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关边军共有五营兵马。
五营分别是:锐金营、乙木营、玄水营、离火营、戊土营。
每营兵卒在三千人左右。
“营”的长官是校尉。
五营校尉掌管兵马,是铁马关真正的实权人物。
有一位憨厚的汉子走到赵胜身边,悄悄把他拉到一边。
“赵胜兄弟,俺叫潘子。
俺看你是实在人,跟你说句真话,戊土营不能去!”
赵胜面露诧异。
“我知道铁马关分五营掌兵,各营必然会有差别。
但是,戊土营就算再差,也不至于让人谈之色变吧?
潘子,你既然知道内情,且与我说说!”
潘子长叹一声。
“赵胜兄弟,铁马关与你想象的完全不同。
这里攒不到军功,捞不到油水。
你还不知道吧!
铁马关是自负盈亏的!”
赵胜颇为惊讶。
“怎么会这样?
如此雄关重镇,朝廷难道不给调拨粮饷吗?”
潘子摇头叹息。
“北六郡是帝国遗忘之地!
朝廷的粮饷统统调拨去了南方战线,支持三皇子攻打黎国!
铁马关兵卒万余人,加上众多家眷,消耗着巨量资源,都需要自己解决。
五营兵马各有各的办法,说到底就是靠抢。”
赵胜沉默了,他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潘子继续说。
“当然,五营之中也有另类,那就是戊土营!
戊土营靠屯垦维持,过着清贫的生活。
戊土校尉韩斌出身微末,靠着自身努力,一步步走上来。
在他的治下。
戊土营禁止一切劫掠,哪怕是对金鹏蛮族也不行。
渐渐的。
韩斌和他的戊土营就成了铁马关的异类。”
赵胜沉吟片刻,问道:“莫非,后来出了什么变故?”
潘子长叹一声。
“说实在的,我是打心眼儿里佩服韩斌。
数月之前,苍木县面临兽潮灾劫。
其他四营兵马犹豫观望。
韩斌率领戊土营赶去苍木县救援。
一番大战。
戊土营伤亡惨重,甚至韩斌本人都战死沙场了!
此后,戊土营减员至不足两千人,伤兵满营。
眼瞅着就要散伙儿了!
赵胜,你在此节骨眼上,去戊土营上任。
实在是不明智的选择啊!”
赵胜沉默了。
他拍了拍潘子的肩膀,毅然向着戊土营而去。
戊土营,不该如此凄惨的落幕!
赵胜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之下,缓缓远去。
戊土营驻地。
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赵胜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一路都没有看到人!
“这是什么情况?”
赵胜继续走,终于遇到一位兵卒小哥。
“小哥,我是新来的戊土营乙部军侯,赵胜。
我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悉,找不到位置。
麻烦你,带我去乙部营房!”
兵卒小哥惊呆了!
他想不到,居然还会有人主动加入戊土营!
不过,他心里清楚。
赵胜一定是没有送银子,稀里糊涂分配到戊土营的。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多次了。
结果,那些新来的人看清楚戊土营的情况,又纷纷离去了。
“赵大人,我叫冯玉,是戊土营的主簿。
如今,戊土营没有校尉大人当家了。
甲部军侯薛永大人暂时执掌戊土营。
不过,薛永大人前去屯垦了,戊土营没有主事人。
您跟我来,我带您参观一番吧!”
接着,冯玉带着赵胜,在戊土营里参观。
走了一段时间,赵胜突然停住了。
冯玉内心叹息。
在他看来,这位赵胜大人也要离去了。
赵胜沉默了片刻。
“冯玉,我出身于苍木县,亲身经历了兽潮危机。
韩斌大人和戊土营的弟兄挽救了我的家乡。
甚至,为此搭上了性命。
如此大义,我赵胜终生铭记在心。
我是真心要加入戊土营!
请你带我去看戊土营的真实状况。
也许,我能做些什么!”
冯玉怔住了,随后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后方,营房。
赵胜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戊土营会是空荡荡的,原来人都在这里。
戊土营的壮丁皆跟随薛永去屯垦了。
伤病之人都在营房这里养伤。
眼前,一排排营房,尽是伤员!
其中,不乏缺胳膊少腿的人。
兽潮灾劫,遗祸至今。
戊土营伤员皆被煞气侵蚀,折磨的痛苦不堪。
伤口化脓长疮,无法愈合,触目惊心!
