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一日,亥时
并州
夜色之下,离雪城,城墙之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墙面早已被鲜血染成红色,天空中大雨连绵。
三日之前
十数万大军对着这座孤城开启了没日没夜的进攻,丁无悔率领离雪城的部队拼死抵抗,短短三日守城军队就锐减到了五千之数。
丁无悔杵刀站在城墙之上,看向城下的尸横遍野,满目疮痍,其中大多数尸体都是大夏之人,不由的心中悲痛万分
这时,有手下士兵前来禀报
“主子,现在城中百姓已经撤离完毕。”
丁无悔闻言点了点头,声音嘶哑的问道
“兄弟们,阵亡情况如何?”
士兵脸上有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张口说道
“兄弟们还有不到五千人,能够登墙战斗的不足三千之数。”
丁无悔脸上闪过一抹痛惜之色,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走,去军营看看。”
说罢,独自一人走在前头,蓝衣卫紧紧跟随。
军营
一行人刚走到军营就听到里面的叫骂之声
“李老四,你他娘轻点,不知道你这金疮药往伤口上一撒有多疼吗?”
“葛二蛋,你要是不想死就闭嘴,这刀再偏一点你可能就感受不到这番滋味了。”
“啧啧啧,小爷这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待到那群异陆蛮子再次攻城之时,你且看我如何大杀四方,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你说是不是王老二。”
憨憨的声音响起“二哥说的对,下次肯定能杀的那群蛮子哭爹喊娘。”
“都他娘行了,别一个个呲着大牙吹牛逼了,抹完金疮药就抓紧时间休息,
那个名叫葛二蛋的青年,语气爽朗的说道“睡毛睡,这双眼睛还不知道能睁多久呢。”
此话一出,整个营帐都陷入了沉默,死寂的氛围萦绕在每个人的心间。
丁无悔在帐外,也是有些怅然若失
一阵笑声打散了这股死气
“都他娘的一个个哭丧着脸干什么,大不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咱们都是烂命一条,死在这里也算是为国捐躯,说不定日后青史留名,能让后人在史书中记上一笔,就是可怜小主子了,他还那么年轻有着无限的未来,就这么跟咱们死在一块,真的不值。”
李老四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就是,家主下落不明,其他地方的支援又隔得太远,最少要两天时间才能到达。”
李老四刚说完,就听见王老二憨憨的声音响起
“虽然你们都觉得我傻,但我也能看出来那群蛮子是在拿咱们磨刀,既可以熟悉咱们的战斗方式又能熟练他们之间的配合。”
“我感觉快了,咱们剩下的价值不多了,最迟明天下午咱们这群人都要死的一干二净。”
“他奶奶的,这种被他人掌控生死的感觉真是操蛋,宛如一群小绵羊在被恶狼调戏完后,将要被吃。”
唰的一声,营帐的门帘被猛的拉开,众人纷纷抓起身边的武器,紧张起身。
发现来人是丁无悔后,立马放下兵刃,躬身行礼道
“参见主子。”
丁无悔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众人面面相觑。
丁无悔见状随意坐在葛二蛋的身旁,伸手一拉将葛二蛋拽坐在自己身边
笑眯眯的开口道
“你叫葛二蛋是吧,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嘛,现在怎么如此乖巧,用禹儿哥的话来说,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葛二蛋挠了挠头,尴尬的开口道
“刚才是小的随意说说,主子不用放在心上。”
丁无悔面色郑重,语气肯定的说道
“我觉得你说的很真诚,我想听你继续说。”
葛二蛋面色从犹豫转为坚定,站起身,单膝下跪拱手道
“请主子撤出离雪城,回并州主持大局,主子不该死在这,也不能死在这。”
声音落下,整个军营都震耳欲聋的响起相同的言语
“请主子撤出离雪城,回并州主持大局。”
声音在离雪城的军营里回荡
丁无悔猛然起身,拉开帐帘,营帐四周密密麻麻的围满了身穿甲胄的士兵,皆是单膝跪地,右拳捶胸。
丁无悔转头看向那个在城墙禀报的士兵,其目光躲躲闪闪不与自己对视,顿时心中了然,哑然失笑。
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丁无悔深吸一口气,高声说道
“今日丁家长子丁无悔,在此拜谢各位同袍好意,但城外异陆之徒狼子野心,意欲吞并我大夏,亡我根,灭我族,恕无悔在此婉谢诸君好意。”
顿了顿,继续说道
“明日一战,吾愿与诸君同生共死,死守离雪城,生无憾,死无悔。”
军营的士兵浑身热血被丁无悔一番话说的热血沸腾,纷纷跟着丁无悔喊道
“生无憾,死无悔!”
“生无憾,死无悔!”
丁无悔看着四周的士兵,双眼含泪,心中默道
“父亲,您当年为我兄弟二人起名时,便想让我们这一生无论做何事都无怨无悔,今日我既无怨,也无悔。”
......
洛州,皇宫
幽兰院
昨日老疯子跟帝秩天走后一夜未归,郑临渊坐在椅子上,右手轻叩手指,思绪万千,心神将昨日帝秩天话中不经意透出的线索,探究着事情真相。
正当郑临渊在归屡心神丝线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心神丝线转瞬间乱成团。
郑临渊将心神丝线收起,思考这股心悸之感从哪里来的。
这时,阴寒风给郑临渊送来一封信件
郑临渊将信件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秋堂主已入镇魔关暂时一切安好,主母在葫芦口喝茶赏雪亦无事发生。”
郑临渊微微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又分别给几个人打了个千机令
“喂,老徐呀,没事没事,就看你还活着呢嘛,挂了昂。”
千机令另一端的徐长风满头雾水的看着千机令,为了接你个通讯强行从闭关中出来,你就跟我说这个?
小院中,郑临渊又分别给秋雨,王听澜,王俊义等人分别打了千机令,却都一切安好。
郑临渊挠了挠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阴伯,并州现在情况如何?”
阴寒风轻声开口
“前几日,丁家家主遭到了埋伏下落不明,现在丁公子正在死守离雪城。”
郑临渊闻言,面色露出惊容,立刻明白心悸之感从何而来,言语中带着颤抖质问道
“为何早不告诉我?”
阴寒风不明所以,开口说道
“昨日我让老疯子告诉少爷您了呀,难道他没跟您说嘛?”
郑临渊摇了摇头
“昨日,老疯子跟我二叔出去后一夜未归。”
阴寒风也有些懵了,这种情况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就说凭借自家少爷和丁公子的关系为何昨日没有反应呢。
郑临渊立马给丁无悔打去千机令,结果打了几遍都没接通
这时一道声音在夜幕中响彻整个皇宫
“求郑公子,救救我家主子,救救并州百姓。”
郑临渊听的出这个声音是丁无悔的护道者,可他怎么会在长安,难道?
郑临渊立马起身,走出皇宫,并对阴寒风吩咐道
“立马传信,宇文疾率领的伐天骑全速前往并州离雪城,要是丁无悔死了,他们就留在葫芦口杀蛮子不用回郑家了。”
郑临渊一边向外走,一边心中默默祈祷
“小黑胖子,你可要活着呀,大不了等你活着回来,禹哥请你去夜笙楼玩上一个月,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