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回府后,便让姜随来自己的书房议事。
姜随看权倾从宫里回来后神情怪异,便关心的问,“掌教,可是有事?”
“是皇上,他和我说了一些话,”权倾把君朝的话简单转述了一遍,“小随,你怎么看。”
姜随抿唇,“皇上是担心还是怀疑。”
“或许是担心,”权倾的指尖搭在书案上,面色复杂,“又或许有提点。”
“掌教的意思是,”姜随脸色一变,“皇上决定攻之以硬,舍之以柔。”
“大概是的,”权倾道,“还有皇上可能有所察觉我和城白有事瞒他。”
姜随点点头,“但皇上知道你们不会背叛他,所以才有今早的提点。”
“八九不离十,”权倾看向窗外,“现在的皇上在慢慢的像先帝了,只是皇上比先帝更会隐忍,也更心狠。”
“掌教,”姜随看出了权倾眼里藏着的淡淡忧伤。
“皇上想要的只是能帮助自己巩固皇权,维护朝局的臣子,”权倾垂眸,“若是有一日,皇上觉得我和城白威胁到了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除之而后快。”
“掌教,”姜随眉头皱的像坑坑洼洼的小路,“皇上未必会如此。”
“嗯,”权倾淡道,“无论皇上会如何对待我和城白,但在这之前,我和城白会永远是他手里最锋利无比的刀与剑。”
只因为,你是先帝看中的皇位继承人,只因为先帝爱他的黎民百姓,爱他的国家。
权倾的脸色晦暗不明,可眼神却满是坚定与决绝。
俩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再开口,过了一会儿,权倾呢喃,“也不知城白到哪里了。”
易书这边,他们一路上快马加鞭,没有一点耽误。赶了半天的路了,大家都精疲力尽了,易书给了程寒一个眼神。
程寒立刻大声道,“大家先停下歇息片刻。”
“是。”
易书没有坐下歇息,而是环视四周,查看周围情况。
程寒拧开水壶,递给易书,“公子,喝点水,”又顺着易书的视线看向林子里,“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
易书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大口,擦擦嘴角,“让大家注意点,尽量靠团,不要分开,有事结伴同行。”
“是,”程寒接过易书递回来的水壶,“公子,是有埋伏吗?”
“嗯,”易书道,“若朝中真有心藏不轨的人,自然不希望我们到达若水,若我猜的没错,沈汛也遇到麻烦了。”
“公子,”程寒不解了,“既然公子知道事有不对,为何不告知皇上,而是请命自来。”
“有些事知道的人多了,反而达不到预期的效果,”易书转过身,看着手下的人正在忙活,“让浊流过来。”
“是。”
程寒转身去叫了一个一身灰衣,面容清俊不俗的男子过来。男子名叫李浊流,擅医。
李浊流道,“公子有何吩咐?”
易书问,“若是有人袭击,你带的药草可够支撑到若水。”
“够,”李浊流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的回,“公子请放心。”
“好,”易书满意的点点头,“都歇歇,不出所料,待会儿会有一场恶战。”
“是。”
易书靠在一棵大树下歇息,他虽闭目,可耳朵却灵着,没有错过一丝风吹草低。
林间,有一片片树叶翩翩起舞,摇曳的舞姿令人动容,伴随着徐徐清风,落至地面。
易书猛然睁眼,视线和程寒不期而遇,他轻轻点头,程寒明白易书的意思。
程寒起身,长剑在地面划过,刺耳的摩擦声让众人打起精神来。
随着树叶结束舞动,杀气从四面八方传来。
士兵护卫们纷纷拔出兵器,俩人俩人的背靠背,以易书为中心,围成圈。
易书冷眼看向前方,“诸位既然来了,就不必掩藏,出来一见便是。”
“易掌教,久仰大名,”一群蒙面人从四面八方飞身而出,手持利器,眼露凶光。
领头的男人虎背熊腰,一身横肉,“易掌教,是等着兄弟们呢?”
“自然,”易书微微一笑,“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易书的笑容依旧使人如沐春风,他淡淡的道,“一个不留。”
“是。”
于是,一场厮杀开始了,血在飞溅,以血为舞,落地成花。
李浊流站在易书旁边,“公子,不留一个活口问话?”
