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又有十余名没扛过去的士卒被抬出营地。
正在营外配药的米儿三人第一次见到死于疫病的士卒,看到他们年轻而削瘦的面容和再也不能睁开的双眼,禁不住潸然泪下。
她们忍住心中的悲痛,一边与昨夜一样一丝不苟地配制汤药,一边在心中默默向娲祖祈祷。
第三日,营中只有三名士卒被抬了出去,许多士卒咳嗽症状开始减轻。
张机师徒大感惊异,四人又围着那个药罐研究了半天,终是一无所获!
一起上山的百余大夫见重症营的情况有了明显好转,皆面有喜色。
连日的阴郁和疲惫消散了不少,他们纷纷到重症营中探查病情,鼓励那些深受疫病折磨的士卒,用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帮他们树立信心。
营中也渐渐有了一些欢声笑语。
第四日,数十名士卒一觉醒来,只觉浑身上下异常乏力,精神却比往日好了许多。
又因夜间大汗淋漓,病榻上就如水泼过一般。
甚至有些士卒因汗出得太急,脖子、脊背上竟鼓起了许多小红疙瘩!
巡营的医生探视过后,无不欢欣鼓舞!他们高兴地奔走相告:“退烧了,退烧了……”
“啥?退烧了?”
听到消息的张机太守大感惊异,他一改往日的高人风范,放下手中的小罐,拔腿就跑,一路飞奔,直入重症营中。
“师父,你等等我啊!”
皇甫谧这个半大小伙子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竟然跟不上趟!
张机入营之后,马不停蹄地探视了那些退烧的士卒,见他们的精神有了明显的起色,便直接确定了这是好转的迹象。
他又巡视了整个营地,一边走着一边侧耳静听那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过了一会儿,他抚须笑道:“哈哈哈,大部分兄弟的咳喘之声已上行至喉,不似往日那般深沉。
好,好,好!至多十余日后,这重症营就可以撤了!”
跟在身后的皇甫谧也是兴奋地不得了,对帐中那个小药罐充满了好奇。
“师父,少夫人的药……”
“真乃神药也!”
不待皇甫谧说完,张机由衷赞道。
“兄弟们,你们听见了吗?张神医说了,你们顶多十来天就好了!”
一边的沙沐尘听到了师徒二人的对话,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竟在营中大喊大叫起来。
“这是真的吗?咳咳咳,我死不了了?”
“咳咳,肯定是真的!你没听见吗?这是张神医亲口说的!咳咳咳咳……”
“老天爷呀,你总算是开眼了,呜呜呜……”
……
张机的一句话,将整个重症营持续数月的沉闷气氛彻底扫光!
这座被阴霾笼罩了数月的大营顿时活了过来,连天上的阳光也显得格外明亮!
士卒们重新拾起了信心,开心地与旁边的袍泽交谈,对巡营的医生连连道谢。
张机见状,抚须大笑,对营中士卒高声说道:“兄弟们,没事了!咱们这几天一定要按时用药,再坚持坚持,很快就要归队啦!”
“谢谢张神医,谢谢各位医生……”
“张神医啊,你们就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啊!”
……
“兄弟们,你们还不知道吧?”
张机大声说道:“大将军虽然远在襄阳,却很担心大家的病情,少主更是冒着染上疫疾的危险,赶了几百里山路,亲自来到了得胜关啊!”
“什么?少主亲自来了!!!”
“这,这怎么能行?太危险了!”
“少主的大恩,小人必以死相报,以死相报啊!”
“老子,老子今后就是少主的人了!”
……
张机不愧是官场老油条,这拍马之道也是玩儿得炉火纯青。
他巧妙地把握节奏,给士卒留下了抹眼泪的时间。
待营中此起彼伏的感恩之声稍歇,他又动情地说道:“诸位兄弟可知道,你们这病为什么突然就要好了?”
“咳咳,还不是张神医和各位大夫的医术高明吗?”
“没有各位大夫冒着染上疫疾的危险为我等治病,我等哪里会有活下去的可能啊!”
“这是天大的恩情啊!”
……
营中又响起了一片感恩道谢的声音。
“非也,非也!老夫与同行们虽然竭尽所能为大家看病,但到了这一步也是力不从心啊!”
说到这里,他有意识地停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兄弟们有所好转,主要是靠少主的三夫人带来的神药啊!”
“啥?少夫人也来啦?”
“我等何德何能,竟劳动少主与夫人亲自前来?”
“张神医的意思是……,少夫人的药救活了我们?”
……
“兄弟们,我们能活下来,多亏了少夫人带来的神药啊!”
张机说完,营中又是一片感恩之声。
“我等愿为少主与夫人效死!”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我等愿为少主与夫人效死!”
“我等愿为少主与夫人效死!”
“我等愿为少主与夫人效死!”
……
重症营中,整齐而响亮的吼声接连不断,震动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