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赫的声音男子放下书揉了揉眉心。
“刚来一会。”
“你回来啦...”
语气听不出丝毫色彩,但落在王赫耳中却有些冰凉。
“早知道您来我去买点菜,中午就在家吃吧。”
“没事,小青已经去了,一会就回来。”
说完继续看起书,动作淡然自若似乎他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而真正的房主王赫则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
仿佛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客人,心不在焉的陪小凛玩闹。
“叮,已解锁,欢迎回家。”
随着电子门锁响起,一位年轻女子走进,此人正是王赫的妻子小青。
看到他的瞬间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爆发出惊喜的表情。
“老公!你不是晚上才回来吗?”
王赫笑了笑伸手接过妻子手中的袋子。
“给客户纹身的进度比较快,我就改签了机票早点回来陪你。”
小青一听正想上去给他个拥抱,但突然想到什么,附在王赫耳边说道。
“哎呀,我不知道你提前回来,爸来了,本来你回来前他就会走的...”
王赫轻轻摇了摇头。
“说这些干嘛,都是一家人,我帮你做饭吧。”
小青换了鞋夺过两大袋子菜向厨房走去。
“你刚出差回来衣服都没换,去跟爸聊会天休息,等吃饭就行。”
王赫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一盒包装精致的茶叶走到沙发前。
“爸,这是出差给您带的礼物,您没事儿泡点陈皮喝,对身体好。”
中年男子一听终于抬起了看书的眼神。
看到王赫递过陈皮礼盒时眼底闪过一丝喜悦。
视线上移看到王赫的胳膊时,眉心又拧在一起,嘴角紧抿眉宇间满是不舒服。
“挺贵的吧,你留着在家喝吧,交警队里人多两天就抢完了。”
说完将手上的书放在桌上向前推了推。
“送你本书,没事儿多学习历史文化。”
“别老看你那些什么西方鬼神,宗教的东西,咱们龙国不兴这套。”
王赫尴尬的点了点头,心想客户喜欢这些素材,不看怎么纹身...
但没说话双手接过书,心不在焉的看了起来,这样也好。
看不进去就当发呆了,无声的尴尬总比有声的尴尬强一些。
突然厨房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
“砰砰砰!”
小青听到两人的对话,气的在厨房用刀猛的剁着菜板。
这动静哪里是切菜,根本就是剁杀父仇人。
吓的小凛向爸爸怀里缩了缩,中年男子也轻咳两声不再说话。
......
一小时后众人吃完饭。
“爸,我开车送您吧。”
中年男子想说什么,又看到王赫那黑黝黝的胳膊,摆了摆手。
“你刚下飞机好好休息吧,我散散步。”
临走也没有拿那盒礼物,穿着警服走在林荫小路。
炽热的阳光洒下,脸上没有了刚才面对王赫时那般冰冷。
“哎...”
一声叹息令眉头拧在一起,眉宇间多了一丝惆怅,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小黄,我陈为民,上次说的那起20年前的拐卖儿童案件,对就是南海市闵浦乡的案子,有消息吗?”
“陈队长,这案子时间太久了,我找那边兄弟打听了目前还没什么进展...”
“我听说你不是调到交警队了吗,怎么这案子也管啊?”
陈为民一听叹了口气,他心里清楚那时候科技落后,没有全国联网dNA比对库。
加上电脑办公不普及,各地方间互通信息效率差,这种尘封20年的案子。
经手民警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波了,跟大海捞针没有区别。
可没办法,这始终是困扰他的一根刺,于是回应道。
“没有,有些情况先了解一下,麻烦你了,如果有消息了你通知我吧。”
挂了电话,陈为民摇了摇头继续迈开步子。
双手负于身后步伐间少了往日警察的英姿。
身型显得苍老的了许多,嘴里不停的嘟囔。
“王赫啊,你什么时候才真能把小青当家人啊。”
......
随着陈为民离开,小青关上房门,心疼的抱着王赫的脸颊贴了贴。
“老公,对不起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爸,所以没给你说他来家里的事,没想到你提前回来了...”
王赫嗤笑在小青腿上轻轻打了一下。
“看你这话说的,我还给他带礼物了,哪有不喜欢你爸。”
“没事都是一家人,再说了我跟你过日子,又不跟你爸过。”
小青噗嗤一乐,仿佛树懒双臂勾在王赫的脖子上。
“你活的挺通透啊!”
“虽然一身纹身,但是我见过心胸最宽广的人。”
王赫听闻心中苦笑,自己的胸怀是被无数痛到窒息的夜晚撑大的。
他用了整个少年加青年的人生,才慢慢抚平不堪童年留下的伤口。
独自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陈皮水,一阵苦涩伴随着记忆涌上心头。
......
不知为何他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
印象中自己出生的地方,似乎有一片很蓝的海,到今天他都有盯着蓝天发呆的习惯。
海风吹过空气中满是咸咸的味道,仅此而已。
突然有一天他睡着了,再醒来眼前只有群山和绿树。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崎岖险峻的山路。
仿佛就在告诉自己,不要跑,一失足就会掉下悬崖。
很快被带到一个小山村,一个陌生男人让自己叫他爸爸,否则就没饭吃。
虽然清贫但好赖是个家,可没想到第二年养母就跟别人跑了。
从此养父没日没夜的酗酒,无心工作家里更是揭不开锅。
能卖的都卖了,就剩满地的空酒瓶子,半夜起来上厕所都小心翼翼。
对自己从开始的还算友善到非打即骂,喝醉了就骂他是个灾星,所以养母才会跑。
如此环境下也别说教育出什么学习奇才,没作奸犯科就不错了。
初3那年养父肝硬化死了,他没钱读书只能辍学。
不上学其实也挺好,他受够了穿着破布鞋每天走4个小时山路。
18岁离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踏上火车来到江城,跟一位纹身师混饭吃。
这一做就近10年,每天的生活就是画图、练习扎猪皮、纹身。
不知为何而活的日子像是一条鱼,只存在几秒钟的记忆,不断重复枯燥的同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