“你指望他们能吐出什么来,”易书冷笑,“看来这幕后人来头不小,恐怕在朝地位非同一般。”
“公子打算怎么做,”李浊流好奇的问。
“先不急,”易书道,“先和沈汛会面,完成赈灾。”
“是。”
随着领头人圆溜溜的脑袋被程寒一刀砍下,这场毫无悬念的刺杀结束了。
程寒收刀,拱手问易书,“公子,现下怎么办?”
易书道,“收拾收拾,继续出发。”
“是。”
众人又踏上前往若水的路,而身后是刺客们横七竖八的尸体,正在冒着汩汩热血。
易书他们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路上突然出现了稀稀疏疏的血迹,那血迹已然干涸。
程寒他们屏气凝神,看向易书。
易书面不改色,“继续前行。”
“是。”
众人没有丝毫犹豫,怀疑,大步大步往前走。
随着越来越往前走,血迹也越发增多,血迹也由血滴化为血团。
林子里的血腥味浓烈,鸟雀的惊叫更显得一切诡异至极,沉闷的情绪压在每一个人心头。
毫无疑问,是沈汛他们出事了。
易书他们接着往前走,果不其然,看见了几具血尸,死状惨烈,正是沈汛带的人。
众人顿住,刹住脚,全都一动不动看向易书。
易书的目光落在血迹斑斑的尸体上,深深一呼吸,“沈大人他们出事了,我们必须马上追上他们。”
“是。”
易书又道,“挖坑埋人,让兄弟们一路好走。”
“是。”
于是易书他们一路上不停的挖坑埋人,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了沈汛他们的安营地。
沈汛他们安营在一处山洞里,此处位置甚好,易守难攻,才让他们支撑到了现在。
山洞里有不少的士兵们受了伤,有的伤势甚重,靠在角落里疼的吱吱呀呀的叫唤。
易书使了一个眼神给李浊流,李浊流明白易书的意思,朝伤员走去。程寒也没闲着二话不说,带着众人开始帮忙。
沈汛看见易书,颇为意外,惊讶的胡子都在颤抖,“易书,你怎么在这?”
“沈大人,在下是来帮你的,”易书淡淡一笑。
“皇上派你来的,”沈汛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心里隐隐期待着易书的回答。
“嗯,”易书看看山洞,“你们困在这里多久了,多方有多少人。”
“昨天下午遇到的袭击,”沈汛叹气,“对方带了不少人,且个个武艺高强,像是早有埋伏。”
“看来有人不想我们去若水,”易书冷笑,“沈大人,没想到我们还会有过命之交。”
“易掌教,你说笑了,”沈汛脸色难堪,“眼下还是先想想如何脱困。”
易书打量着山洞内部,“沈大人,你猜今晚我们能相安无事度过吗?”
“废话,自然是不能,”沈汛颇为烦躁,“赈灾一事,事关重大,遇到袭击,恐怕是城内出了乱子。”
“沈大人认为是什么乱子,”易书不慌不忙的询问,目光淡淡的落在沈汛的脸上。
沈汛面色凝重,表情风云变幻,“想必是有心人存心阻拦,莫不是朝中有人生了逆反之心,故意引我们前来,想让皇上孤立无援。”
易书没有放过沈汛一丝一毫的表情。他看出了沈汛真切的焦急,暂时松了一口气。
沈汛面色越发难堪,像涂了一层又一层泥土,“这事耽搁不得,必须马上修书告知皇上,捉出叛贼。”
“沈大人,”易书拉住沈汛的胳膊,轻飘飘一问,“你认为书信到的了京城吗。”
沈汛一愣,愤怒的甩袖冷哼,“该死的叛贼。”
“沈大人莫急,”易书淡淡一笑,“此次赈灾,我们虽遇到袭击,可对方人手有限,说明对方还只敢暗中行动。”
“你的意思是,当务之急是突出重围,抵达若水清叛贼,再回京告知皇上,”沈汛垂眸,似在深思。
“嗯,”易书紧接着道,“叛贼还没有本事明来,现在的法子就是暗中除掉我们两个。”
“想来若水城中已是掺杂了叛贼的人,”沈汛摸摸胡子,“我们需得速速解决这里的贼人,然后赶往若水平乱。”
“沈大人不必担心,”易书看看洞外,早已是暮色沉沉,一片寂静,“今晚注定会有一战。”
“老夫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谋害皇上,”沈汛吹胡子瞪眼,眼里脸上的震怒不似作假。
易书淡笑不语,并未说话。
他二人又低声商讨了一下对策,这时程寒来叫吃饭了。
简单的清粥小菜,在浓浓的焰火旁,散发着异样的勾人香味,丝丝沁入心脾。
易书接过程寒递过的碗,随口一问,“伤兵如何?”
