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你可算来了!”楚韵之激动地喊道。
卓成凤的到来虽然并非出乎意料,但她私自前来探望这个离家出走的女儿却是无人知晓的秘密。
卓成凤身披一袭素色披风,那块布料在月色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可以看出其价值不菲。
作为贵族小姐出身的她,一生从未尝过艰辛,更不曾假扮过穷人。
然而今日,为了能悄悄见到女儿,她必须有所掩饰。
可惜她显得有些笨拙,这套装扮并未能使她完全融入人群之中。
但母女俩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楚韵之热情地迎向前去。
“母亲!”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眼中满是欣喜和亲昵。
在此之前,楚韵之一直是个乖巧听话的女孩,听从父母的教导,关爱弟弟,在家中对待仆人们也十分友善。
她对母亲自然充满了依赖之情。
两人对望之间,楚韵之也掉下眼泪来。
泪眼婆娑,正是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模样。
卓成凤先是认真地上下打量起楚韵之身上的衣物来。
之前听楚稀提起过,说这一身衣服实在不成体统,但今日她亲自一看,其实也还好,并无任何有伤风化之处,想来确实是楚稀夸大其词了。
毕竟,这套衣服不过是那位陆先生从其他地域带回来的罢了。
卓成凤看着楚韵之,开口问道:\"他让你穿这身衣服的时候,可曾说过些什么?\"
楚韵之仔细回想了一番,然后将当时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复述了出来:\"他也就只说了'不错'、'挺好'之类的话。\"
卓成凤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听闻他不仅替你做了好几身衣裳,还打造了价格不菲的首饰,甚至连你在他院子里的房间都添置了许多东西。不得不说,他这般大手笔,着实令人惊讶。\"
楚韵之一听,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对卓成凤道:\"娘,你就别再说了。\"
楚韵之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实际上,我一直认为,即使换成其他人,陆先生可能也会如此行事。他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对方是我楚韵之,而是......仅仅因为他并不差钱罢了。他改善了院子里丫鬟们的生活水平,当她们心满意足地侍奉他时,他自己也会感到更加舒适自在。”
楚韵之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娘......其实我并没有那么特别。”
“他为你花费了如此巨额的钱财,这难道还不算是特别吗?”
卓成凤摇了摇头,显然无法理解楚韵之的想法。
“傻孩子,你一定要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呀。”卓成凤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把握什么样的机会呢?”楚韵之的内心深处其实早已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但那个答案就像幻影一般,让人难以捉摸。
卓成凤毫不犹豫地说出了真相:“当然是,能够成为陆先生妻子的机会呀!”
“娘!”楚韵之一听这话,立刻跳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放大了一些。
然而,她却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那位陆先生耳目灵通,以他们之间的距离来看,这些话极有可能已经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想到这里,楚韵之便感到一阵后怕。
“娘……您千万别这样说。”她赶紧解释道,“当初我去找陆先生,只是因为对他如何治愈我的病症感到好奇,同时也对他这个人产生了兴趣。他虽然悬壶济世,但却又似乎在游戏人间。我……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卓成凤满脸怒容地责备着她:“你呀,真是个傻孩子啊!”声音中充满了失望和无奈。
“当时我也是迫不得已,没有其他选择,才嫁给了你现在的父亲。原本以为他们家还算有些底蕴,但谁知道他家早已被那些可恶的外戚们掏空得一贫如洗,甚至连家里的亏空都要靠我的嫁妆来填补,真是令人痛心啊!”卓成凤的语气越来越沉重,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些话对于楚韵之来说,已经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每次听到母亲这样说,她都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烈火焚烧一般,心中的愤怒犹如火山即将喷发。
然而,出于对母亲的尊重以及传统礼仪孝道的束缚,她只能强行将这股怒火压抑下去。
小时候的楚韵之听到这些话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对父亲的厌恶情绪。
每次当父亲试图与她亲近,展现出父慈子孝的一面时,她都会感到一阵烦躁,然后躲到母亲卓成凤后面。
然而,那时的卓成凤由于内心的愧疚,便教唆楚韵之不要对父亲如此疏离。
年幼的楚韵之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呢?”
