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王收到密旨之际,大虞帝都暗流涌动,危机重重。
皇帝白毅极度忧郁,内忧外患从未停止,愈演愈烈!
尤其,皇帝白毅最大的倚仗、太师独孤渊大限到了,悄然坐化。
目前,除了白毅之外,只有极少数的心腹知道此事,未曾外泄。
但是,用不了多久的,野心勃勃之人都能察觉到,会伺机而动。
对于皇帝来说,失去独孤渊就意味着天塌了,要镇不住局面了。
独孤渊实力绝顶,威震天下,乃是当今大虞皇权最坚固的柱石。
在武圣慕容重山死后,独孤渊就是名义上的大虞最强战力。
皇帝白毅能在风雨飘摇的帝都稳住局面,独孤渊居功至伟。
但是,从今以后,一切都改变了,白毅心中甚至滋生出了恐惧!
回首往事,白毅感慨万千,一路走到现在,实在是太过艰难了!
皇帝白毅登基仅仅一年半,惨烈的权力斗争就从来没有停息过。
各方势力不停地挑战皇权,反复地试探着皇帝白毅当前的力量。
独孤渊诛杀了所有挑衅者,他用最血腥残暴的杀戮镇住了乱局。
可以说,若是没有独孤渊在身边,皇帝白毅根本就坐不住龙椅。
今日清晨,独孤渊死去了,皇帝白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中。
但是,白毅必须像往常一样,上朝处理政务,绝不能露出破绽。
若是,伺机而动的敌人们得知了独孤渊的死讯,后果不堪设想。
白毅也许会凄惨地死去,成为大虞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
皇帝白毅为了挣扎破局,被迫向夏王求救,请求赵胜进京勤王。
白毅当初绝想不到,如今最后的援军竟是夏王赵胜,何其悲凉!
就在这样的情形下,皇帝白毅强自镇定,照常开始今日的早朝。
白毅坐在龙椅之上。
他就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听着百官公卿奏事,沉默地思考着。
九卿在依次上奏,汇报各自遇到的艰难,请求皇帝陛下裁决。
总结起来,也就是一句话:朝廷缺钱缺粮,做事处处制肘!
皇帝白毅面无表情。
这对他来说没什么稀奇的,登基以来,他每日都会面对此局面。
尤其最近半年越发艰难,官军四处平叛,消耗的粮饷难以计数。
但是,叛乱却难以平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像是永无止境。
皇帝白毅看着百官公卿,内心愈发痛恨起来。
与先帝一朝相比,皇帝白毅的朝廷填入了太多门阀世家的人。
这是他为了尽快坐稳江山,被迫与门阀世家达成的权利妥协。
开弓没有回头箭,皇帝白毅终于自食苦果了,悔不及当初啊!
时至今日,门阀世家把持着朝廷,白毅感受到了权利的失控。
就在皇帝白毅思考之际,御史大夫崔广陵出列,有事要上奏。
皇帝白毅收回思绪,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要来了。
御史大夫崔广陵说道:
“启禀陛下!
祁王不满足侵吞周围郡县的小打小闹,正式发兵攻打长平关!
如果祁王攻破长平关,占领巍峨台地,后果不堪设想。
大虞南方将失去屏障,门户洞开,届时祁王挥军北上,一马平川。”
皇帝白毅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祁王狼子野心,朕早就想到他会谋反,也忍他很久了!
祁王趁着大虞各地叛乱之机才敢起兵,可见祁国比预想的虚弱。
三弟啊,三弟,当初你夺不下大虞皇位,今日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而且,祁王你低估了朕对你的重视程度,朕一直都在盯着你啊。
宣朕旨意!
车骑将军周宇肃率军撤出西川,镇守长平关,先稳住巍峨台地。”
御史大夫崔广陵惊诧万分,连忙说道:
“陛下,西川战事尚且胶着,车骑将军若此时撤出,前功尽弃啊!
况且临阵撤退最影响士气,往往会造成大溃败局面,请陛下三思!”
言罢,大部分官员都附和。
皇帝白毅眼中闪现出怒火,不过他很快压制了下去,恢复了平静。
“周宇肃将军是朕提拔起来的名将,素来谨慎稳健。
朕相信周将军的带兵能力,绝不会出现撤军路上大溃败的局面。
朕意已决,诸位爱卿不必再劝谏了!”
按理说,皇帝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此事就已经决定,板上钉钉。
但是,御史大夫崔广陵继续出言力谏。
“臣既为御史大夫,那么职责所在,冒死也要据理力争!
车骑将军平叛西川,历经十余战,眼看就要扭转战局。
此时,陛下绝对不能动摇军心啊!
依臣所见,陛下另择良将,前去镇守长平关,才是上策啊!
巍峨台地,易守难攻,长平关之内物资充沛,可坚守待援。
短期之内,祁王根本不可能打的动巍峨台地。
陛下当选派禁军精锐前往驻守,必能稳住边关,消耗祁王。”
言罢,依然是大部分官员附和,都认为皇帝就该这样做的。
皇帝白毅大怒,他再也无法保持平静,攥紧了拳头。
“崔广陵,你是在教朕做事吗?
你想朕把最后的禁军精锐调走,到底是何居心?!”
