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烟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躺在祠堂里了,她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地方,头疼的厉害,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还在被关禁闭来着,只是她明明记得自己和小屁孩喝酒来着,怎么在祠堂里了,刚想到那小屁孩,便看见身旁不远处有一小孩也躺在这。这是怎么回事儿?这小屁孩儿怎么会也在这里。顾青烟有点不太清楚此时情况。
“阿姐,你醒啦。。。。。。”顾清婉提着食盒进屋就看到醒过来的顾青烟。
“婉婉,我怎么到这里来了。。。。。。”顾青烟揉着宿醉后发疼的脑袋皱眉问道。
“阿姐,你忘了昨天去哪里了吗?”顾清婉温柔蹙眉表情严肃的说道。
“我记得我在悦香园喝酒来着。。。。”顾青烟眯着眼睛回忆着说道。
“。。。。”顾清婉看了顾青烟一眼,没有搭话继续将篮子中的吃食拿出来,放置在桌上。
“啊。。。婉婉,昨晚谁接我回来的啊。。。。爹爹。。。很生气吧?”顾青烟像突然想起什么,拍拍自己脑袋似乎才反应过来,看着顾清婉是一脸的惝恍,完了,完了这下她是别想出这祠堂的门了。
“那可不。。。爹爹接你回来的时候,脸都是黑的。。。。。。”顾清婉悻悻地说道
“唉,我怎么就喝醉了呢。。。。。”顾青烟愁苦着一张脸,看到顾清婉的眼神是缩了缩脖子,她完全能想到爹爹得有多生气,本来是想捉弄宋易安的,这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也太不值当了。其实最开始她也没想喝酒的,后来甚是无聊,那酒也不知道是什么制酿的甚是甘醇可口,只是没想到后劲这么大,竟是喝睡了过去。
“阿姐,你再怎样这也不该带他去那种地方啊,他还是那么小的孩子。。。”顾清婉看了一眼不远处还睡着的宋易安小声说道。
“他是我的灾星吧,遇见他之后就一直没有好事儿。。。”顾青烟看着那个小小身影气闷的说道,自从这人来了之后就百般不顺,偏还赖着自己不放。
“阿姐,你最近还是好好在祠堂呆着吧,爹爹这次怕是很难消气。。。”顾清婉继续说道。
“婉婉。。。我这才出去没几天啊,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啊。。。。”顾青烟是拉着嗓子哭丧着一副脸,她现在都快后悔死了,好不容易出去几天,这就又进来了,早知道就不带那小屁孩去那里了。
“阿姐,你就且消停些吧,你是不知道现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人都说现在你出息带着人小孩去悦香楼,说爹爹是宝刀不老。。。现在谁看着爹爹都要比一个大拇指。。。。”顾清婉说到脸上神情甚是古怪。
“啊。。。。。”顾青烟惊讶的张着嘴巴半天没有合上,爹爹这是因为她所以晚节不保了吗?心情彻底低落下去,这次她想出去怕是难了。
“阿姐,你乖乖的呆在这里,等爹爹气消了,就放你出去了。。。。。。”见顾青烟一副丧气模样,顾清婉安慰着说道。
“那我还能出去吗?”顾青烟愁眉苦脸的看着顾清婉。
“现在知道后悔啦?”顾清婉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点温柔笑道。
“这。。。哎,没事儿,过几天就过去了。。。”顾青烟摆了摆手不甚在意,也没放在心上,反正爹爹也不可能关她一辈子。
“还好阿姐你不是男子,不然你这行为就是一个流氓行径,不对阿姐你现在就是十足女流氓。。。。。”顾清婉看着顾青烟调笑着说道。
“是吗,那我要非礼你了哦。。。。。。”顾青烟开始在顾清婉的身上上下其手,是惹得顾清婉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只得败下阵来连连求饶。
“阿姐,这件事后。。怕是以后没有人敢上门给你提亲了。。。”顾清婉看着顾青烟满目愁云的说道,眼中满是担心。
“婉婉,你担心那么多做什么,反正我也没有打算那么早嫁人。。。”顾青烟无所谓的说道
“阿姐。。。”顾清婉是一阵无奈。
“他怎么也在这。。。”顾青烟不想继续刚才的问题,看着旁边躺着的宋易安,对顾清婉问道
“他衣衫不整的模样被爹爹从悦香楼里面抱出来,爹爹要罚你,她母亲就便让他也跟着你一起进来了,说是一同静思已过。。。。。”顾清婉看了一眼躺着的宋易安,有些同情的说道,这孩子这次是被阿姐连累了。
顾青烟听到顾清完的话,好像想起了什么,她睡过去的时候好像就是在脱他的衣服来着,难不成她这次真的得手了?她就记得好像手感挺不错的。
