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刘琦辞别众人,在亲卫营的拱卫下,与回程的荀攸一起赶赴陈国。
除亲卫营外,如影随形的墨影,以及在刘琦每次出行时,肩负护卫使命的墨执、墨甘和手下的三百墨卫自是不离刘琦左右。此事后文不必再提。
因刘琦路远,在几路诸侯中最后一个到达陈国。
不出刘晔所料,刘备、吕布皆未亲至。
代表刘备前来的是张飞与简雍,代表吕布的则是高顺与陈宫。
张飞与高顺来的都是寥寥数人,只有刘琦带着两千三百士卒浩浩荡荡而来。
曹操心中不满,认为这是对他的不信任,但他见到刘琦身边只有几个半大孩子相随时,又怕失了身份不好发作,只好强压心中的不满,耐着性子请他入帐。
刘琦将曹操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中觉得好笑,有贾诩和徐庶算计在前,你曹孟德又能怎样?
不过他颇有自知之明,进帐便以晚辈自居,礼数上也很周全,让三方都说不出别的话来。
可谓深得后世卖萌之精髓!
曹操在帐中摆酒设宴,算是为众人接风洗尘。席间难免要东拉西扯,说些久仰、钦慕的话来增进感情。
曹操也是率性之人,他先与众人同饮三杯,以示欢迎之意,又逐个敬酒,以显亲近。
“却不知奉先近日如何?”
他与高顺饮毕,自然要问候其主。
“吕将军在下邳……”
“哼!”
高顺刚要答话,被张飞一声冷哼打断。
他扭头怒视张飞,对他喝道:“司空与我说话,碍你何事?”
“俺就哼了,你待怎滴?”张飞不屑道。
“你大哥刘大耳朵整日里以‘孝景玄孙,靖王之后’自诩,就没教你点儿礼数吗?如此粗蛮无礼,有何面目示人?”高顺也不示弱。
“二位息怒,今日……”
曹操正要圆场,却听张飞叫道:“你主三姓家奴,弑主之贼,面目比我更大,你待怎么说?”
高顺见张飞侮辱吕布,忍无可忍,“噌”地一声抽出腰中宝剑,就要扑过去将他劈死。
张飞睥睨冷笑,似是在等他动手!
曹操见陈宫直接按不住高顺,便挡在高顺面前,与陈宫一起把他拦住。他可不想自己的一番谋划化作一场斗殴。
“三将军此言差矣……”
刘琦慵懒的声音在帐中响起。
“你……”
张飞刚要再骂,见说话的是刘琦,又看见刘琦身后站着三个半大孩子,只得将那骂人的话强自咽下,把自己噎了个半死。
“你此话怎讲?”张飞强忍怒气,问刘琦道。
刘琦见高顺已被曹操安抚坐下,对张飞说道:“吕布将军两弑其主固是大错,然事出有因,也不能全怪吕将军。”
“照你这说法儿,难不成弑主反倒有理了?”张飞冷笑道。
刘琦笑道:“将军试想,若你大哥让你当个主簿,整日埋头于文案之中,就是不让你领兵打仗,你可愿意?”
“这……,要不让俺领兵,俺非郁闷死不可!那……那也不能把俺大哥杀了吧!”
“以小子看来,丁原以吕布为文吏,不独无识人之明,更是有猜忌之心。
“吕将军杀他自是不对,他丁原这般嫉贤妒能,死的也不算冤吧?”刘琦白呼道。
“那他先认董贼为父,后又杀之,你待怎讲?”张飞犹自不服。
刘琦正色道:“董贼倒行逆施,人人得而诛之,吕布忍辱负重,一举将其灭杀,此乃泼天大功,何罪之有?”
“这……”
张飞心虽不服,却哑口无言。
刘琦心中暗自得意:“老子前世以白呼为生,岂是你这莽汉可比?”
曹操也是无语,这小子满嘴伶牙俐齿,竟然把吕布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说得如此清新高大,真特么……
一时竟然找不出词语来形容!
高顺和陈宫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刘琦为什么要出头为吕布说话,而且说得如此……。
却不料刘琦还没白呼完!