御史大夫崔广陵连忙跪拜谢罪,说道:
“臣拼死直谏,无意冒犯陛下。
若陛下认为臣有罪,要诛杀于臣,那臣无话可说了!
臣斗胆问一句,周将军撤离之后,西川百姓该如何?
难道,陛下一意孤行,要以抛弃西川百姓为代价吗?”
闻言,皇帝脑袋嗡嗡的,气的头疼!
崔广陵明明是有恃无恐,却能够说的如此大义凛然,太虚伪了。
他是“五姓七望”之一的清河崔氏在朝廷的头脸,皇帝动不了他。
有如此强悍的门阀背景,崔广陵就敢硬刚皇帝,不留一丝情面。
皇帝白毅攥紧了拳头,又松开了,他最终选择咽下这口气。
“崔卿,朕素来知晓你刚正不阿,不会怪罪你的。
诸位爱卿放心,朕是绝对不会放弃西川百姓的,平叛还会继续!
车骑将军周宇肃撤离之后,朕会另选名将顶替,持续平叛西川。”
御史大夫崔广陵当即问道:
“如今叛乱四起,我朝数得上号的名将都在各地征讨,带兵作战。
除了禁军精锐,臣实在想不出,有谁能接替周将军去平叛西川?
恕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皇帝白毅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传朕旨意!
萧奕接替周宇肃,率领麾下兵马,从剑门郡进驻西川,扫平叛军!
朕许诺在先,若是萧奕平息叛乱,朕就封其为侯爵,是为剑门候!”
崔广陵惊呼出声:
“陛下怎会选择萧奕这样的妄人前去平叛,还提前许诺侯爵于他?”
言罢,不出意外,大部分朝臣都表示了反对,对萧奕充满了蔑视。
当初,萧奕还是落魄贵族之际,曾经在帝都四处拜谒,遭人白眼。
萧奕整整三年耗在帝都,郁郁不得志。
当时,没有任何达官贵人看中萧奕,及其引以为傲的秘技剑元术。
后来,不知怎的,萧奕突然咸鱼翻身,声名大噪。
先是红月郡主看中萧奕,并且主动下嫁于他,拿所有家底资助他。
再是赵胜亲自点评萧奕,说他乃是人中龙凤,假以时日必然腾飞。
从那之后,萧奕的人生就彻底改变了,一路扶摇直上。
仅仅一年,萧奕就从他的家乡剑门郡崛起了,并且带起一支军队。
朝廷四处平叛,但战力不足,因此招安了一批有实力的私人武装。
萧奕抓住机会,在参与平叛的过程中发展壮大了起来。
众多势力之中,萧奕是最直接的,可以说是明码标价,有利才动。
萧奕的爵位也由男爵一路向上升,到达了伯爵的级别。
萧奕为了封侯,与朝廷拉扯许久,最近一直推诿扯皮,不肯出力。
皇帝征调萧奕进入西川平叛,意味着先妥协了,答应他封侯请求。
话说,朝廷招安之后,封了一堆爵位出去,导致爵位泛滥贬值了。
以往,皇帝白毅最后的底线是侯爵,侯爵及之上的爵位不能乱封。
不过,这一次事态紧急,必须要破例了!
不出意料,崔广陵带头反对,拿朝廷的颜面说事,绝对不能妥协。
如果朝廷倚重萧奕,就代表着门阀世家打脸自己。
因此,达官贵人当初多么看不起萧奕,如今就多么厌恶萧奕此人。
眼看又要僵持,皇帝白毅沉声说道:
“朕意已决,诸位爱卿不要劝谏了,此事就这么定了!
朕为了西川百姓,可以不要颜面,难道你们不顾百姓死活吗?
况且萧奕是红月郡主的驸马,也算是皇亲,因功封侯说得通!”
崔广陵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了,他没想到皇帝破解了危局!
崔广陵无可奈何,只好退下,与此同时,他往丞相那看了一眼。
朝会现场陷入了沉寂,气氛变得凝重了。
过了许久,丞相李仲甫走了出来,全场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现场所有人都清楚,门阀世家真正的杀招要来了!
李仲甫站在百官公卿的最前列,目视皇帝,缓缓说道: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皇帝白毅点了点头,说道:
“丞相近来多病,许久不上朝了,今日入朝,必定有大事发生!”
李仲甫神情严肃,只说了一句话,当即震惊了所有人。
“启禀陛下,睢阳城陷落,朝廷从沧南运的粮饷被黄玄巢吞了!”
皇帝震惊万分,猛然站了起来,怒吼道:“什么,睢阳城陷落?”
白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也听不进任何声音了。
他眼前一黑,当即就昏了过去,一头栽倒在龙椅上,不省人事。
大殿之内,陷入一片混乱。
睢阳城是大虞东南半壁江山的水路枢纽,是粮饷朝贡必经之路。
睢阳城有皇帝白毅最信任的大将军白连城驻守,堪称固若金汤。
若如丞相所言,睢阳城陷落了,那意味着大虞的国之命脉断了!
最诡异的是,没有任何征兆,睢阳城怎会突然陷落?
而且,所有人得知睢阳陷落,是从久不上朝的丞相李仲甫这里。
众人联想到李仲甫是门阀之首的李家在朝廷的头脸,好像事情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