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准备培养好的学习热情,就这么随着夭折的恋情,一起沉入消极的大海,接下来的日子,我又回到了上课睡觉,下课抽烟,时不常逃课的日常中,自那以后,我的座位和叶影的前排,似乎有了一道深深的鸿沟,我再没往前走过一步,但每次望向她背影的目光,总有些或多或少的忧伤。
我决定把这种惆怅记录下来,也像黄家驹一样,我要写首歌。老师在讲什么,就像被屏蔽了信号般完全听不到,只是单手枕着头,思索着该怎么描述眼前的感觉。
“你就像一个脆弱又美丽的梦,落入我的怀中,不敢触摸,害怕,一碰,就破”
刚落笔写完第一句,张云勇就伸着个脑袋打断了我。
“写的啥鸡毛东西?来,爸爸看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抢走了我的笔记本。
“哟?写情书啊?还是抄的歌词?”张云勇问道。
“爸爸我准备进军乐坛,写首歌玩玩!”我一脸骄傲的说道。
张云勇认真读了一遍,若有所感的说道:“嗯,不错嘛,有点意思啊,像那么回事,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被你打断了啊,我刚酝酿的灵感现在没了。”我一脸无奈的望着他。
张云勇:“继续继续,你这句写的还真是那种感觉。”
我:“嘶……唉,莫非你也失恋呢?还是……?”
张云勇笑了笑,然后思考了一下,小声的说道:“告诉你,你可别和他俩说哈,我最近确实喜欢上一个女孩了,那种感觉,就像你写的这句歌词。”说完他又忍不住笑了。
“是吗?没看出来呀,你小子埋得够深的,什么时候事啊?谁?”我属实有些惊讶,毕竟他来学校,除了抽烟,就是睡觉,出了名的“睡神”,也没见他和其他异性同学走的很近。
“等等,我猜猜。”张云勇刚要说话,却被我打断了:“是不是张静雯?”
“嗨,想哪里去了?我对她没什么感觉,是我们班的。”张云勇提示道。
我:“不应该吧?自从上次认识以后,我见她来咱班找过你好几次啊。”
张云勇:“那不咱们几个都在一起玩嘛,怎么说是找我呢?”
我:“不对,她是先找的你,然后再邀请的我们。”
张云勇:“哎,反正我对她没什么感觉,再提示你一下,我的左手边往前第三排。”
我顺着他的提示数过去,第三排一共四个女生,其中一个就是黄欣,好嘛,这下我明白过来了。
我:“哦!原来是她呀!你还是喜欢稍微胖点的嘛,也对,她挺开朗,而且搞笑,是个乐天派,开心果。”
“不是,你说的谁呀?”张云勇一脸疑惑的问道。
“不是黄欣嘛?还能是谁?咱们认识的女生就这几个呀?”我倒又懵逼了。
张云勇赶忙打断道:“哎呀,哪能是她!我可不喜欢叽叽喳喳的女生,她同桌你看见没?就那个妞!”张云勇说完一脸贱笑的望过去。
我再次确认一下,那是个留着短发的女孩,大大咧咧,我不太熟悉,反正给我的印象就像个假小子,但是五官挺好看,叫什么名字,说实话我还真忘了,好像姓胡。
我:“她叫胡什么来着?”
“胡莉洁”张云勇居然用一种羞涩的感觉小小声声的说出来。
“狐狸精?这名取的心挺大呀!”我瞬间笑出声来。
“你他妈才叫狐狸精!”话音刚落,一记重拳已经结结实实在我胳膊上绽放开来。这堂课,本想把歌词写完,结果又这么打打闹闹的给耽误了。
很快星期天到了,彭红约我们去她家玩,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交往,我们三个和彭红,黄欣,还有七班的张静雯,曾媛媛,很快就熟络了起来,只不过叶影在的时候,我会选择回避,而我在的时候,她也会借口不来。
我们那时候男女同学在一起,玩的东西没有如今这么多花样儿,你看现在的孩子们,剧本杀,桌游,手游,网咖,酒吧,KtV,等等娱乐的东西一大堆,根本玩不过来,而我们呢?就是坐一起聊不完的天,至于在哪儿聊,都可以。
彭红是我们最羡慕的人,因为她是一个人住,她父母在外面忙生意,每月给她打生活费就行,所以她虽然年纪比我们三个男的小,但她各方面都比我们更成熟。那一年正当华语乐坛巅峰时刻,什么孙燕姿,周杰伦,陈奕迅太多太多明星闪耀,太多太多经典歌曲,学都学不过来,正巧彭红家有Vcd机,我们就围坐在一张放着零食和饮料的圆桌前,听着流行歌曲,看着mV,一个接一个有趣的话题聊了起来。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彭红提议去河边烤香肠,这可是我们经常做,又最喜欢的项目,说干就干,彭大款家的香肠人手两根,彭大款家的零食也一律打包带走,彭大款还给我们买了几罐啤酒,一行人,男男女女,嘻嘻哈哈,穿街过巷好不快乐,如果那时候有短视频,这一帧帧青春洋溢的画面,又该收获多少追忆年少的点赞呢?