卓成凤犹豫片刻后回答道:“......因为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楚韵之立刻反驳:“但是按照母亲你的说法,父亲不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吗!?”
卓成凤急忙捂住她的嘴,并警惕地四处张望。
“你怎么能这样说!”
楚韵之更加困惑了:“可是母亲,这明明是您自己说过的话啊。”
她皱起眉头,继续追问:“我不明白,为什么您可以说,而我却不能说。”
卓成凤本身就没有太多文化底蕴和见识,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如何嫁入豪门,如何打扮得漂亮动人。
因此,对于更深层次的道理和思考,她完全无法表达出来。
当被问到原因时,她只能给出一个简单而模糊的回答:“因为他是长辈……”
当时的楚韵之仍然坚信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产生疑惑。
既然母亲的理想伴侣是一个富有的、能给她带来荣耀的男人,那么为何在发现父亲并非如此后,却没有选择离开呢?
尽管楚韵之也清楚女性离开丈夫并不容易,但她认为,母亲可以采取其他方式来惩罚父亲,比如离开或者冷漠相待,而不应该是背叛。
这段时间以来,楚韵之几乎快要忘却了母亲那天所揭露的惊人真相——她竟然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这个事实让她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和痛苦之中,她感到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
楚韵之这些天以来几乎快要忘却母亲那日所说出口的真相,原来她根本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而是某个未知男人的孩子!
这个事实令她陷入了癫狂与恐惧之中。
楚韵之心神不宁地与卓成凤稍稍拉开一些距离,她焦虑地将手紧扣在自己的手腕上,表面上像是在拉扯着自己的衣物,然而实际上她正狠狠地掐着衣服下方的血肉,直至鲜血从皮肤下渗透出来。
“母亲……这些话我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楚韵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请您别再重复了。”
楚韵之心里清楚,这世上充斥着太多的痴情男女,所谓的美满姻缘不过是千万分之一的偶然。
父亲在感情方面犯了许多错误,他隐瞒了自己家庭背景的真实情况;母亲则心怀不轨,目的不纯。成家后的父亲缺乏担当,而母亲无法独立自主,总是寄希望于他人,甚至还背叛了父亲……
“我知道您的痛苦,但是您不应该把希望寄托于我的身上。”
楚韵之神色黯然地说道,同时不着痕迹地与卓成凤拉开一段距离,仿佛在无声地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抗拒。
她深知母亲曾经走过怎样的道路,而她绝不想重蹈覆辙。
然而,卓成凤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放弃。
她紧紧抓住楚韵之的胳膊,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的傻女儿!你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那小子虽然来历不明,但他的医术却是真实存在的。将来他的名声必定会传遍天下,成为一代名医,医王孙贵族更是不在话下,他必将扬名立万!我可是亲眼目睹了他如何将你从死亡边缘拯救回来的啊……”
不仅如此,卓成凤继续说道:“而且,这小子医术高超,救人无数却从不收取分文,可谓是仁心仁术。但令人惊奇的是,他似乎拥有无尽的财富,出手阔绰无比……”说到这里,卓成凤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羡慕和渴望。
楚韵之默默听着母亲的话语,心中暗自感叹。
对于卓成凤今天所说的这些话,不,甚至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她说过的所有话中,楚韵之最为认同的便是此刻的这番言论。
她也深深觉得陆子野这个人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奇人。
这样的想法突然从脑海中冒出来后,她自己都不禁为此感到惊诧不已。
她怎么可能也有这种感觉呢?
“不是......我真的只是想增长一下见识而已,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即使按照年龄来说,她确实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本来就算她不离开家,母亲也应该会安排她去见见媒婆和红娘,以及其他适龄的少年郎了。
然而楚韵之心里很清楚,陆子野并非那种容易相与之人。
他是个善良正直的好人。
陆子野或许会对此感到好笑吧,毕竟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一张好人卡?
但这就是事实啊!
