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要是跟丢了,下次不知道又要找到什么时候。
于是仨人心一横,裹着浴巾趿拉着拖鞋就追了出去。
临走前,东子还不忘回头喊一嗓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大爷你彪的哪门子劲!”
大爷扫着地,淡定回答:“这叫职业道德,年轻人不讲道德……”
大冬天,三个冒着热气的人就这样跑上了大街。
穆在庭出于职业习惯,口罩不离身,这也成了他最后的保护罩,拽着浴巾,趿拉着拖鞋,从大街上呼啸而过。
最后三人一个急刹车,跟着小老头进了间小门店。
小门店里一帮剥着桔子,扯着嗓门聊天的大姐,一抬眼看到三个光膀子的男人…而且是三个身材相当不错的男人,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胸肌,腹肌,人鱼线……
还一起一伏喘着粗气。
一个嘛长得一般,但个子最高。
一个嘛,皮肤白身材好,可惜戴着口罩看不着脸,不过感觉应该年纪不大。
最后一个嘛,跟她们相当的年纪,身材厚实壮硕,还有一张做梦都梦不到的帅脸……
所以几个大姐的目光全都锁定在云玦身上,抿着嘴唇,从上打量到下,又从下打量到上。
如果人的眼神能开车,那么现在就是在高速上万车齐发!
太残忍了……
眼瞅着云玦快被大姐们的眼神生吞活剥了,穆在庭庆幸自己带了口罩的同时,又有点内疚没顺手给老丈人带一个。
小门店里一时鸦雀无声。
东子看到小老头正坐在最里面一张牌桌后,撒丫子跑过去,一把抱住老头胳膊:“我滴爷啊,可算找到您了!您赶紧告诉我,您到底是不是滇边游僧!”
老头的白眉毛耷到眼皮,满是皱纹,苍老松垮的眼皮下一双眼珠却没有一点浑浊,精光毕现。
他伸出枯树枝般粗糙的手指在东子胳膊上一弹,东子立马触电一般松开手。
老头声音苍老却气韵悠远:“小子,找我做什么啊?”
站在另一边的穆在庭一听,激动的差点双腿一软。
云玦也是激动的直深呼吸。
两人也不管是不是冷的直哆嗦,直线扑了过去。
麻将馆大姐们看热闹归看热闹,把人家身子都看走了,总得给人家找件衣服先套着。
三个大男人看着手里的玫红色,小碎花棉外套,吸了吸鼻子,还是套上了。
大姐们吐着桔子籽:“你们找这个老神棍啊?小心别被骗了,他还差我们牌钱呢!”
老头闻言朝大姐歉意一笑,露出豁了一颗的门牙。
东子:“大姐,我爷欠你们多少牌钱?我们付啊。哎呦喂,只要您能赶紧跟我们走,您就是我的亲爷了。”
他说着低头一看自己拉不上拉链的碎花棉袄,才想起来连手机带钱包全在洗浴中心更衣室呢。
一个他哥。
一个他哥的老丈人。
“身份低微”的东子只好一个人,上半身小碎花,下半身浴巾拖鞋,顶着随时被精神病院救护车当街拉走的风险,孤身一人回到洗浴中心拿衣服。
半小时后,昨晚吃饭的小饭馆。
云玦恭敬的把老头身前的空酒杯倒满酒。
“救人?救谁?”
三个男人坐直后背,异口同声。
“我女儿。”
“我女朋友。”
“我姐。”
老头淡然一笑,指了指天:“这人救还是不救,我说的不算,天,说的算。”
东子仰头看天花板,然后握住老头儿的手:“老天刚才说可以救,求你了爷爷。”
对于滇边游僧这样的高人,作为“业内”人的云玦态度明显要端正的多:“上师,这话怎么说?”
老头儿拍拍东子手背:“写下要救的人的八字,我来看看。”
坐在最边上的穆在庭,闻言连忙起身找饭馆老板要来笔纸递给云玦。
云玦低头虔诚认真的写下女儿的生辰八字,把纸端正摆到老头儿面前。
老头儿半眯着眼睛推了又推,算了又算。
过了足足半个小时,他竟然目露惊喜,长叹一口气:“想不到啊……想不到啊……跟我说说这个丫头的情况。”
云玦一听这是有门儿了,连忙事无巨细的将经过复述出来。
老头还是半眯着眼睛,边听边点头,末了说了一句:“救人可以,但是我要这个丫头当我的徒弟。”
云玦一听差点老泪纵横,一是没想到滇边游僧能如此轻易的答应救人,二是,从没听说过滇边游僧有徒弟,若能成为老上师的弟子,那是天大的机缘啊!
“替小女谢谢上师了!”云玦激动地无以言表。
老头儿一摆手:“倒不必谢我,我一生飘泊,命中注定无妻无儿,唯有一丝师徒的机缘,奈何尘世滚滚,这一丝机缘始终无法实现,本以为夙愿难成,没想到竟在老头儿我这生命的尽头等着呢!收了这个徒弟,教出毕生所感,我这一生也算圆满了。”
没想到竟能是这样的结局,穆在庭与云玦相视一笑,不由的长舒一口气。
东子:“那……那感情太好了!这不都是一家人了!那咱们赶紧去救容容姐吧……哎,爷爷您叫什么啊?我怎么称呼您啊?”
“活得久了,已经不记得名字了,什么滇边游僧,上师,都是别人叫的,我看你小子这声爷爷挺受听,就叫爷爷吧!”
东子立马化身小东子,上前搀扶起老头儿:“得嘞,爷爷,您慢点儿。”
几个人欢天喜地正要往门口走,老头儿突然又发话了:“等等,还有一个条件。”
穆在庭,云玦,东子,脚步一颤,心里立马开始打鼓,担心莫不是又有变故?
“你们那边……可以打麻将吗?”
云玦哭笑不得,连忙应和:“上师您放心,我们云家有的是人,老中青什么年龄段的牌搭子都有……”
老头儿点点头,几个人继续往门口走。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脚步:“伙食怎么样?”
穆在庭:“只要您想吃的,不管什么,我保证马上送到您跟前。”
……
终于,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闹闹哄哄出了小饭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