程寒道,“都包扎好了,少有几个身受重伤,不能行走,其余的尚还挺得住。”
易书点点头,又看向李浊流,“草药剩了多少。”
“能支撑到若水,”李浊流吸了一口气,“不过时间拖的越久,有的兄弟们受的伤恐怕会留下病根。”
易书冷眼,将粥一饮而尽,看我旁边沉默不语的沈汛,“沈大人,你怎么看。”
“今晚之战,只能一举获胜,”沈汛率先站起来,高声道,“将士们,眼下情况危急,若水有百姓等着我们的救援,京城有皇上等着我们的好消息,我们不能让皇上百姓失望。”
众人眼里冒着熊熊的烈焰,那是视死如归的眼神,是对国家的绝对忠诚。
众将士们大声高喊着,“誓死效忠皇上,必须救援若水。”
易书这时不由看了一眼沈汛,他今晚的所作所为倒是让沈汛大吃一惊。
他垂眸,对着火堆微微出神。
沈汛又一把把发呆的易书拉起来,易书差点没站稳,但依旧保持的风度,对着沈汛微微一笑。
沈汛笑道,“易掌教,来,说几句。”
易书没拒绝,他看着精神抖擞的众人,薄唇轻启,“各位不必担忧,我和沈大人与你们同在。”
短短一句话,像一颗定心丸,喂进了所有人的肚子里。
正当众人情绪高涨,一个个如同压不住的雄狮猛虎时,外面传来了动静。
一声长箭划破夜空,插入石头的尖锐声,格外刺痛人的耳朵。
易书自然接过程寒递过来的宝剑,手持宝剑,冷眼看向山洞外,沉声道,“众人,随本掌教杀出去。”
“是。”
易书扔了一个眼神给李浊流,李浊流心领神会,把沈汛拉到最里面去。
易书没有丝毫迟疑,拔出宝剑,率先冲出山洞,程寒和众将士紧随其后。
山里的夜风是凄寒入骨的,硬生生刮在脸上,如同刀割,周围的参天大树蒙上了黑墨,像张牙舞爪的恶鬼。
易书他们对面是一群蒙面人,个个手拿利剑,眼露凶光。
他不慌不忙的四处看看,然后剑指蒙面人他们,“格杀勿论。”
“是。”
响彻云霄的应答声,惊的鸟雀振翅而逃,吓得枯叶簌簌而下。
随着地上翩翩而起的落叶,一场厮杀拉开帷幕。
刀剑乱舞,血珠飞溅,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滚烫的热血灼烧着每一个人的心。
慢慢的,地上倒下了一具又一具还是抽搐的身体,还有汩汩的血在不停的往外跑。
易书的身手极好,一身白衣的他穿梭在蒙面人当中,手上的宝剑稳准狠的落在蒙面人的身手。
时间染着温热的血在流走,最终在最后一个蒙面人捂着血流不止脖子倒地时,一切都结束了。
易书冷漠的扫视着地上的尸体,他的白衣染着些许红雪,他毫不在意,直接踩着蒙面人他们的尸体走向山洞的方向。
徐徐夜风吹拂着他的碎发,更为他添了几分清冷感。
他走到山洞门口,转过身,面朝众将士,道,“挖坑把兄弟们埋了。”
“是。”
易书先进了山洞。沈汛看见了他,提着的心放下了,“解决了。”
“解决了,”易书道,“今晚大家好好歇息,明天一早赶往若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