“以小子之见,吕布还有一点长处非在坐诸人可比!”
“他娘的!在这小子嘴里,吕布这个小人竟然如此高大?这特么是什么章程?”曹操愕然!
张飞也直想骂娘:“合着俺刚才白骂了?说俺不如吕布,俺哪里不如吕布了?俺不服,可是……”
高顺和陈宫也傻眼了。
他们自家人知自家事,且不说吕布弑主,就说抢了人家刘备的徐州也不地道,但乱世争雄倒也可以理解。
然而吕布近来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酒色之徒,整日里搂着严氏和貂蝉喝酒,啥也不管,哪里有个英雄该有的样子?小伙伴儿们都快急死了!
咱就是绞尽脑汁也找不出几条优点来,你小子居然把他夸成了一朵花儿!
曹操忍不住问道:“贤侄且说说看,我等哪里不如奉先?”
“就是,就是!若说得不对,当罚酒三坛!”张飞也跟着叫道。
高顺、陈宫也忙把耳朵竖起。
刘琦嘴里不紧不慢地蹦出八个大字:“驱逐胡虏,护佑边民!”
众皆无言!
“此八个字唯吕奉先与公孙伯珪可当之!”刘琦又说道。
吕布的事,前边已经把周瑜忽悠了一遍,这次又把曹操与张飞给忽悠瘸了。
刘琦心中得意洋洋,心中颇有把历史名人驳倒的快感。
吕布曾血洗匈奴屠各部为乡亲报仇,又在边郡戍边多年,吓得许多匈奴部族北迁,以免稍有不慎惹到这位杀神!
而公孙瓒前几年也曾杀得乌丸和鲜卑闻风丧胆,吓得夫余和三韩称臣,连倭王卑弥呼也曾去信,称公孙瓒为“阿父”,可见其威名之盛!
这些事情帐中人尽皆知,无可反驳,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一时间曹操哭笑不得,张飞也哭丧个脸,就连高顺与陈宫也无言以对。
帐中一片沉寂……
“来吧,共同举杯,敬天下英雄!”一人高声说道。众皆看去,原来说话的是简雍。
简雍生性狂放,一语化解尴尬。
大家同饮一杯,帐中又活络起来。
刘琦不由得对简雍这个默默无闻的名人高看了几眼。
曹操与陈宫有隙,怕又惹来尴尬,便隔过他去,又与张飞、简雍对饮。
陈宫也不想理会曹操,乐得清静。
张飞、简雍本就是嗜酒之人,曹操又是美酒待客,三人连干三碗,直呼痛快!
与张飞、简雍喝完,曹操又转向刘琦。
刘琦乃是小辈儿,不等曹操敬他,忙举杯先敬曹操道:“愚侄先敬叔父一碗。”说罢一饮而尽。
曹操饮罢杯中之酒,笑问刘琦道:“景升兄近来可好?”
刘琦笑道:“劳叔父挂念,我父自入荆州以来一向身康体健。
“不怕叔父笑话,他刚与我二娘给愚侄添了一个小妹。”
曹操笑道:“不料景升兄比昔年更为精壮,你我叔侄二人不妨遥敬你父亲一杯!”
曹操说罢,二人又举杯共饮。
曹操欲借刘琦之口打探刘表近况,刘琦自是知晓,便对他说以小妹之事。
表面上是戏谑之语,实际上是告诉曹操,我父亲身体好的很,再生几个不在话下。
您还是安心去跟吕布、刘备他们抢地盘吧,就别打我们南阳郡的主意了!
曹操当然明了刘琦之意,也暂且放下了与刘表争夺南阳的想法。
饮了一会儿酒,曹操又与众人商议军事。
先喝酒再谈事,古今一般同。
其实,众人能来会盟,曹操的目的便已经达到。
至于仗怎么打,倒是无关紧要之事,无非是各自从各自的方向进兵而已。
但既然是会盟,必然要多待几日,搞一些华而不实的程序,决不能草草了事,显得太过仓促。
这是天子的颜面,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