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秋收,张秀花地里种着平菇,每天雇人采摘,送到小卖部和超市。
她天天在果园摘果子,忙得不可开交,一点空闲时间也没有。
一直持续到九月底,孩子们全都回来参加继林和童舒雨的婚礼。除了珍珍,她肚子大了,马上就要临盆,不适合再坐火车,就没过来。
张秀花带童舒雨一块去他们县唯一一家金店,购买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和金手镯。
童舒雨年纪还轻,对金子不怎么喜欢,“我戴这个不合适。这颜色得上了年纪的人戴才相衬。”
“傻丫头,金子可以保值,你现在不喜欢,等上了岁数,肯定会喜欢的。”这时候的金子很便宜,每克七十五块钱。张秀花之前给自己买了手镯,这家店开业搞活动,她还买了项链和戒指,一套全齐了。
童舒雨听说可以保值,这才接受,“张姨,您太破费了。”
“结婚嘛,肯定要准备这些。别人有的,你也得有,我肯定不能亏待你。”张秀花怜惜这孩子没有母亲,父亲又不像话。既当婆婆又当妈,教她这些东西。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请你姑姑了吗?”
童舒雨摇头,“我打算今天亲自上门请。”童舒雨抿抿唇,“我不打算请我爸。”
张秀花见她决定了,也就没有坚持,“你自己决定就好。”
她还带童舒雨去银行,取了两万块钱当彩礼。
童舒雨哪见过这么多钱,又想推辞。
张秀花却道,“当初珍珍嫁进门,我给了一万,不过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物价上涨,钱贬值得厉害。这两万块钱跟之前的一万等值的。”
童舒雨听到珍珍也有,也就接受了。
张秀花看向继林,“这钱是给你媳妇的彩礼。她可以存起来,也可以买房,怎么使用全由她自己做主。你可不能插手。”
继林点头,他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
张秀花还给了继林一套四合院,名字已经过户了。过户费还是她出的,“我让有才帮你将房子租出去,等他回来,会将房租给你。”
继林接过房本。他不太了解首都的房价,但江省就很贵,首都估计也不差什么。他有点迟疑,“妈,李叔那边?”
“这是妈买的。我和你李叔结婚前就说好了,结婚各自准备。”张秀花猜到他想说什么,就安抚他,“我工作这么多年,又和二狗合伙开厂,赚的钱就全买了房。”
继林点点头,没再多问。
张秀花看着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只觉得欣慰,孩子大了,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以后日子过得怎么样,得靠你们自己经营。妈就不管了。”
继林颔首,“妈,你放心,我和舒雨会将日子过好的。”
张秀花放了心,她直接回了家,继林则带着童舒雨去了姑姑家。
张秀花到家的时候,孩子们全都回来了,正在堂屋吃水果,看到她回来,全都围过来。
珠珠先给她一个拥抱,“妈!你知道吗?我刚刚在县城看到不少外国人。”
张秀花知道她想说什么,“互市已经开通了。咱们家今年的水果卖得特别好。”
最近几年种植水果的人特别多,原本水果卖不上价。可是互市开通后,水果价格涨了不少。
二狗好奇,“他们那边没水果吗?”
“有是有,但是很少。”张秀花还告诉他们,“你看咱们以前热带水果很少。现在街上都卖了。”
热带水果运输比较困难。水果损耗大。像荔枝运到这边都会冻成冰疙瘩,所以许多人一辈子没吃过新鲜荔枝。
继东笑问,“那你那超市生意很好吧?”
“对啊!上涨了两成还多。”张秀花笑道,“你们可以去对面看看。那边肉类比较便宜,听说还有熊掌呢。”
几人听了都来了兴致,尤其瑶瑶,因为中医里熊掌可以入药的。
有才也有兴趣,“咱们东北菜没落,就是因为许多菜做不起来。那些食材全是保护动物。现在可好了,我要尝试做熊掌,让你们开开眼。”
他真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二狗笑道,“那你得找个厨房。还得有中国调味料才行。那边跟咱们可不一样。”
熊掌没法拿过来,只能在本地烹饪。
有才笑了,“我带个炒锅就行!”
大家商量着继林结完婚,就去对面逛逛。虽然不能去莫斯科,但是也算出国游玩了。
翌日,照常由有才负责烧菜。不过继林不像继东那么有钱,所以他不打算贴补,饭菜的标准低了一个档次。即便如此这筵席也比别家要好。村民们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童舒雨不想回家,所以就从镇上的招待所出嫁。婚车也是按照继东的标准。
化妆师是童舒雨从江省请的。婚纱是从店里租的。这孩子很会过日子,一辈子只穿一次,买了太浪费,租的话能省不少钱。
张秀花作为婆婆,随她们自己的想法,并不发表意见。
她喜欢什么不重要,只要新郎新娘喜欢就成。
村里人见到张秀花,纷纷恭喜她一年当了两次婆婆。
张秀花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许春英帮忙端盘子时,还不忘跟张秀花咬耳朵,“你的钱没白花!”
