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她脑海中或许也有困意,然而沾上枕头之后,却又脑中乱糟糟地浮现各种事情。
有些事是往事,有些是未发生的幻想,还有些关于顾淮墨和陆雪薇。
但今天,其实她稍稍安心了些。
可不知为何,在这深夜里,陆婉凝看着顾淮墨的侧脸,却屡屡张口想说点什么。
尽管,直到最后,她也并没有说出什么。
最终,她只是用目光描摹着顾淮墨的轮廓,小声说了一句:“你如果早点喜欢我就好了……”
虽然直到现在,顾淮墨也没有明确说过喜欢她,但陆婉凝感觉得到他逐渐地转变。
她此刻内心时不时会幻想,如果在之前的三年内,顾淮墨就率先对她转变了态度,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她会不会如今就不会这么纠结?
而就在陆婉凝喃喃自语的际,顾淮墨却翻了个身,又重新将她搂进了怀里。
陆婉凝下意识出声:“……喂。”
有一瞬间,她以为顾淮墨是不是醒了。
可是顾淮墨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侧身抱着她,就像是把她当成了人形抱枕。
陆婉凝怕挣扎之后反而吵醒他,只能闭上眼睛催眠自己,假装她也睡着了。
……可诡异的是,当感受到肌肤相贴的那一瞬间,陆婉凝竟然有一瞬间隐秘的开心。
……她在开心什么?
陆婉凝强迫自己不要继续想下去了,最终也不知道是怎么进入的梦乡。
而陆婉凝也不知道,她呼吸渐渐平稳后,顾淮墨缓缓睁开了眼。
“……你到底在担忧什么?”顾淮墨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此刻的陆婉凝。
他只是觉得她或许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又或者正面临一些隐藏的顾虑。
这样的陆婉凝,只有在睡梦中,才能短暂地成为自己。
顾淮墨看着眼前又开始向他靠近的陆婉凝,这一次感觉到的不再是欣喜,而是隐隐的沉闷。
他看着陆婉凝依赖一般凑近他,露出舒适放松的神情。
但他自己的心跳却一下又一下,像是砸在自己的心脏上。
他伸手掖了掖她的被角,转而半阖着双眼看着她,渐渐又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陆婉凝醒来的时候,顾淮墨已经走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又一次没有听见闹钟。
……还是说顾淮墨把她的闹钟关掉了?
陆婉凝迟疑半晌,也没有得出结论。
而在她揉着太阳穴尚未清醒的时候,搁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响起了铃声。
“……喂。”陆婉凝看到号码的时候愣了一下,因为备注写的是白英。
但她跟白英,虽然互相有联系方式,却三年来几乎没有私下联系过。
而接通电话后,对面传来的却是庄严的声音。
那边嘈杂一片,让陆婉凝瞬间就联想到了酒吧。
而庄言的话则是佐证了她的猜测:“……姐,你能不能来一趟魅色。”
“等着。”陆婉凝晃了下脑袋,瞬间觉得自己清醒了几分。
但与此同时,她的心也往下沉了沉。
白英和庄言,看来不仅没有断掉,反而这些日子,联系更紧密了。
如今,庄言居然都能用白英的手机来给她打电话了。
当她驱车赶到魅惑时,包厢内似乎已经被服务生清扫过一轮,看起来并不杂乱。
只是空气中的酒精气息却仍混杂着。
“……你自己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陆婉凝双手环抱看着庄言。
尽管在昨天,她想到的还是要关心庄言,可庄言再过几个月也才20岁。
这样的年纪不在学校,还和有夫之妇关系不清,陆婉凝很难对他有好脸色。
而沙发上的白英,似乎又醉得不省人事了,此刻只是搂着庄言的腰,闭眼嘟囔着什么。
“呜……你别走……”白英脸上的泪水不自觉便流淌了下来。
庄言替她一点点擦拭干净,却转瞬就又积聚了新的。
这位在外优雅得体的白家大小姐,似乎远没有看上去风光。
然而陆婉凝只看了一眼,就还是将目光转向了庄言。
庄言只是短暂停下手中的动作,低着头说:“……她醉了,我想让你带她回去。”
陆婉凝却勾了勾唇角,瞥了眼白英说:“可是她看起来更想留在你身边。”
“……但我不能这样做。”庄言将头埋得更低,语气近乎恳求,“拜托了。”
陆婉凝受不了他这样卑微的态度,心里不由得生出火气。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联系的我?”她联想起庄言刚刚甚至给她打电话都用的是白英的手机。
尽管她并不想苛责庄言,但开口时却不自觉带了刺:“……你是想要麻烦白英的小姑子,还是麻烦你庄言的姐姐?”
“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你应该不会主动联系我吧?”陆婉凝攥紧手心,一边想要停下自己发散的情绪,一边却咬着唇继续说。
只是最终,她的语气还是软了些:“你应该知道,我不会不管你,只要你来找我。”
“所以,为什么要用这么卑微的态度来面对我呢?”
庄言闻言愣了一下,原本低得不能再低的头,终于抬起来了些许。
他怔怔地看着陆婉凝,最后小声说:“对不起……我以为你对我失望了。”
庄言毕竟年龄小,他淘气的时候看着叛逆痞气,可是如今平静的时候,却让陆婉凝觉得,他依旧还是个小少年。
“……你当初是逃出去的,我知道你恨他们,而我其实为你感到开心。”
“只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并不是我的……姐姐,是我的父母为了一己私欲,毁了你十几年的人生。”
“我即便没有做过什么又如何,我同样觉得没有资格再见你……”
话说到最后,庄言提起了上一次,笑容苦涩:“更何况,时隔那么久再见面,你还是在这种地方见到我。”
这一刻,陆婉凝的火气渐渐平息了。
“……你不用这么想,你没有对不起我。”陆婉凝从来没有怪过庄言,她甚至应该感谢他。
反而是她,在自己逃离泥沼之后,却将他丢在了深渊。
问心有愧的人,应该是她。
她看着庄言,这一刻神情认真,就连语气都坚定了些:“庄言,你就是我的弟弟。”
“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你都是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