赵胜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黄楚楚!
她穿梭于伤员之中,为众人送药治伤。
黄楚楚身边有一位瘦高的男子。
他脱发严重,几乎秃顶了,应该就是她的大哥黄涛。
赵胜驻足,思考着救治方案。
黄楚楚突然瞥见营房门口。
赵胜站在那里!
她先是怔住,继而激动地向着赵胜奔来。
“赵大哥,你怎么来了铁马关?”
赵胜走出营房。
他要向黄楚楚问清楚这里的情况。
黄楚楚是出了名的话痨。
她看见赵胜心情激动,不等赵胜发问,她就自顾自说了起来。
“数月之前,兽潮危机冲击了苍木县。
兽潮之后,百业凋敝。
豪族高家生意也不好做。
我哥哥丢掉了高家炼丹房的活儿。
我兄妹俩没了收入,无处依靠。
我俩只好投奔在铁马关做事的族叔。
于是,我和哥哥就来到戊土营做事儿了。
我兄妹俩会炼丹配药,主动申请来营房,救治伤员!
对了,赵大哥,你怎么来了戊土营?”
赵胜简要说了兽潮之后的状况。
黄楚楚睁大了眼睛,万分震惊。
“什么?
兽潮之后,苍木县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啊!
我的天,魏家都覆灭了!
唉,百年繁华转眼凋零!
如今这世道儿,真是难啊!”
赵胜接着说起,他做了戊土营乙部军侯。
黄楚楚大喜过望。
“太好了,赵大哥你是苍木县的神医。
有你坐镇戊土营,这里的伤员有救了!”
赵胜站了起来。
“楚楚,你熟悉营房的伤员情况,给我做向导。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给伤员治疗!”
言罢,赵胜挎着药箱,走进了营房。
黄楚楚紧跟而去。
冯玉和黄涛惊讶不已。
赵胜是明明是空手进来的啊!
怎么突然就有了药箱!
营房之内。
伤员多达四五百人!
其中,缺胳膊少腿的重伤员就有一百五十多人。
触目惊心!
诸多难题摆在赵胜眼前。
最棘手的,是如何处理妖兽留下的煞气?
兵卒伤势反复发作,无法治愈。
罪魁祸首就是妖兽的煞气!
煞气顽固,如附骨之蛆。
赵胜曾经救治过萧萧,他对煞气有深刻的理解。
与当初相比。
如今,赵胜的能力日渐精进。
他习得了机关术和炼丹术,眼界更加开阔。
终于,赵胜琢磨出了一套救治方案。
赵胜走到一位皮包骨头的伤员身边。
他施展取出针囊,用金针锁住伤员周身七十二大窍。
金针按照特定序列刺入大窍,汇聚为一道奇异符文。
若是秋雨看到,一定会惊呼出声。
这是一道离火符文,至刚至阳!
接着,赵胜取出一颗三阶生骨丹,给伤员服下。
这是他在兽潮之后,特意托人又从郡城搜集来的。
伤员服下生骨丹,体内立刻绽放出蓬勃生机。
煞气渐渐散开,顺着七十二金针逐步离体。
离火符文闪烁着,发出赤红光幕,将黑色煞气覆盖灼烧。
持续了一段时间,黑色煞气尽数消散!
伤员周身蒸腾起一片白雾。
他长出了一口气,脸色恢复红润,逐渐有了血色。
黄楚楚惊呼出声。
“赵大哥,你太厉害了,煞气清除了!”
赵胜轻叹一声,松了一口气。
金针术施展离火符文。
这是他临时想出来的办法,他也不确定能行。
看到伤员恢复生机,赵胜开心极了。
接着,赵胜给伤员清除腐肉,缝合伤口。
一番连续的操作。
赵胜终于治好了第一个伤员。
伤员泪流满面,跪谢赵胜救命之恩。
他原本是一位高大的壮汉,被伤痛折磨了几个月,瘦的皮包骨头,就快油尽灯枯了。
还好赵胜出现了,他从绝望走向了希望!
赵胜将他扶了起来,吩咐冯玉和黄涛善后。
接着,赵胜一刻不停,继续救人。
伤员纷纷激动落泪,他们看到了生的希望。
赵胜就是光明,驱散了笼罩戊土营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