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战而胜鼓舞了大家的士气,当然要好好的庆祝一番,说实话,我在这里天天吃食堂早就糙心寡肚很久了,大家一起把身上的钱凑了凑,吃顿火锅是完全没问题,于是今晚的庆功宴就订在了镇上唯一一家火锅店里。
十几个半大的孩子围坐一桌,倒还有几分像模像样,但店里的老板却见怪不怪,稍不多时,哐哐给我们抬进来几大箱啤酒,我见这阵仗着实吃了一惊,要知道从我第一次在歌厅喝酒起,我喝酒的次数拢共不超过五次,而且每次最多就两三瓶啤酒了事,今天这架势不免悄悄为自己捏一把汗,但这种氛围下我又岂能退却?
大家坐定后,菜还没夹一筷子,魏风首先把杯子倒的满满当当然后举起酒杯站了起来。
“兄弟们,先喝一个团圆酒,这第一杯,就由我来主持工作!”魏风端着酒杯停在空中等待。我们也纷纷把自己的酒杯倒满站起身来,十几个杯子碰在一起的画面还真令人澎湃,一杯酒下肚,我见众人又各自倒满了第二杯,于是也赶紧跟着倒酒,心里却在打着鼓,这么喝,我怕没等到菜熟就完事儿了,算了不管了,面子问题,整吧!小武紧接着举起了杯子说道:“那这第二杯可就让我来咯,欢迎杨一漂的加入,大家喝了这杯酒以后就是好兄弟了。”这杯酒我还必须得喝,在大家的欢迎声中,我可是毫不犹豫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我也立刻把酒倒满,举起酒杯来,见大家各自正倒着酒,我清了清嗓子说道:“这第三杯酒我可就冒昧了哦,这杯酒我敬大家,感谢大家的帮助,也很感动大家对我的情义,我呢,没什么本事,也没有好的家庭背景,但是你们能当我是兄弟,我一定赴汤蹈火,兄弟我酒量浅,但是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我觉得我要不连干三杯确实很难表达胸中的激动,我先干了!”说完正准备干杯,张学打断了我:“等等杨一漂,这我就得说你两句,既然大家是兄弟,你就不该提什么家庭背景这些毫不相干的东西,我们兄弟能相聚谁去看过谁家庭了?另外,你要连干三杯的话,兄弟们也连干三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家说说,这话有没有问题?”张学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大家伙儿也瞬间兴奋起来,连干三杯对于我们这种少年来说,就像武松吃了十八碗酒那般豪情,说干就干,第一杯酒一碰,一个个争先恐后吞入肚中,杯子都搁的啪啪响,第二杯酒又再倒满,“来来来!第二杯,第二杯!”大家躁动着又举起了酒杯,又是一通牛饮,这下连喝两杯后,啤酒的气体冲进肚中,好几个人都开始起打起了嗝,我也涨的难受,不自觉打了一个,这时候我感觉脸已经开始发烫了,脑袋也有些晕晕乎乎,喝这么快还是第一次,突然发现我这连干三杯的想法有些草率,但除此以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继续继续,快快快,第三杯满起!”何龙和李润一看就是大酒量,就他俩喝进去后既没打嗝也没什么反应,在他俩得催促中我们又倒满了一杯,碰杯后大家还是一饮而尽,我感觉自己已经有些轻飘飘的,但脑袋还是很清醒,管他的,继续喝!
