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只是云容容的片面之词,加之说的过于玄乎,郭导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内心深处还是不信的。
回到片场,为了验证这个事,他决定自己扮上将军装,披甲上阵。
小时候算命的还说自己是玄武童子转世呢,豁出去了!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这么凶!
于是长得吭哧瘪肚的郭导,信心满满坐到化妆镜前,让造型师一顿捯饬。
结果,没到第一任男主角念台词的阶段,也没到第二任男主角上马的阶段,他老人家刚一带上头盔,就两眼一黑,咣当一声,脑袋直接撂到了化妆台上。
造型师连忙把他扶起来,过了一小会儿,郭导悠悠转醒,同时两条鼻血也应景的流了下来。
呔!太凶了!
***
晚饭时分,郭导特意在县里最大的饭店订了包房款待玄协的贵宾。
来人魏先生,四十岁开外,身材瘦高,戴无框眼镜,穿着玄学从业人士专属改良款中式外套,得体的很。
他这几年因为业务能力突出,是副会长身边的红人,像剧组这种既能拓展业务又能树立口碑的活儿,副会长多半都交给他来办。
郭导亲自开车去接的魏先生,到了包房门口,他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魏先生本以为包房里坐的大概率是投资人老板之类的,没想到一进门,却见包房里空空荡荡,偌大饭桌一侧只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眼熟好像是明星,女的嘛……
云容容与魏先生四目相对,他们学玄学的,同行之间都有感应,有时一个眼神对视就能把对方看个七八分。
比如现在,魏先生一见云容容,便觉得这个女孩儿不简单。
又比如现在,云容容一见魏先生,便觉得此人一桶水不满,勉强四分之三桶水晃荡,恐怕她又要擦屁股。
郭导连忙客气介绍:“这位是玄协的魏先生,魏先生,在庭是我们剧组的主要演员之一,这位云小姐,跟您是同行,共同参谋参谋,您请坐。”
他说着让出主位给魏先生。
本来处理这类事情,各家各法,没什么可商量的,他们剧组一次找两个先生来,让他挺不满意,不过看在导演让出主位,意思显然是以自己为主的份上,他才把不满压了下去,当仁不让地一屁股坐到主位上,同时斜睥着云容容。
云容容当然看得出来他的意思,但懒得跟他较劲,她就搞不懂了,怎么现在这些同行都这么爱较劲?
想当年她跟爷爷走南访北的时候,先生们皆是道心单纯,一心除害的。
她在心里摇摇头,不欲与他争论,于是心无旁骛的盯着服务员上菜,口水逐渐疯狂分泌。
席间,她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郭导和魏先生的交谈。
问到云容容,云容容大多是:
“好……”
“对……”
“是的……”
这样来对付。
当她麻辣猪蹄啃的正香时,那边的摆谱和恭维也落下帷幕了。
魏先生一脸大义凛然:“不必大费周章更换场地,只需镇住这个古代将军的阴灵即可,这样的阴灵虽说受了香火,但终归不是正途,未来也有发展成邪佞的可能,借此机会镇住也算绝了后患!”
看看!
什么是正气!
什么是格局!
桌上一席话,全说到郭导心坎里了,尤其是那句“不必大费周章”,他现在恨不得把眼前这个魏先生供起来,这才是一代大师啊!
相比起来,穆在庭嘴里顶厉害的玄师云容容,根本就是实力不够,不敢正面应对,只能给出回避的方法。
“那就有劳魏先生了,费用这块您尽管提,只要能解决,我们是在所不惜。”
魏先生摆摆手,一副钱财乃身外之物意思:“等把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这志在必得的架势,更是令郭导喜出望外,这部戏总算命不该绝,碰上救星了。
末了,看在穆在庭的面子上,他站起身象征性的问了问云容容:“云小姐,你觉得呢?”
云容容从饭碗里抬起头,瞟了眼同样已经站起身,正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魏先生,放下手里的猪蹄道:“我?我的觉得不重要,人生重在尝试……”
郭导内心轻笑,觉得她这会儿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一开始说解决不了,现在又说重在尝试,这分明是看到比自己厉害的大师露怯了。
显然他的理解与云容容的完整表述有歧义。
云容容这句“人生重在尝试”完整的表述其实是“魏先生的人生重在尝试”。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遥想当年她跟爷爷处理一个家族香火鼎盛的存在了一百多年的老祖先的阴灵时,都费了牛劲。
现在这个受当地人民香火,存在了一千来年的包浆阴灵,他说镇就镇?拿啥镇?冰镇吗?
几人回到剧组后,魏先生就马不停蹄的拿着罗盘观测,郭导则围在身边忙前忙后的张罗准备。
为了处理这事,今天剧组全体放假一天,所以云容容和穆在庭俩人悠闲的回了酒店。
穆在庭不放心问:“今天来的先生真的能镇住将军鬼魂吗?”
云容容坐在小餐桌前,用水果叉扒拉着穆在庭特意给她买的果切,慢悠悠道:“其实玄学领域吧特别简单,完全遵守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几乎没有靠取巧取胜的机会。
所以,今天这个魏先生说要去镇住喻安将军的鬼魂,就好比哈士奇对战东北虎,即便是血统再纯正,训练再优良的哈士奇,你觉得面对东北虎有赢得可能吗?”
穆在庭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局面:“那岂不是又要白费力气?喻安将军真这么厉害?连你也解决不了吗?”
云容容想起那晚唱戏鬼身上乍现的红光,叉起一颗提子放进嘴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哎,你说你们导演口中在所不惜的费用,能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