金沙江边的风,是我吹过最舒服得风,金沙江边的白沙滩,是我踩过最柔软的沙滩,我们围坐在篝火旁,火光照着一张张青涩无华喜笑颜开的脸,筷子串过香肠,在篝火上滋啦作响。
“糟糕,我的香肠好像烤糊了!”张云勇大喊一声。
“翻个面呀,你个傻逼!”聂树幸灾乐祸说道。一群人也哄堂大笑起来。
“完了完了,掉进去了”张云勇刚想翻个面,结果前端烤焦了的地方直接掉进了篝火堆里,张云勇无可奈何,只能拿着剩下的半根,一面还焦黑的香肠吹了吹,一口下去,满嘴黑,又让大家笑个不停。
“哎呀,你快扔了,吃我烤的这个吧。”张静雯温柔的声音,穿过大家的笑声,把那根烤的一看就很好吃的香肠递到张云勇面前。
“哦吼吼……”这种画面大家一致起哄,除了聂树,他五味杂陈的看着这一幕,正巧被我捕捉到,他发现后也假装跟着闹腾了一下。
“哎呀,你们起什么哄啊?我这根肥肉那么多,我可不敢吃。”张静雯强词道。要不是有火光遮掩,此刻的脸说不清得有多红。
“嗯,我就喜欢吃肥的,味道不错嘛,好手艺呀,那,这根你也帮我烤了吧”张云勇没心没肺的吃着张静雯递来的香肠,还没心没肺的把另一根递给了她。
“悲伤啊,为什么我就没人帮我烤呢?人长的丑,待遇居然那么好?”王贤在一旁阴阳怪气的打趣着。
坐一旁的曾媛媛立马抢过王贤手中的香肠:“来吧,谁丑都有份”。
这下轮到王贤不好意思了,我搞不懂他,喜欢的人已经这么明显了,他还迟迟不肯表白。
“好啦好啦,咱们要不玩个游戏吧?”破局高手黄欣出马了。
听到玩游戏,大家更是来了兴头,除了一旁,沉默无语,不置可否的聂树。
黄欣热情的说道:“我们就来玩七和七的倍数,谁输了谁就喝口酒,并且,真诚的回答一个问题,这个回答必须是真实的,不能撒谎。”
“好好好!”大家一致通过。那时候并没有《真心话大冒险》这种游戏名词,黄欣能想到这么个游戏,可见其情商之高。
没想到游戏一开始,第一轮输的人就是我,我起开一罐酒,咕噜喝了大口:“来吧,问吧!”
黄欣问道:“你现在还喜欢叶影吗?”
第一把呀!需要玩的这么大,这么扎心吗?哎,我想了想,又喝了一口啤酒,管他的,没什么大不了,说出来没准还舒服些。
“是的,我就一直没放下过,但是我想打听下,她和李小康到底……?”
“好的,这位玩家,如实回答问题就好,其他八卦暂时不介入游戏当中。”黄欣俨然成了游戏中的裁判。这游戏玩的,立马让我和聂树五味杂陈的心态同病相怜。
后面又玩了三把,都是她们女的输,而问的问题可就轻描淡写了许多,什么你一天吃多少饭呀,最喜欢哪个男明星呀这一类的,不行,我第一个反对了,要求重新修改规则,女的输了,男的问,男的输了,女的问。经过同意,新的一把游戏开始了,这一次是王贤中招,彭红刚要发问,黄欣立马抢断,她终于逮到今晚游戏的主角了。
黄欣:“请问,你有喜欢的女孩吗?”
王贤迟疑了一下:“有”
黄欣:“是咱们年级的吗?”
王贤:“对”
黄欣:“是咱们班的吗?”
王贤本能的想转下头,但立马改成了颈部运动和伸懒腰的动作,假装打个哈欠慵懒的说道:“啊……不是”
黄欣继续追问:“那她现在在我们中间吗?”
王贤恍然大悟:“不对啊,不是说只回答一个问题吗?你这是明晃晃的耍赖皮哈,我还没喝酒呢,下一轮吧!”说完,他拒绝了回答,而是猛灌了几口啤酒。我们四川有句谚语:船上人不得力,岸上人撑断腰。王贤啊王贤,月老就算用钢筋做红线,你也能把它扯个稀巴烂。
没想到下一轮好巧不巧,是曾媛媛,我急忙站起来表示要发问:“刚才我们男生这边一次回答了三个问题,公平起见,这把你也应该回答三个。”没想到曾媛媛毫不犹豫同意了。
我:“好吧,那就还是刚才的问题吧,你有喜欢的人吗?”