陆子野经常会见义勇为,看到别人有困难就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看到有人作恶多端,他也会果断出手惩治。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容易相处的人。
楚韵之一向觉得陆子野对人总是冷漠疏离,他常常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做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想要走进这么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获得他的真心,实在是太难了。
而楚韵之非常害怕。
她从小就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没有经历过太多挫折和磨难。
当她逐渐学会分辨是非善恶时,楚稀的生意已经蒸蒸日上,这得益于他选择了一条所谓的“奸商”之路。
楚韵之害怕失败,更害怕自己那颗纯真的少女之心被别人无情地践踏在脚下。
她苦笑着对母亲说:“母亲,如果那位陆先生不喜欢我该怎么办呢?”
卓成凤轻轻拍打着她,责备道:“傻孩子!”然后,她抬起了女儿的脸庞。
她轻轻地抬起了女儿那张精致的脸庞,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慨和欣慰。
“你的面容比我年轻时更加美丽动人,你的腰部纤细如柳,肌肤毫无瑕疵,宛如羊脂白玉般细腻光滑。
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将会是一个天生丽质的孩子。
这些年来,我一直精心呵护着你,从不让你食用过多油腻的食物,只为了让你拥有如此完美的肌肤和身材……”
楚韵之听到这里,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她轻声唤道:“娘。”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感到感激还是心生排斥,但内心深处确实有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明白母亲的期望,希望她能够成为一个优秀、出色的人,可以凭借自身的才华和魅力立足于世间,而不仅仅是为了嫁作人妇而追求外表的美貌。
“你不仅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而且绣工更是堪称一绝。此外,母亲也会为你安排一些必要的手段和机会。”说完,她轻轻拍了拍楚韵之的手背,仿佛给予她无尽的力量和支持。
终于,话题转到了关键之处。
“这是你所需要的食谱,我特意为你带来了。”母亲卓成凤面带微笑地将一本厚实的册子递给了楚韵之。
楚韵之满心欢喜地接过食谱,心中充满感激。
然而,母亲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有些惊讶。
“早知如此,母亲就该早些给你安排厨艺课了。你要知道,确实有些男人就喜欢贤良淑德、能够下厨做饭的女子。”卓成凤刻意压低声音,拉近与楚韵之的距离。
楚韵之眨眨眼,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但更多的还是天真无邪。
她好奇地问:“母亲,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卓成凤神秘一笑,轻轻拍了拍楚韵之的肩膀,语气温柔地说:“傻姑娘,母亲替你要来了一个特别的方子。等时机一到,你可以试试看。”
楚韵之的眼神中透露出更多的不解,她追问道:“什么方子啊?”
卓成凤笑了笑,凑近楚韵之的耳朵,轻声说道:“当然是让你们生米煮成熟饭的方子啦!”
说完,她还调皮地向楚韵之眨了眨眼。
楚韵之听后,手一松,手中的菜谱差点掉落在地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羞涩难掩。
“哎哟!小心点,可别把菜谱弄掉了。”
卓成凤连忙扶住菜谱,重新塞回楚韵之的手中。
她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别看你父亲多次对陆子野表现出敌意,但他这样做,恰恰说明他心里清楚自己比不上这位小陆神仙。通常来说,老丈人越是害怕的女婿,就证明这个女婿越有本事。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楚韵之默默地点点头,心中思绪万千。
她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但对于那个所谓的方子,她还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无论如何,楚韵之接过食谱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一种沉甸甸的责任和使命感。
楚韵之的心里仿佛有一块巨石瞬间坠落,沉甸甸的。
她暗自懊恼,如果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当初就不该联系母亲。
当她再次回到院子时,之前对陆子野的好奇与求知欲望已荡然无存,在这个院子里曾感受到的轻松愉悦也消失殆尽。
如今,她的目的已不再那么单纯。
\"你刚才去哪儿了?\"
陆子野光着脚,稳稳地站在院子里的鹅卵石上。
他的脚掌被坚硬的鹅卵石挤压得扭曲变形,但他似乎并不在意,执意要站在上面。
他那副搞怪又可爱的模样,令楚韵之忍不住笑出声来。
\"主人,您这是在干什么呀?\"
\"嗯,我在给脚做按摩呢。\"陆子野若无其事地答道。
\"是按摩脚掌吗?\"楚韵之疑惑地问。
楚韵之的手动了动, 问道:“主人不嫌弃我力气小的话,穴位什么的,我也稍懂一些的。”
陆子野狐疑地看向她。
“你还懂这个?”陆子野惊讶地问道,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似乎对楚韵之有了新的认识,“你难道不是只会弹琴画画绣花写字这些文雅之事吗?”
