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觉得胸口很闷，她以为是自己坐了太久有些疲惫，但她起来走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舒服。
“要不叫李医生过来看看吧。”李嫂道，她的脸色太难看了。
江然点头，“嗯，让他来一趟吧。”
李嫂刚准备打电话，江然的手机铃声就响了，她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很不想接这通电话。
看清来电号码后，那股感觉更强烈了，她手指有些哆嗦按了接通，“喂。”
“老板，出事了，您父亲的车坠入了银海，我们的人正在搜寻。”
江然大脑嗡嗡作响，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定位发给我。”
“好。”
江然挂断电话径直走到别墅门口，看向一旁的保镖道：“你们的车在哪里？给我钥匙。”
江然现在面色惨白，保镖察觉不对劲，但也不敢不配合，“您去哪？我送您。”
两人上了车，保镖看了定位，驱车往那边赶去。
江然冷声道，“加速。”
保镖闻言加速。
江然：“停车。”
保镖疑惑，但还是停车了，江然下车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你坐后面。”
等坐到后座时，保镖才回过神来，他惊讶地看向前面的江然。
但还没等他多想，他的身体因为惯性往后撞上椅背，江然一路飙车到了高架桥。
高架桥中间的路段已经被封起来了，银海上空亮如白昼，有两架直升飞机在搜寻，海面上也有搜救艇。
江然手脚发软地走到高架桥被撞裂的地方，远远的她看到了蔺云骁唐决，还有陈木以及一堆她不认识的人。
陈木先发现了她，他快步走过去，语速飞快解释，“江叔的车被一辆大货车撞下去了，我们的人和蔺总的人都在搜寻。”
江然看向地面黑色的长痕，再看向陈木，陈木镇定道：“车被撞了一段距离，你现在要冷静。”
一旁的蔺云骁也发现了江然，见江然只穿了一条裙子，脚上还踩着一双拖鞋，他蹙眉快速走过去，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她肩头。
江然定定看着他，回过神来，“现在怎么样了？”
蔺云骁道：“车已经捞上来了，人没在上面，正在扩大搜寻范围。”
江然点头，走到边上看着海面搜救的队伍。
“多久了？”
“四十五分钟。”
突然，唐决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在听到对方的汇报后快速道：“江总，找到您父亲的司机了，他沉在了海床上，正在抢救。”
江然松了口气，江诚安应该就在他附近。
但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天微亮，还是没找到江诚安。
华国军区的搜救队也出动了，但还是没找到人。
江家周家蔺家的人都赶了过来，楚晏明揽住江然的肩膀，无声安慰着她。
已经过去七个小时，就算找到人，那也活不下来了，况且车上被撞成了那样。
江然受不了了，她双眼通红看着海面，想要说什么做什么，但是想说的想做的都已经做了，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在等待的时间里，蔺云骁已经把大致的事情告诉了她，货车司机已经被控制了起来，他们的人都被抓了起来。
在搜救队伍再一次汇报没有找到时，江然喉咙腥甜，晕了过去。
蔺云骁从江晏明怀里抱起江然，“我先去医院，这边就麻烦您了。”
江晏明连忙点头，“快去吧。”
*
江然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蔺云骁，她沙哑着声音问：“找到了吗？”
蔺云骁摇头，江然鼻头泛酸，心口一阵阵发疼，她坐起身来，定定看着他，“蔺云骁，我爸他会不会没上车，他会不会自己游到岸边了，他——”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顺着脸颊大颗大颗滑落，蔺云骁起身抱住她，哑声道：“嗯，可能的，都可能的。”他轻轻拍着江然的背。
嗡——
蔺云骁的电话响了，江然看到了来电的人，她道：“开免提。”
是江晏明，蔺云骁顿了顿，依言开了免提，电话那头传来江晏明压低的声音，“早上有人送来一段航拍视频，拍摄时间是今天早上六点二十七，我发给你了，先别让然然看到。”
江然快速伸手挂断了电话，然后打开江晏明发来的视频。
视频拍摄的内容是一片海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海里游着几只鲨鱼，看到这里江然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如坠冰窖。
视频的拍摄一直追随着那几条鲨鱼，两分钟后江然看到画面的边缘出现了一双倒立着的腿，随即她看到那群鲨鱼快速游上去，撕扯着腿游入深处。
“不要——”江然尖叫着扔掉手机，蔺云骁连忙安抚她，“江然，只是一双腿，可能是巧合。”
但他也明白江晏明应该核实了视频的真实性，这段视频应该是真的。
“我爸他那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裤子？”江然着急道。
蔺云骁沉默了，江然厉声道：“蔺云骁，这些我可以看监控，所以你不用瞒着我。”
“黑色。”
江然浑身失了力气，靠在蔺云骁怀里闭上双眼，“蔺云骁。”
“嗯。”
“······蔺云骁。”
“我在。”
“吴叔呢？”江然声音听不出情绪。
“窒息死亡，抢救无效。”
······
三天后，所有搜救队伍撤出了银海，江家对外宣布江诚安已亡。
江家给江诚安做了一个衣冠冢，就葬在楚清婉旁边，也为吴叔办了葬礼，给了吴盛一笔安抚费。
江诚安下葬的第二天，江然独自去了墓地，楚清婉和江诚安的墓前都摆放着白色的花束，她蹲下身将歪了的花束摆好，“爸，妈，你们现在在做什么？我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怎么你们都不在了。”
“我不知道去哪里，就过来看你们了······我知道你们离开了。”
“你们骗人，你们说过不会突然离开我的，果然，大人的话都不可信。”
“爸，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不骗你·····”
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江然迅速回头，见到来人后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