三杯过后,就是自由发挥的时候了,大家还没吃几口菜就有人开始挨个碰杯,我衡量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怎么的也要挨着和大家走一个,于是那天就给了一个大家至今还记忆犹新的印象:杨一漂走了个庄,直接就往桌子下钻。
那天的菜是什么味道,我是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但是人喝醉是什么滋味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同时人喝醉后会失忆,也在那天一并证实。据说后来是何龙把我一路背回宿舍,还吐了他一身,如今想起那天的情景,不自觉的会笑,这么多年过去了,喝醉失忆的时候数不胜数,但唯有那天我的心是放空的,就是因为要喝酒所以要喝酒。
这以后,除了抽烟,我又多了一个不良爱好。时间过的很快,中秋就要来了,这个小镇的海拔确实比我们县城里高,才临近中秋竟然有了丝丝寒意,而我带来的衣服都很单薄,要回家还得等到下个周末,而现在才刚到本周周末,由于天太冷我哪儿也不想去,就一直窝在被窝里开着随身听,听着beyond的歌曲思念着叶影和家里的朋友们,小武打完球回到宿舍,见我还在床上躺着就摇了摇我。
“起来了,抽烟了嘿”小武以为我还在睡觉。
我翻过身来拔掉一只耳机问道:“你不冷吗?穿这么少?”
小武笑了笑说道:“你得慢慢习惯这儿的天气,冬天到了有时候还会下雪的。”
我一听来了兴趣赶紧翻身起来:“真的吗?每年都下?”要知道雪对于我们那里的人的诱惑可不是一二般大。
“倒也不是每年都下,反正会,你在听什么歌?”小武看见我随身听后指着问道。
“beyond的呀!”提到我的偶像我必须自豪的介绍。
“比什么玩意儿?”小武不解道。
接下来我就给他隆重得讲解了整个beyond乐队的来龙去脉。那一年,网络歌曲刚刚起步,刀郎的歌更是满大街在放,这儿我简单提几首我觉得还不错的网络歌曲,不了解的朋友可以去搜来听听:《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北半球的孤单》;《纷飞》;《别说我的眼泪你无所谓》;《丁香花》,好了,就不一一列举了,主要是太多说不完的,反正当时网络歌曲属于全面井喷的状态,也是见证互联网崛起的里程碑之一。他们当时没一个人知道beyond这支乐队,但对刀郎的歌十分喜爱,尤其是魏亮。在我一番讲解后,小武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直霸占着我的随身听不放,直到电量耗光才肯还我,抽烟的时候激动的摇着我:“太震撼了,摇滚太震撼了,快给我再讲讲他们!”我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太好了,又同化了一个。
吃过晚饭后,又像往常那样走到201去看他们打牌,其实我很少和他们打牌,因为我不太喜欢赌博,就最开始认识他们的时候会玩玩,以至于经常饭票输光还得靠他们救济,今天他们玩的是四个人的牌局,其他人就在旁边或闲扯或围观,魏亮在那儿自顾自的唱着刀郎的歌,时而有人附和两句,这时候小武立马神气活现起来:“看看看看,还在听这些软趴趴的歌曲,一点劲都没有?”
“怎么个意思?难道我郎哥的音乐有问题?”魏亮呛声道。
“那倒不是,不过我今天爱上了另一种音乐,比刀郎的歌可牛逼多了。”小武自豪说着,同时和我对视了一眼。
“来来来,叫两声给亮爷长长知识!”魏亮是刀郎的忠实粉丝,肯定见不得谁踩他偶像。
小武也不服气立马说道:“比安乐队你听过吗?黄家驹你认识吗?你个土老帽,天天就听这种情啊爱啊,也没见你耍到半个女朋友”
“哎哎哎,你说话就说话,别他妈提我伤心事哈,我管你什么安什么驹的,我就觉得刀郎歌好听!”想来小武是揭了魏亮的短,毕竟他身材很胖,那年生可没多少女孩子喜欢胖子。
“咦……这个黄家驹我好像在哪儿听过的?”说话的是张涵,他在看他弟弟张学玩牌,听到他俩争论也来了兴趣。
其实那时候聊这些明星偶像的话题差不多也算青春期的主旋律,女生会聊,男生也会聊,就好比唐朝时候盛行的才子佳人那样属实会让平凡的人羡慕。
“行了,尽扯些没用的,你们不觉得冷吗?”何龙边打着牌边问道。
“确实挺冷,我今天都不想下床。”深有体会的我赶紧接话道。
“那……出去整点儿?”何龙又问道。
张学:“整点儿?”
小武:“行!”
严建:“行!”
陶宇:“行!”