楚韵之轻轻咬了咬嘴唇,她的眼神有些黯然,轻声回答道:“母亲身体不好,常常肝气郁结。我为了能帮到母亲,便学习了一些医理知识。虽然只是略通一二,但也希望能够尽自己的一份力。”
陆子野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原来如此,你这丫头还挺孝顺的。”陆子野顺口夸奖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赞叹,让楚韵之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
然而,楚韵之听着陆子野的夸奖,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陆子野坐在了院子里的那把躺椅上。
他这把椅子挑选了很久,最终选了这把兽皮制作的,略带弹性,他躺下来的时候整个人还跃动了两下。
他的确是会享受的。
陆子野正要闭眼享受。
“……我是不是该先洗脚?”他问。
楚韵之笑了笑,已经撩起袖子准备靠近了。
“不碍事儿的,先生没有脚气,整日里愿意穿鞋子,打着您那个木板鞋也没有什么味道的。”
不过可能在院子里踩脏了点。
陆子野看到了她嫌弃的袖口,和下面有些狰狞的伤口。
在楚韵之站到他的面前进入到他的掌控范围内的时候,陆子野伸手直接把她的胳膊抓到了面前来。
“主人?”
陆子野问:“你这是自己抠的?”
楚韵之为难地没有回答。
陆子野可以看得出来,痕迹是指甲留下的,这个朝向正来源于她自己。
“什么黑深残紫砂小太妹,你们这个年代也有这个问题?”
陆子野抬头看他,眉毛拧着,问:“你有什么心理问题吗?”
这是在问她有什么疾病吗?
楚韵之急忙反驳:“我没有的。”
陆子野顺手就抹去了她的伤痕来。
对于他来说的确是顺手就做到的事儿。
“下次别搞成这样到我面前来,我看不习惯。”
楚韵之心里是欢喜的。
“是!”
楚韵之低头看着自己光洁的一段手臂,就像是母亲和丫鬟说的,她那日明明伤的很重,但是她却完全不知晓。
刚才她只是紧张难过中无意识地举动,可是衣料上留下的血渍不是假的。
好神奇。
楚韵之看向了陆子野再次肯定,好神奇!
他真的,好厉害!
“主人我跟您疏通一下。”
楚韵之弯腰跪在了地上。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陆子野的下颚。
陆子野一直不怎么喜欢肌肤相亲,不要她楚韵之做什么贴身伺候的事儿,但是这是第一次,就是脚也好。
男女之间的壁垒就是这么被打破的。
她有了点微妙的感觉。
似乎……母亲的提案也不赖。
楚韵之便这么决定了下来。
……
陆子野醒来的时候后背都是汗。
“不是……”
他捂着自己的额头,说道:“难道我是被算计了?”
“师弟你这是梦到什么了?”
“师兄……你有没有喜当爹过?”
“……”
西门鹏鹏无奈:“师弟,你以为人人都会有这种经历啊?”
“……不对,该不会你被喜当爹了吧?”
陆子野摇摇头,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我应该做噩梦了。”
西门鹏鹏迅速靠近。
“不对!你有事儿!”他笃定。
“有不少人上山之后,总是会想明白山下的苦恼事情来,因为你看这儿天蓝蓝水清清的确是很容易开悟。”
“虽然师父们都说,山下事儿就当前尘,尽量不要去聊,但是……你这很让人好奇啊?”
“你到底干嘛了?”
陆子野看四下无人。
果然他又被魇住了,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他和西门鹏鹏来。
于是他抓了西门师兄说:“……我还是觉得不可能。”
“我是不可能背叛我老婆的!”
“哈?你还有老婆?”西门鹏鹏吃惊。
陆子野笃信,就算那楚韵之有方子也不太可能得逞。
过去他的技法比现在精妙多了。
别说那种方子,就算是致命毒药想要毒到他也是不太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