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天牵着驴车,在月色下信步走向太平镇上唯一的树林里。
这里少有人来,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来到林子里,将驴车牵到一棵树旁。然后他走到两树之间,扎起马步。
他光着上身,那一身的肌肉青一块肿一块,头发也乱糟糟的。但他神色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体之奥义,在皮糙肉厚,攒拳怒目。”
他学着钢蛋说过的话,也学着他的动作练习起来。
双手放于胸前,呈掌推出,再形成拳往回收。他重复了动作三遍,这期间没有人打扰他,那笨驴更是安安静静。
夜变得更深了。
“筋骨之道,上下开合,开合要维,是为有常;左右枢转,枢转要跷,是为有度。”
谢晓天说话平静,气息沉稳。再对身体左右拉伸,胳膊举过头顶,做了三遍,再换别一只胳膊。
他已感受到身体在秋风中热了起来。身体之前的僵硬也消失无影,他的身体在一点点好起来,力量上也不再是仅仅的肌肉力量。
他正在向筋骨之力靠近。
“骨正经柔,气血以流。”
他开始进行吐纳,每一次呼吸都配合着动作。让气血流走皮表,肌肉更加紧密,气血流通经络,活于关节之处。再吸五谷之精,入五脏六腑,顿时间精神百倍。
谢晓天的动作越来越连贯。晨曦的第一缕光辉照在他的身上,少年在满是落叶的林子里舒展身体。
攒拳怒目之时,拳风阵阵,好似能捅倒一棵大树。
他的体表血气流转,充满了活力。待太阳完全升起来时,谢晓天才停下来。
他观察自己的身体,用手摸了摸,他很满意。他相信自己的身体已能爆发出强大的气力,才练不久,那肌肉就明显的要更硬了一些。
“这钢蛋的筋骨之法果然不一般,对于身体的调理可谓是最好的法子。张爷爷说,学刀法要找到适合自己的筋骨之法才行,不知道会不会相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该怎么办?”
谢晓天也不多想,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拿在手里。
顿时起势,这势杀意不减,惊的那驴往后退了四五步。地面落叶跟着卷起。
目标,是谢晓天前方三丈处的一棵树。
他的眼睛紧盯着大树,然后他挥舞起手中的树枝,左砍右砍连续不断。刀势越聚越强,在最强之时,谢晓天双腿前进,片刻间来到树前,他对着树挥出树枝。
啪哒一声,树枝断了。手中断去一半的树枝如人抛出一般,飞了老远。
谢晓天再挺直身子,来到树前观察。
树上留下一道有着一寸深的伤痕。谢晓天伸出手,用手去摸这伤痕,心中吃惊。
“这……就是筋骨之力!”
他心中激动,并且这筋骨之力还未大成。若要大成,需要日复一日练习,养成习惯方可。
“我现在要以筋骨之力来迎战钢蛋的话,不知能不能扛过去?不入失神状态的话,想赢他一定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似乎还未用上全力。”
“我的身体已能承受杀生六式的刀势,目前来看,刀势境界是成了。算不上完全成吧,毕竟才掌握第一式,另外五式还未掌握。不过就这第一式来看,我已修成刀势境界。”
谢晓天回过身,看向那驴。
“若想入刀芒,筋骨之练不可落下,另外,我需要一把刀。”
谢晓天摸了摸口袋,拿出口袋装好的二十两银子。
他看着银子,“找个铸刀师,打上一把刀。待刀打造好,去雄狮帮找小蝶。”
他看向天空,自言自语:“小蝶,晓天哥马上来找你了。”
这时谢晓天血气充足,人也已准备好了战斗。他不再细想,银子放回口袋。在地上捡起树枝,直到黄昏时候,才将驴车装满。
装一车柴禾拉回去,这是谢晓天唯一能为张老汉做的事了。
待与张老汉告别,谢晓天就离开太平镇,不再等阿成。
谢晓天一路拉着驴车,满载柴禾的驴车走在大路上。因天黑的缘故,路上见不到几人,谢晓天也不以为意。
来到张老汉家院前,只见房门紧紧关着。
谢晓天推开院门,将柴禾拉进院子里,然后关上院门。再拉着柴禾去草棚。
忽然间,房门打开。
屋子里的灯光照了出来,一半落在谢晓天身上,一半落在驴车上。
站在门口的是张老汉。
谢晓天看到后,随口道:“张爷爷,我给你捡了些细柴,卖是没人要的,留着自己生火吧。”
说着,谢晓天接着拉着驴车往草棚走。
没走两步,谢晓天停了下来。并缓缓转头。
门口,还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像是凭空冒出来一样,站在了张老汉的前面,他的脸朝着谢晓天,眼睛正看着谢晓天。
谢晓天注意到了他。
张老汉暗中示意,头轻轻甩了甩,是要让谢晓天离开这里。
谢晓天会意,沉下目光,就看到了男人手中的刀。
一把很漂亮的刀,刀鞘上还有枫叶图形,那是一种落日黄昏的颜色,美丽极了。那把刀不仅漂亮还保养的非常好,可见这个男人很爱他手中的刀。
谢晓天也想有这样一柄刀。
在男人的背后,还背着一个长长的东西,用布包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但不可否认,这也是男人的东西。
男人突然以一种低沉的声音道:“捡柴,普通人的生活。”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不屑,似非常瞧不起这个捡柴的少年。
谢晓天转过身,“阁下何人?”
“锦衣榜八流刀客倪方貔,朝廷之人。”
谢晓天没有任何惧怕,语气里带着些笑意,“朝廷,也想得到杀生六式?”
倪方貔道:“是人,都想得到杀生六式,不分朝廷,不分江湖,也不分男女老幼。”
他将音调提高了一些,“你已知道我是谁,也知道了我的来意。你是想自己交出来,还是我自己动手拿?”
谢晓天道:“你不是第一个来要刀法的人。”
倪方貔在听。
谢晓天接着道:“我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人。”
倪方貔还是在听。
谢晓天又道:“刀法,在我身上,就是我的。想要,得凭本事,任何想要的人,都得凭本事。而我,也会死守刀法,不服的,只管来找我。”
倪方貔苦笑,“好大的口气,区区一个九流刀客,竟也口出狂言。中原之大,能人辈出,岂是你一个少年能够想象到的。今日,我便叫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