李润:“我看行!”
刘强:“我看也行!”
魏风:“那就白的?”
魏亮:“必须白的”
我看这架势,哪还有敢搭腔的份。
张涵:“杨一漂,你不是冷吗?这玩意儿专治各种不痛快!”
看见他们目光全都挪到我身上,想死的心都有了,上次那场醉还历历在目呀。
“我那酒量你们那天难道没领教过吗?白酒这玩意儿我可从来没喝过呀。”当时的我对于酒这东西确实提不起什么兴趣。
“没关系,大不了我再背你一次,不过有言在先,你得先吐干净哈。”何龙此话一出,众人笑作一团。
赶鸭子上架,为了不扫大家兴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那天除了成二娃回了家没有参加,上次一起喝酒的人都在,半路上碰到了王仁杰,又把他赚入了伙。
一群人从商店买了些花生辣条,还买了一瓶五十多度的泸州二曲,浩浩荡荡朝着建筑工地走去,此时天已经黑了,我们在工地上寻到一些柴火,随便挑了一栋未完工的二楼就升起了火堆,也不在意干不干净,十几个人席地而坐,魏风率先拧开了酒瓶,咕咚咕咚把酒倒进向商店老板要来的三个纸杯中。
“来吧,转转酒,开整!”魏风倒完酒后向大家抬了抬手。
“那我就不讲礼了哦。”李润在魏风倒酒的时候就表现出很馋的样子,端起杯子就来了一大口,喝完后还夸张的抹了下嘴巴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何龙也端起另一杯酒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然后说到:“这不就暖和起来了嘛,兄弟们整哦”说完把杯子递给了他身边的严建,李润也把杯子递给了王仁杰,陶宇端起第三杯也是喝了一大口,但他喝完后表情可就丰富了许多,五官都快凑到一起了。此时三个杯子就这么轮转了起来,我始终要面对,终于小武的杯子和张涵的杯子同时都递到了我的面前,我可面露难色了,白酒那味儿闻着都上头,这可怎么喝呀?大家都盯着我呢,有的一个劲催我喝,有的在教我怎么喝不呛喉,有的在宽慰我“没事儿的,多喝两口就习惯了。”我接过小武得杯子后,张涵拿着手中得杯子和我碰了一下,刘强也拿着他手里的杯子又和我碰了一下,我慢慢放到嘴边浅浅的抿了一小口,哇!好辣!嘴里辣,喉咙辣,没一会儿胃里也辣,大家看见我抓耳挠腮的样子又是一阵大笑。
“来,你这样喝,不要在嘴里停留,憋一口气直接吞进肚里再呼吸就会很舒服。”张学说完拿过刘强的杯子又喝了一口演示给我看。
我半信半疑的端起杯子按他说的,喝一口,憋气,用力一吞,嘿!别说,还真没那么辣了,而且再呼气的时候还能闻到一股酒香,原来白酒是这么喝的呀,解锁新技能成功!
酒又转了起来,辣条花生很快就被吃完,那瓶酒也见了底,喝了白酒的我今天居然还没什么醉的感觉,当然他们就更觉得不过瘾了,索性身上还能凑些钱,于是又去买了一瓶回来,酒过三巡,小武和魏亮就谁听的歌更好听这个问题又争论了起来,张涵说他听过黄家驹的名字又知道他是香港人,但就是没听过他的歌。
“哎呀,我懒得再和你说,你自己去找他们的歌听,听完了再和我聊,我也是刚认识的,杨一漂给我听的,要不你给他们讲讲?。”小武不想再和魏亮争论了,其实他也了解的不多,于是把我搬了出来。
“好吧,那我就把我偶像故事分享给大家吧!”
那天夜里,十二个人喝了两瓶泸州二曲,听我讲了很久关于beyond乐队的故事,后来他们也像当初的我那样开始喜欢上了beyond乐队,而且在聊天过程中他们知道我会弹吉他,强烈要求我下次回家的时候一定要把吉他带来弹给他们听,那时候好出风头的我又怎能不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