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舒到了嘉月轩时,殿里殿外烛火通明,内监和宫女奔走忙碌,十分焦急。
等她进了寝殿,看到太医们正在忙着商量医策,急得额头冒汗,看样子凌贵人病的有点严重。
皇上一身湛蓝蟒袍坐在榻前,脸色微怒,似是刚刚发过大火,殿里气氛很是紧张。
不管如何,看来皇上对凌贵人还是有些念情的,现在的心里应该有些怜惜之意,目光时不时看向病榻上的凌贵人。
皇后坐在旁边劝慰道:“皇上切勿动怒,小心伤着身子,凌贵人有太医诊治,想必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荣贵妃上前说道:“皇后娘娘这句话说得轻巧了,凌贵人自从那日禁足以后,心郁难解,身体一直不大舒服,现在忽然病情加重,这其中必有蹊跷。”
皇后脸色一沉,喝道:“荣贵妃这么跟本宫说话,是不是太没了规矩,难不成凌贵人有此情形,你是在怪皇上不该将她禁足吗?”
两个人剑拔弩张之间,皇上冷冷的说道:“都别说了,眼下查明凌贵人病情加重的原因最为重要,其余以后再说。”
盛云舒见此情形,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来到皇上和皇后面前行礼问安,然后退至到众妃嫔那里。
皇上抬眼看了看她,脸色似乎有所缓和,柔声道:“下雨天路滑,你怎么也来了?”
盛云舒嘴唇微微一抿,回道:“谢皇上关心,臣妾在殿里听说凌姐姐出事了,想着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的。”
其他妃嫔都来了,如果她不来,岂不是显得她太过小气?不,她是一个有格局的人,至少在皇上面前是这样的。
宁婉仪则轻然冷笑道:“舒贵人真是好心哪,只是不知道是来关心的,还是来看戏的呢?”
盛云舒本来不想理会她,但在皇上面前,她必须维护自己的形象。
她拿起手帕,轻拭眼眶欲出的泪滴,哽咽道:“自从凌姐姐被禁足以后,妹妹一直身受非议,如今宁姐姐这么说,可见流言蜚语多么可怕,它就像一把利剑,可以抹杀妹妹所有的好心,真是让人难过。”
此时皇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这个女人总能轻易触动到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即使她努力不让眼泪流出,可是他还是能看出她只是故作坚强罢了。
那日对凌贵人的责罚是他的旨意,没想到日后会给盛云舒招来这么多的非议。今日亲耳听到宁婉仪对于盛云舒无端的奚落,才知道这段时间以后,盛云舒在后宫之中都承受了什么。
皇上蹙了蹙眉头,道:“朕再说一次,此事与舒贵人无半点关系,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掌嘴二十!”
皇上的话犹如当头一棒,宁婉仪很是失落的望着皇上,眼中满是不甘,却又不能再说多什么。
荣贵妃眼见她和宁婉仪都没有占着上风,便向太医怒问道:“这都看了多久,怎么还没有查出原因来?”
太医听后慌慌张张过来,跪道:“贵妃娘娘,且容微臣再细细看一下凌贵人今日所食用的饭菜残羹,再来回禀皇上、皇后和娘娘。”
皇后一听,急切问道:“怎么,难道凌贵人是食用了什么中毒所致?”
太医微微点头,“目前尚不能断定,微臣需要再仔细研究一下。”
话音刚落,荣贵妃便厉声喊来彩云,质问道:“你家小主今日都吃了什么,你务必一一说来,但凡漏说、少说,你们嘉月轩的奴才全都得受到责罚。”
兰嫔轻然提醒道:“荣贵妃不用发那么大的火,眼下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怕是还轮不到荣贵妃主持公道吧。”
荣贵妃似是不在意,道:“都说凌贵人与我向来交好,她如今病着了,我当然会格外上心,一时多说了话,还请皇后娘娘体谅才是。”
皇后娘娘十分沉稳,问向彩云,“你且一一说来,今日凌贵人都吃了些什么?”
彩云听后行礼道:“回皇后娘娘,我家小主辰时喝了一碗清粥,便一直睡着,后来各宫小主前来探望小主,她便起身言谢寒暄了几句,直到傍晚时分,小主说是想喝点银耳汤。奴婢便从今日各宫小方送来的补品之中拿了一盒银耳,炖好以后给小主喝了几口,她便头晕呕吐不止。之后奴婢吓得赶紧去请了太医,又差人通报了贵妃娘娘。”
皇后疑惑道:“难不成是银耳有问题?”
大家正在揣测时,太医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个汤碗,向皇上说道:“皇上,臣已查出,凌贵人中毒,是因喝了带有马钱子粉的银耳汤。”
皇上已然震怒,喝声道:“给朕查,到底是谁敢在补品中下毒,毒害凌贵人!”
宁婉仪见状,上前说道:“皇上,今日各宫妃嫔送来的补品,是臣妾帮着一起清点的,臣妾记得很清楚,所有补品当中,只有舒贵人送了九珍银耳。”
彩云随即也补了一句道:“是,奴婢可以作证,只有舒贵人送的是银耳,而奴婢用的就是那一盒银耳。”
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盛云舒的身上。
盛云舒更是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本来抱着吃瓜的心态,在看着事情的发展走势,怎么一转眼功夫,这瓜竟然跑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们在污蔑是她故意在补品中放了马钱子粉,以此毒害凌贵人?
盛云舒忽然想到,宁婉仪今日与她偶遇,然后各种打探她会送什么补品给凌贵人。原来后面还有这一道,她们为了陷害她,果然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本来想着只要不踏进嘉月轩,问题应该就不大,所有风险也算是规避掉了。可是千防万防,人心最难防,她还是疏忽了一点。
此时的宫殿里,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无人说话,静得可怕。
所有人的心里万分忐忑,都在等着皇上开口说话。而且皇上一直望着盛云舒,眸中黑不见底,让人难以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