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夏、秋两季粮税已经收讫,一万大军南下,沿途郡县粮草供应无缺,很快便进入武陵郡内。
“报——”
正行军间,有斥候飞马来报:“禀将军,前方三十里发现蛮兵哨探,接暗卫情报,蛮兵围城,气焰嚣张,除金旋出城一战之外双方近日并未爆发战事。”
“临沅县城还有多远?”
“只有五十余里!”
“再探!”
“诺!”
太史慈问周瑜道:“以军师之见,我们当在何处安营扎寨?”
周瑜说道:“蛮夷之人畏威而不怀德,他气焰嚣张,我自当更盛!
“以瑜之见,当直逼临沅城下,八千兵马临沅水于正面和侧面分别列阵拒敌,两千兵马就在阵后强势下寨,不可表现出半分怯懦!”
太史慈颔首,道:“军师之言甚合我意!”
便安排大军一路前行,并命令前军斥候以强硬姿态,将蛮族哨探或驱赶,或拿下!
大军沿沅水直逼临沅城下,离城二里左右,前军迅速展开战斗阵形,后军也不管前面气焰滚滚的五溪蛮大军,从辎重车上抬下大木,大大方方扎起营寨。
早有哨探报到沙沐尘帐中,沙沐尘见来军竟视蛮军于无物,在军前扎开了大营,登时大怒,带着诸部首领,领五千蛮兵向太史慈大军扑来。
太史慈见己方军阵尚未列成,而五溪蛮军却滚滚而来。
他毫不犹豫,一马当先冲向蛮军,留赞、朱桓打马紧随其后,三人面上并无半分惧意。
离蛮军一百二十步左右,太史慈勒住战马,取出大弓,凝神静气,一箭将蛮军大旗射断,那大旗飘飘摇摇,掉到地上。
群蛮大惊失色,前军一片混乱。
沙沐尘抬手止住大军,与太史慈等人隔着百余步对峙。
此时,周瑜、虞翻也打马赶来,二人皆已换上轻甲,颇有几分儒将风范!
沙沐尘见面前几人将自己身后的数千蛮兵当作草芥一般,不仅无甚惧意,而且指指点点,从容自若,心中不由赞了几声。
他正要打马上前,被其子沙摩柯拉住马绳,众首领也来劝阻。
一人说道:“前方大将射术非凡,族长切不可轻身前往!”
沙沐尘笑道:“刚才那将若有意射我,我岂能安坐马上?”
“这……”
“放心吧,阿婆说无事,自然无事,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沙沐尘说罢,竟不理众人,独自打马迎上太史慈等人。
沙摩柯与众首领不敢怠慢,纷纷打马,跟在沙沐尘身后。
沙沐尘打马前行的同时,把目光投向太史慈身后的大军,刚才己方迟滞片刻,对面大阵已然列成。
大盾如墙,长枪如林,不仅军阵森然严整,而且士卒脸上竟露出族人狩猎时才有的渴望和兴奋之色!
他心道:“听闻上兵闻战则喜,大概就是这样吧!”
离太史慈等人十余步时,沙沐尘与众首领勒马停驻,双方对面相望,皆无半分惧意。
沙摩柯乃是晚辈,此时在沙沐尘身侧,向对面喝道:“来将通名!”
朱桓年纪最轻,便对他喝道:“我家将军乃是东莱太史子义!敢问足下是何人?”
沙摩柯答道:“这位是我族沙沐尘族长!”
两位年轻人问答完毕,太史慈与沙沐尘马上抱拳,互道:“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太史慈问道:“某听闻五溪蛮族自三年前归治之后一向守法,今为何兴兵下山,围我郡城?请族长为我解惑!”
军议之时,众人就推断这仗八成打不起来,太史慈看现下的情形,觉得打不起来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两成!
他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能为了立战功而制造摩擦,于是便决定先谈谈再说。
早谈完早回家,虽然刘琦的喜酒铁定是赶不上了,但也比在这里干耗着强。
沙沐尘说道:“为我族向大将军讨一条活路而已。”
太史慈道:“愿闻其详。”
沙沐尘道:“素闻大将军仁厚,我五溪蛮举族相投,蛮民仰之如父母,以为灾年有靠山。
“故年年按时足税,又不时供奉山珍,此我蛮民本分之事,举族皆无二话。
“奈何今年税制大变,山下皆是收十税一,唯有我族十税六七!我蛮民渔猎为生,不善耕种,平素里度日尚可,若十之去七,比大灾之年还不如!
“故此率众下山,为我蛮民讨一条活路!”
太史慈听沙沐尘说完,心中又将金旋痛骂一顿!
按沙沐尘所说,人家五溪蛮本来在山上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投靠刘表无非是想通过年年纳税来换灾年的一条活路而已。
你金旋倒好,让人家年年度灾,人家还不如不投靠你过得自在!
他心中骂完,劝慰沙沐尘道:“族长所说,大将军已经知晓。经督察院详察,此事乃是武陵太守金旋一人所为。
“大将军已下令将金旋斩首,全家流放至交州。十税一的税制三州各族皆同,五溪蛮族也不例外。”
沙沐尘颔首,道:“如此甚好!”
太史慈又道:“待我进城,将金旋斩首示众,贵军便收兵回山,如何?”
沙沐尘问道:“金旋罪有应得,死不足惜。然将军可敢保证,日后不会再有此类事情发生?”
“这……”
太史慈无言以对,他只能保证自己奉公守法,哪里能保证别人和他一样?
何况他走南闯北,见多了贪官污吏,实在信不过那些文官的操守。
“天色已晚,贵军营寨已立,将军不妨先回营歇息,我们明日再慢慢商议不迟。”
沙沐尘此行还有几个目的,仅杀一金旋肯定是不够的。
“既如此,那就明日再议吧!”
太史慈也需要回营与众人商议一下,再说他是领军的,也不是谈判代表,便与沙沐尘抱拳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