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皇上宣旨,荣氏一族数罪并罚,抄家监斩,皇上念及往日旧情,赐荣贵妃鹤顶红,而怡美人则被打入了冷宫。
宫里重新恢复平静,一切看上去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盛云舒走到院中,望着干枯的树枝冒出新芽来,心里却是另一番感叹。
真的经历了这一切,盛云舒才明白,并没有什么当面对质,也没有妃嫔临死之前,有人前去送行或刻意嘲讽,只有无言的结局。
谁能想到,曾经那么高傲的荣贵妃,忽然就倒台了,让许多人都猝不及防。
随之而来的便是缄口不提旧人,这一向是宫里的忌讳。
“在想什么呢?”不知何时,皇上已经来到听雨轩,站在盛云舒的身后,轻声道。
听到皇上的声音,盛云舒忙转过身行礼,却被皇上扶了起来。
盛云舒再次打量着皇上的模样,他是有皇威在身的,单拿皇上处置荣氏一族来说,他的作风又快又狠,杀伐果断,是盛云舒曾经没有深想过的。
陪伴在这样一个男人身边,盛云舒更加意识到,自己需要再多几分谨慎,即便宠冠后宫又如何,荣贵妃最终还不是只得到了三尺白绫。
如此想来,盛云舒想要孩子的心情,就更加紧迫了。
她挽起皇上的胳膊,微微一笑道:“嫔妾想着冬天总算是过去了,天气也暖和多了,嫔妾早前的这些花草又可以焕发新的生机了。”
皇上望了望四周,颔首道:“是啊,春来终于来了,朕倒也期待它们今年花香四溢的时候。”
凉亭的幔帐不知何时,已被青桃重新挂了上去,风来吹,幔帐飞舞。
皇上和盛云舒同时看了过去,似是想到了什么,两个人相视一笑,盛云舒娇羞道:“皇上为何发笑?”
“你不是也笑了吗,你又为何发笑呢,难不成跟朕想的一样?”皇上拥住盛云舒,柔声道。
盛云舒面颊绯红,想要挣脱,皇上却拥得更加用力了。盛云舒只得低头轻轻道:“嫔妾什么也没想。”
看到盛云舒害羞的模样,皇上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盛云舒刚刚住进听雨轩的时候,便凑近盛云舒的耳边道:“朕想起了去年凉亭幔帐中,朕与你的耳鬓厮磨,朕很期待还能有下回。”
换作以前,皇上定然说不出这样撩人的话,可是与盛云舒相处久了以后,皇上慢慢变得愿意说出更多自己的心里话,也只是说与盛云舒听。
“听说再过一月就是皇上的生辰了,皇上打算怎么过呢?”盛云舒岔开了话题。
皇上思索道:“近日宫中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朕的生辰并不想过于声张,而且朕也从来不过生辰的。”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盛云舒即使不问,也知道是何原因。
荣氏一族刚刚被诛,若此时皇上的生辰过于铺张浪费,恐怕会容易引起曾经支持荣氏一族的激愤,再加上皇上说从来不过生辰,约莫是跟他的亲生母亲有关,才会如此。
盛云舒抬起头,迎上皇上的目光,温笑道:“那嫔妾也不张扬,只给皇上悄悄的过个生辰怎么样?”
她的眼神里,满是俏然,灵气动人,皇上看得出神,不由得点了点头。
皇上待了一会后,因承华殿还有政务便走了,或许是习惯了每日都来听雨轩坐一坐,哪怕中间有一小会儿的功夫,皇上也会来看看盛云舒,更想确认盛云舒是否安然无恙。
直到皇上走后,青桃来到盛云舒身旁,欣喜道:“小主,看来皇上现如今对您是真的很在乎了,一日不见,就甚是想念,听李公公说不过是一盏茶闲功夫,皇上还要过来看看小主。”
“是啊,皇上有心了。”盛云舒淡淡道。
青桃看了看盛云舒,问道:“小主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可是有什么心事?”
盛云舒回了回神,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有些乏了。”
青桃小心翼翼道:“小主是不是因为秋然被重新调回到了皇上身边,想秋然了?”
听了青桃的话,盛云舒才想起秋然已经回承华殿了,不过就是这两日的事情。
秋然回到承华殿,倒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秋然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她临走之前向盛云舒跪别,既然已经被盛云舒知道了自己的来听雨轩的初衷,那就不能再留下了,免得日后皇上与盛云舒因此生了嫌隙。
盛云舒也明白,秋然在她面前展现了武功,就算是暴露,不能等到皇上开口,为了大家安好,她主动提出最为妥当。再加上现在听雨轩外围已有侍卫严守,倒也不会生出什么事端了。
“你有时间就到承华殿多与秋然走动,她在听雨轩待习惯了,刚刚回到承华殿,可能会有点不太适应。”盛云舒嘱咐道。
青桃应了一声,盛云舒便回屋歇息了。
经过刺杀一事,盛云舒好像忽然更加清醒了,之前还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如今看来,许多事情还是会存在变数,她必须尽快成长起来,才好在后宫立于不败之地。
第二日,盛云舒来到凤泽宫向皇后请安,各宫妃嫔也已经到了。
“天气渐暖,春色满园,皇后娘娘的气色看上去也好多了呢。”兰嫔赞叹道。
皇后坐在上位,温和道:“托姐妹的福,有你们常挂念,本宫的病倒是好了许多,从前几日已经不曾喝药了。”
她这么一说,嘉贵人嬉笑道:“看来皇后娘娘的病情当真是与荣贵妃有关,如今荣贵妃死了,皇后娘娘的病就好了,莫不是从前荣贵妃在皇后娘娘的药里也下过毒?”
慧妃听她提到荣贵妃,忙呵斥道:“休得无礼,荣贵妃已经不存在了,何须再提她!”
皇后微然笑道:“慧妃说得对,咱们宫里,以后可就没有荣贵妃这个人了,嘉贵人的仇也算是报了,至于本宫,不过是凑巧罢了。”
一旁的盛云舒,低头不语,局势却看得很清楚,荣贵妃在的时候过于张扬跋扈,皇后才不得已装病扮弱,现如今荣贵妃一死,皇后也就少了一个强大的对手,倒也不用装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