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大中午,张铁几人醒来,草草的洗漱后,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小馆子,打算填饱肚子再说。
魏婷与许璐,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又折腾了这一晚上,神色还是有些憔悴,倒是翠花,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话说,翠花老师,女人的最后那缕魂魄,您是怎么给找回来的啊?”张铁表情恭敬的虚心请教。
翠花拿起一个包子正往嘴里塞,含糊不清的说道:“在东北混,谁还没个背景,我有大哥,昨天我大哥帮的忙。”
大哥?昨天来人了么?
“您那位大哥在哪找的啊?娟子找到了么?”张铁继续问。
翠花使劲的咽下口中咀嚼的包子,喝了一口豆浆顺了顺,才接口说:“娟子应该是走了,不在春城了。”想了想,方又说道“那最后的障被打碎了,魂没了依附,自己在外边飘着呢。”
“障被打碎了?谁打的?你大哥?”
“不是,早就碎了,不然魂也不会自己飘在外边。”翠花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不会以为偌大个春城,只有我替别人看事吧。”
几人都知道,这事愈发的蹊跷,有许多感觉不合情理的地方,想着,赶紧吃完饭,去医院看看老李老婆醒过来没有。
再次来到病房,小舅子满脸的喜色,见到翠花就上前握住她的双手,“大仙啊,多亏了你,我姐有意识了,大夫上午过来看过,说能够醒过来,问题就不大了,不过还需好好休养,留院观察。”
几人看向床上的女人,仍是双眼闭合,面色似乎比昨晚好上许多。
“睡过去了,上午睁开眼了。”小舅子解释,说着还伸手扒拉下女人病床上的手,“手指都能动了。”
看这样子,就算是醒过来,想要从她口中得知些什么也是办不到。再说,他们又不是警察,没义务为老李两口子的事破案侦查。如今,老李老婆三魂归位,也就是说,在外界,不会再有由执念形成的障去找魏婷,这也算兑现了翠花曾经的承诺,帮着把事解决彻底,几人也能放下心来。
翠花没有拿到小舅子答应的三十万,理由是怕他姐出现反复或其他问题,说等女人彻底清醒后,肯定不会赖账。这点来说,翠花倒也不怕,做她们这行的,就像武侠小说里的用毒大师,能解毒自然能下毒,普通人还真不敢跟她耍赖。
这个所谓的“离魂障”事件总算告一段落,至少张铁他们几人这样想。关于背后的疑团,关于为何会找上魏婷,只有等待时间给出答复,或许,永远不会有答复。
几人分手道别,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张铁在电话里为魏婷的号码做了特殊的标注。魏婷下午赶去律所处理些工作,晚些时候还要找人收拾被弄的乱七八糟的家。
翠花也走了,临行前,还特意与张铁说了几句,“大兄弟,我看你天生阴阳眼,身具慧根,以后有什么事儿就跟姐说,姐给你打对折。要不跟着姐得了,姐叫大哥教你几手,以后咱姐俩组个除魔天团。”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张铁并未将翠花的话当真,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知道翠花就是这么个爽朗豪迈的性子,粗中有细,身怀真本事的人。却不曾想在不久的将来,真有翠花说的那么一天。
许璐没走,她要带着张铁去徐老家。
之前徐老开会,一直没与张铁见面,昨日又帮着魏婷镇宅,又是跟着翠花抓魂,一直忙活到了现在。白日里,徐老打过来电话,晚上让许璐带着张铁来家中吃饭。来了一趟春城,老师的家门总是要认一认的。
许璐带着张铁先去了菜市场,买了一大堆的食材,当中不少颇为昂贵,当然是暴发户王老五买单。之后便带着他去了距春城大学不远的平安里小区,徐老住在这里。
徐老的家颇为宽敞,家中家具多是实木打造,古色古香。客厅里,书房中两大面墙的书架摆满了书籍。
坐在木制仿古沙发上,张铁正在与徐老饮茶。许璐跑去厨房帮着保姆收拾食材张罗晚饭。
“第一次来家里,别见外。”徐老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出去这两天,感觉你又精神了不少啊,不错,不错。”
张铁哪里来的精神,中午睡醒时候,浑身骨头疼的似要散架,原本还想着自己也去医院拍个片子,别再留下什么后遗症。这许璐说,就是平时缺少锻炼,男人哪有那么矫情的。倒也是,自己正当年,既然不准备继续颓下去,看来今后还是要将身体锻炼好,至少再遇到一些灵异事件的时候也能抗造一点。
张铁简单的跟徐老说了去京城的遭遇,也说了回来后,跟着许璐抓鬼的事,徐老听的颇感兴趣。
两人就这么闲聊着,时而谈及一些关于东坡山遗址或是考古方面的话题,徐老也是耐心给张铁讲解,看来这个师徒的名分算是定下了。
徐老带着张铁到书房看他的藏书,忽的像是想起什么,与张铁说:“小张啊,你知道为什么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么?”
