞翻沉默不语,便问他意见。
虞翻心道:打吧,打吧,打服了就降了。
不管心中如何想,他面上不露半分,对王朗说道:“两位将军所言非虚,降与不降,都在明日一战。我等当全力守城,先试试荆州军成色。
“刘表是宗亲,与袁、曹等人身份不同。他若真能攻破我城,展现军力,我等助他匡扶汉室又有何妨?”
众皆点头称是。
统一了思想,王朗不再犹豫,下定了守城的决心。
次日清晨,用过早饭,王朗布置了西、南、北守城的防守兵力后,将主力尽数派到西城。
除了城上守城的士卒,护城河东岸的矮墙也是一道防线。
留赞带着两千士卒在矮墙后面严阵以待,单等着射杀对面的填河兵士。
全柔顶盔贯甲,立于城头。
虞翻也少有的穿上轻甲,单手持矛,帮助指挥。
城墙下面数千士卒阵列不动,原地休息,时刻准备着上城补充替换。
王朗、许靖往来调度,一刻不歇。
一时间城墙上下万众一心,众志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