曾媛媛没带一点犹豫直接回答:“有”
我也不再绕圈子:“他现在在我们中间吗?”
“是的,他在!”曾媛媛回答的既坚定又从容。
“那个人是我吗?”我决定故意再逗一下。
“当然…………不是”曾媛媛会来事儿呀。
我:“告诉我们,他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说着这番话的时候眼神含情脉脉的看着王贤,王贤没绷住,脸上早已笑开了花。
“哦……王贤!”几个女生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一番起哄中,王贤脸上就像在赶大集,琳琅满目,什么表情都有。
“其实……其实我也喜欢你”王贤说完笑的更灿烂。
“我提议,我们作为长辈呢,就先回避一会儿吧,留点空间给这二位新人!”我觉得这时候是该功成身退了。
大家也都懂,于是决定沿着河岸走一走,散散步。我们这个县城虽然当时在市里排名是最小最穷的一个县,可是环境相当好,大山如屏障包围着县城,奔腾的金沙江就从脚下流过,空气清新,天空很干净,月亮照着如白昼,在河岸边散步完全不用担心看不见路,张云勇张静雯还有聂树三人走在前面,彭红和黄欣在后面聊着八卦,我虽然跟着她们,但是根本没听她们具体在说什么,王贤和曾媛媛的配对,又一次触动了我,要是叶影此刻在我身边那该多好啊,在我无数次的幻想中,也曾有过和她在月光下散步的一幕。
“对了,你们俩能告诉我一句实话吗?”我突然打断黄欣和彭红的对话。
“叶影的?”要不说黄欣情商高呢,一猜一个准。
“对,她和李小康到底什么关系?”我知道我这么问有些降格调,但我就想弄明白。
“你别瞎想,人家两人从小玩到大,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我曾经和她认真聊过这事,她只当李小康是哥哥。”彭红诚恳的告诉我。
“好吧,那就是我有缘无分了”正在感怀时,前方张云勇和聂树不知道为什么吵起来,我们快步走上前去。
“那天的钱本来就是我付的,你凭什么帮我开宝箱?尽开些垃圾玩意儿。”我们刚走上前就听见聂树很大声的在抱怨张云勇。
“说好的那个账号大家一起用,我为什么不能开?”张云勇毫不示弱的吼了回去,然后两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着。
“停停停!至于吗?玩个电脑游戏还能吵架?都是小孩儿吗?”我赶紧劝阻道。
“就是嘛,刚才还好好的和我讲他们玩的那个游戏多有意思,没想到为了开个什么破宝箱,这都能吵起来,哎,看来这个游戏,没劲。”张静雯委屈巴巴的说着。
“哎呀,算了算了,回去了回去了。”彭红大姐大的性格一出,挽着张静雯就往回走,张云勇和聂树虽然没再争执,但似乎这分钟谁也不想理谁,本来愉快的散步,搞成这样。
“哎哟……!”张静雯突然一声惨叫。
“怎么了?”我们急忙上前查看。
“我好像崴到脚了,好痛呀。”说着她揉着脚慢慢蹲了下去。定睛一看,沙滩里露出个鹅卵石,今天还真是乐极生悲啊。
“怎么办呀?很痛吗?”看的出聂树很着急,但他问的都是什么二逼问题呢?
“当然痛了,尽问些废话!”彭红蹲下来,一边查看张静雯的伤势,一边怼的聂树尴尬不已。
“糟糕,肿了!”彭红惊呼道。
“那该怎么办?”聂树看着张静雯痛苦的表情,急切的问道。
“怎么办?来吧,三个男的,谁来背她回家吧”彭红打量着我们。
“我我我,我来!”聂树赶忙凑上前自告奋勇。
“你这小身板还是算了吧,这儿回去可不近呀,要不然你们谁两人换着背?”彭红看着聂树瘦弱的身材实在不放心。
“我和他换着背吧!”突发情况下,张云勇倒也不打算和聂树计较了。
聂树看了看我,我赶紧摇摇头,看来他最不想让张云勇参与。商量好后决定了,这段不好走的路就由张云勇先背上去,到了大路再换聂树,于是他们就先送张静雯回家,剩下我们也没有心情再继续玩下去,决定回去收拾好东西就各回各家,本来开开心心的一天,谁料到,烂尾了。
不知道那一夜张云勇和聂树一路上还有没再争执,也不知道当时的张静雯心里在想着什么,更不知道两个男生的肩膀,谁才是她最想要的依靠。
哦,对了,我们走回去的时候,正巧打断了王贤和曾媛媛的热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