这个喜欢是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喜欢、欣赏,张铁自然不会会错意。
“哦?缘分呗,难道还有其他原因?”这也是张铁一直有些纳闷的。
徐老将张铁带到书架旁的一面墙前,墙上挂着几个相框,几张老旧的照片从斑驳的痕迹可以想见已经有些年代。徐老指着其中的一幅照片让张铁看,那是一张六寸黑白照片,照片有些脱色有些划痕,被放置在一个中规中矩的木制相框,挂在墙面靠中间的位置。
张铁走上前,仔细的看着照片。照片中是三个人的合影,中间的一位三十左右年纪,依稀能够看出是徐老年轻的模样。右边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或是老农,穿着厚实的北方乡下的皮袄。站在徐老左侧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与徐老穿着同款军大衣。
“这?”张铁有些吃惊,照片上徐老左边那人的相貌,与自己竟然有七八分的相似,若是自己稍做打扮,再穿上个军大衣,怕是任谁都会以为两人是同一个人。
徐老哈哈一笑,“看出来了吧。”说着像是在回忆往事,“这是我的老战友,老伙伴,老同事。”
“他叫什么?”张铁眼睛盯着照片中的那人。
“他姓武,武大运。”徐老也瞅向照片里的那人,像是瞅着多年未见的老友。“四十年前,我们下乡的时候,他是林场的场长,我是林场书记。”
“那他现在做什么呢?”张铁问。
“他啊,四十年前就不在喽。”徐老说着,有些伤感,“要不说呢,第一次在聊城见到你,就觉得你特别亲切,好像见到了多年的老友。”
“哦,我爷爷还活着,您不说,我还以为这是您与我爷爷的合影呢。”张铁总算知道为何徐老对自己另眼相看了。
“知道你姓张他姓武,我还没老到问你爷爷姓什么的地步。”徐老不再追忆往事,“不过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这是我的第一感觉,难不成老武投胎转世了?”徐老很少跟张铁开玩笑。“看来有机会真要见见你爷爷,你爷爷年轻时候也长这样么?”
“这~”张铁不知如何作答,现在他爷爷已经七十几岁,就住在聊城周边的乡镇,至于爷爷年轻时候长什么样,他也没见过爷爷的照片啊,或许小时候见过,却没什么印象。话说,今年过年只与父亲去爷爷家看望过一次,父亲让爷爷跟他回市里过年,爷爷如何都不同意。好在乡下还有张铁的大姑一家子,老爷子生活也不会太过冷清。
“你爷爷叫什么?”徐老问。
“张怀忆,我爸叫张楚诚”张铁并不觉得徐老在调查户口,有一说一,还附赠一个。
“哦。”徐老神色有些黯然。
厨房里传来许璐招呼开饭的声音。
饭桌上,徐老与张铁讲述了自己年轻时候在黑河林场的经历,许是开心,许是感慨,一瓶茅台被他和张铁喝掉了大半,要不是许璐看着不让两人再喝,怕是这顿饭不知要吃到什么时候。
张铁心中却一直想着什么,黑龙行省、黑河、林场,好像曾听自己老爹提起过,爷爷年轻时候也曾去那里下乡。与自己如此相像的人,难不成真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