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这是干啥啊？这瓶盖多硬啊拿牙硬咬啊！”
林国栋搞了两辈子餐饮，自然见过不少喝醉酒的人逞能用牙齿开瓶盖的。
虽然大多人都没啥事儿，但也有些人因此永远失去一颗后槽牙。
此刻他终于知道黄鹂满身的酒味是怎么来的了，合着都是给客户演示产品造成的啊！
“行行行，姑娘我怕你了，你先给我订五箱吧，我如果卖的好了再找你订，如果卖的不好那我也没办法了。”
黄鹂今天已经喝了好几瓶啤酒此刻有点微醺，听到林国栋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激动的惊呼出声。
“我开单了...”
“谢谢老板！我今天终于开单了！”
“一箱两箱也是爱，十箱八箱更是情，老板你相信我不会错的，我家啤酒真的好喝！”
林国栋看着这位热情十足的姑娘心中直呼好家伙，要是今天自己不订，还不知道准备要再炫几瓶。
现在年轻人工作压力这么大么，干个销售也太拼了吧...
“老板，软件下好了，以后您要是没货了，在这个App上下订单就好。”
黄鹂说着看到林国栋眯着褶皱的眼皮看着手机，发现好像老年人不太善于用手机的样子。
于是又添加了自己的微信“老板，您以后快没货了直接给我发微信就好，我帮您在后台下单吧。”
林国栋付了钱下好订单，看着因为卖出啤酒欢欣雀跃的黄鹂，摇摇头露出一丝笑容。
“姑娘，卖一箱啤酒提成很高吗，你也太拼了。”
“工作是工作，也要注意身体啊，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更别说你这又是咬瓶盖又是旋儿一个的...”
说完走到旁边拿起黄鹂吃了一半的碗，重新盛了一碗热汤给她。
“喝点热汤缓缓吧，不然一会胃该难受了。”
黄鹂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恍惚，没想到一脸慈祥的林国栋做为她的客户，会说出这些话。
于是也没藏着掖着，问了一句她很多年没有说出口，似乎有些陌生的称呼。
“爷...爷爷，我能这么称呼你吗？”
林国栋倒是没有在意，身边这帮孩子成天对着自己，爷爷爷爷！的叫。
“孩子，我姓林，叫我林爷爷就行。”
黄鹂点了点头：“林爷爷，其实卖一箱啤酒我也挣不了多少钱，基本提成是20，如果开新户会有奖金。”
说到这眼底有些黯然，嘴角勾起却不像是刚才推销产品时那副热情的笑容，显得有些无奈。
低头双手抠了抠修长干净，却没有任何装饰的指甲。
“也不说全为了钱吧，我从乡下来江城打工，没上过大学找份工作挺不容易的，不蒸馒头争口气吧，我也不想总是被人看不起...”
林国栋见状叹了口气“孩子，明天我还在这出摊，你叫人把啤酒送过来，有客人了我帮你推销推销。”
黄鹂听闻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一边吃饭一边掏出手机，在群里打出一行信息。
【@3组组长，我开单了！！！新户1家，啤酒5箱！！！】
打完后看也没看直接锁屏揣进兜里，自己心里清楚这个业绩并不多，其实没什么值得炫耀。
但是那又如何，这都是靠自己努力换来的，心里依旧很高兴。
三两下吃完丸子汤舒服的坐在椅子上，累了一天又喝了不少啤酒，加上填饱了肚子此刻有点昏昏欲睡。
转过头看着林国栋“林爷爷，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路边摊，有门手艺就是好，有钱了自己开家小店自己当老板，不用每天被人指来喝去的。”
林国栋笑了笑“孩子，你还年轻，想学什么想做什么都来得及。”
“而且你有这份热情，只要愿意坚持，我相信你做什么都能成功，说实话，我今天下单根本不是冲你家啤酒好喝...”
林国栋心里清楚，这位高中文凭的年轻姑娘从农村来到大城市，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就不要再说些世道险恶做生意艰难这些丧气话了，也许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句简单的鼓励，一碗热乎乎的晚饭吧。
黄鹂听闻黯淡的眼瞳慢慢又亮了起来，仿佛黑夜逐渐浮现夜空的星星，虽然远远看去很小，但也亮的很璀璨。
“林爷爷，送您点小礼物。”
黄鹂拉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捆用A4纸包好的红薯粉。
“这是我爸妈从老家寄给我的，今天刚到，您拿回去尝尝。”
林国栋看着红薯粉笑了笑，也不想推辞拒绝黄鹂的一点心意。
于是从餐柜里掏出几个苹果，挑了一个最大最红的递过去。
“女孩子每天吃点水果，对皮肤好。”
黄鹂看到红彤彤的苹果双眼弯的像天上的月牙，用力点了点头。
林国栋接过红薯粉放在餐柜里，但从里面突然掉出一封信。
正想起身叫住黄鹂，眼看对方拿着苹果，一边笑着冲自己挥手，一边脚尖轻点轻盈如小兔子蹦蹦跳跳消失在黑夜里。
......
回家路上黄鹂的手机响了起来。
“爸，我刚下班。”
“啊？表弟来江城了？已经到了？”
“不是，你怎么没提前通知我啊，暂时在我那借宿？！”
“爸你没搞错吧，我一个女孩子，我租的房子就一间房啊！”
......
“哎呀小鹂，这是你表弟，又不是外人，有啥介意的。”
“你在江城也工作一段时间了，你表弟刚去人生地不熟，这点忙咱还能不帮吗？你当姐姐的多照顾弟弟。”
“你别忘了，你爷爷从生病到去世，你表弟家可是帮了大忙了，这份人情咱得还，行了就这么说定了，你快跟你表弟联系一下吧。”
“嘟嘟嘟...”
黄鹂看着挂断的电话心中一阵无语，如果换个亲戚也许她还没这么抵触。
表弟其实只比自己小几个月，家条件在村子里比较好，又是独子，从小被惯的一身臭毛病，典型的没有少爷命满身少爷病。
想想要暂住一起就头疼，但就算心中一百个不愿意。
但父亲说的没错，爷爷从小把自己带大，晚年病重时人家又出人又借钱，这情她得还...
使劲拽了拽背带，在这个没有家的城市，双肩包紧贴后背的感觉让她多了些安全感。
......
接到表弟来到自己的出租房。
“陈语表弟，我这地方有点小，你先在我这凑活一下吧。”
身高一米八的陈语拿着行李走进出租屋，看到这一眼望到头的小房间，眼中对大城市的憧憬瞬间消失了大半。
“表姐，你就住这地方啊，这也太小了吧，咱俩怎么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