张秀花微怔,瞬间明白大嫂的意思。这是说她供童舒雨没白供。对方嫁给继林了。
张秀花哭笑不得,也没解释,“两个孩子过得好就成。”
外面有小孩子大喊,“婚车来了!”
许多人都冲出去看热闹。村里人见过童舒雨,但是亲戚朋友却没见过。不免好奇长什么样。
婚车驶进村子,立刻有鞭炮响起,新郎打伞,珠珠抱着公鸡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将新娘迎下车。
两人踩着红毯,礼花在头顶炸起,得亏继林打着伞,要不然头发都沾上不少。
就在他们进屋,准备拜堂时,外面传来一道男声,“慢着!”
众人听到有人出来捣乱,齐齐怔住,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怒气冲冲走过来。
张秀花不认得对方,但只看对方的表情也能猜出来。
童舒雨却是面色惨白,下意识看向姑姑一家。他们显然也在怔愣,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
童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攥住女儿的手,“走!谁许你结婚的?你问我的意见吗?”
童舒雨被他带了几步,差点摔倒,好在继东反应快,已经将人扶住,而后拉开。继林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将童舒雨拉到身后。
“我拉自己的女儿?你们想干什么?”
二狗、有才也挡在他面前,阻止他靠近。围观群众交头接耳讨论,“什么情况?”
他们还以为是二男争一女的狗血剧情,可是瞅着年纪不太像啊。
童父指着女儿大骂,“你翅膀硬了,是吧?我把你养这么大,你瞒着我上学,念完大学,也不肯联系家里。结了婚,也不告诉我。你有当我是你爸吗?”
童舒雨在看到父亲时是害怕的,她知道母亲死后,父亲已经不把她当女儿。可她万万没想到父亲会在结婚日,让她难堪。
“是不是他带坏的?这男人能嫁吗?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这个父亲?”
童父将矛头又指向张秀花和李建国,“是不是他们逼你的?一分钱彩礼都没付,就想娶我们女儿,你们当我是死的?”
周围人议论纷纷。
“秀花两口子太不厚道了吧?怎么娶人家女儿,连人家父亲都不告诉?这跟骗婚有什么区别。”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舒雨不是一直住在建国家吗?学费都是建国两口子出的。他们怎么可能为了省点彩礼故意不告诉他。肯定有内情?!”
鉴于张秀花和李建国的人品,村民们还是选择相信他们。
张秀花哪肯让人误会自己,就上前解释,“我们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
她突然词穷了。
“只是什么?你们分明没把我放在眼里!”童父指着张秀花的鼻子骂她不要脸!
童舒雨再也控制不住,大吼一声,“闭嘴!”
空气安静了几秒,没有人发出声音,现场落针可闻。
童舒雨长期压抑着情绪,她几乎是瞬间就暴发了,“不是他们不让我通知你。是我不想。自打我妈没了之后,我明明只差一年就毕业,你就是不肯让我考大学。我就知道你已经不可靠了。要不是张姨,我根本念不起大学,更没法找到好工作。”
童父脸涨成猪肝色,“我不让你念书?你就离家出走?还住进男人家里?你要不要脸?!”
“我没有结婚,我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我怎么不要脸了?”童舒雨直直盯着他,说的话却是掷地有声,驳得童父哑口无言。
他摆摆手,“好好好,念书的事,我不提了。可嫁人这事,由不得你。”
“现在不是封建社会。只要他未婚,我未嫁,我凭什么不能嫁给他?”童舒雨眼神冰冷。
“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童父也来了火,“你生下来就是十八岁?我那么多年的喂养全都喂了狗?”
童舒雨道,“等你老了,我会按照国家规定赡养你。我不会忘了自己的责任。”
“你现在都不认我。我还指望以后?”童父不看女儿,转头看向张秀花和李建国,“我女儿不能白白嫁进你们家。你们必须得出彩礼!”
周围议论纷纷。原来是为了彩礼?!
许春英听到童父要彩礼,她就不乐意了,立刻扒拉开人群挤到最前面,“你好意思管我弟妹要彩礼?童舒雨高三就由我弟妹供着,还有大学四年,学费和生活费全是我弟妹出。这么多钱不比彩礼贵吗?”
大家听着还挺有道理。现在大学不免学费,而且一年比一年贵。彩礼也就两三千块钱。秀花两口子摆明吃亏了呀。
童父也听到许春英的辩解,“一码归一码。如果不是她插一脚,我闺女早就出去打工,一年起码能挣两千给我。就因为她,我白白损失一万块钱。我找谁说理去?!”
这话好不要脸!简直刷新别人三观,村民们觉得这家跟张家有得一拼。都是不拿闺女当回事的人家!
童舒雨打断他,“他们已经给过我彩礼了。”
童父一听女儿有彩礼,“那你给我?!”
“凭什么?我不给!这是属于我的。”童舒雨不肯给。
童父见女儿不掏钱,就赖在门口,“你不给,今天就别想结婚。我以后也不给你迁户口。”
童舒雨并不为所动,“我可以去派出所挂失,不是什么难事。你威胁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