“哦。。。。。。”看着躺在哪里睡的安稳的宋易安,顾青烟走上前去,伸脚在他身上踢了踢,宋易安方才悠悠转醒,迷糊中睁开眼来,打量周围陌生环境一圈后,揉揉眼睛看向顾青烟是一点也不惊慌。
“看什么?吃东西。。。。”顾青烟是没好气的说到,而后到桌前坐下,拿起一个烧饼是狠狠的咬下一口,眼睛不善的瞪着宋易安,似乎她嘴里此时咀嚼的不是食物,而是宋易安的血肉一般。
“阿姐就这样,你别跟她介意。。。。”顾清婉见着顾青烟的动作,轻笑一声后,摇了摇头将宋易安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将筷子递给他后,又帮他盛好粥放在面前,温柔的笑看着两人。
顾青烟不知道此次她是真正的一战成名,也就一夜之间彻底从一个刁皮顽童,变成一个没有底线的女流氓,她这名声什么的怕是再也挽回不了了,就连城外山上的小和尚听到顾青烟这个的消息,也是惊得手中木鱼都滑落到了地上,不敢相信她会有如此大胆出格的行为。
顾清婉离开后,祠堂里便只剩下顾青烟和宋易安两人,即便如此顾青烟也不愿意搭理宋易安,她是兀自到一旁案桌上抄书去了,也不管宋易安在一旁做什么。
宋易安便在祠堂里闲逛起来,像一个好奇宝宝一般,看着不远处的那扇窗户,窗户外的风景看起来还很是不错,话说他对这里其实也算不上陌生,特别是窗外的那座不高不矮的假山,他可是甚是熟悉。之前是经常悄悄的躲在那里偷偷观察着顾青烟,却是从来都没有进到这祠堂里来过,唯一进来也是因为那次,想到这,宋易安嘴角无意识的泛上笑容。
待细细看下来,宋易安才发现这祠堂甚是奇怪,供台上有着好些牌位青烟缭绕,供桌上有着超乎寻常多的贡品,是鳞次栉比的摆放着,旁边不远处竟是有好几排的书架挨着墙面紧凑的排列着,看起来甚是突兀,在宋易安看来这根本就是将整个书房也搬到了祠堂,他也是见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祠堂有机关暗门之类的也寻常不过,但这倒是头一回见着有人把书房安置在祠堂里。心里疑惑这家人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或者伴着祖宗牌位会更加努力奋进?
其实,祠堂变成如今的模样,顾青烟便是个中是罪魁祸首,因着她性子着实是顽劣不拘,是一刻也消停不下来,更别说静下来看书习字,每每闯祸顾淳安便罚她跪祠堂,然后再回屋抄书写字,只是,即便如此她闯祸的本事也丝毫未减分毫,后来顾淳安将书房一应用具全都搬到祠堂来,后来更是直接将祠堂扩出一部分,甚至安装了书架添置许多医书,更是将祠堂改造了一番,将其扩建后用几人高围墙围起来,是独立出来一个园内于外界隔绝之地。
而顾青烟至此罚跪抄书再没有理由躲掉,也不敢再偷懒让顾清婉帮忙代笔,否则便会再加重惩罚,顾青烟试过几次后也就乖乖认罚了,她想尽快从关禁闭祠堂出去,除了乖乖将抄写医书除此别无他法,但即便是这样,这些年,她那性子却还是没有因此被消磨半分。
宋易安走到书架旁,扫眼望去书架里都是各种医书,这些书大都已经发黄其中有些书页被折起来,有些书籍半开着被随意放置在一书架上,他伸手拿起就近的书籍翻看着,书页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标记注释,翻开书页折叠处细细看下来全是本书的重点扼要,他又顺手翻看了几本皆是如此,甚至有些书籍上字迹都磨损不清,新旧笔墨重叠注释着,那些陈旧的笔记是七扭八拐的不忍入目,新的墨迹看起来明显就不是一个人写的,看起来娟秀清丽甚是赏心悦目,随意翻开一本基本都有多多少少笔迹注释的痕迹,看笔迹除了那歪歪扭扭的字体外基本都是一个人手法,宋易安看着眼前的书籍,他觉得眼下着书架上的这些书籍,应该都已被人不止一次翻看过,
宋易安放下手上的书籍,往下一个书架走去,突然看见最边上书架最里面处角落的书籍有点不一样,书本相较于其他的书籍明显是新了许多,虽然被扦插在一堆医书中,整理整齐的隐藏的很好,只是还是被他发现了,好奇的抽出其中一本看了起来,书里是奇经八卦的各种阵法图形,甚至还有机关异术之类的解释,宋易安眉毛一挑,他大概知道之前顾青烟送给自己的那个盒子是怎么回事了,没想到她竟是连这些都有涉猎,还真是让人惊喜的女人。
这些书籍被放的这般隐秘,看着书中的勾勾画画,显然手上的书已经被人看的差不多了,看着书页熟悉的娟秀字迹,宋易安转头透过书架缝隙,看向正在案桌前奋笔疾书的身影,此时,她神情专注认真敛去往日熟悉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却是有着与往日不同的气质,整个人毫墨挥洒间是风姿绰约,自有一股娴雅如兰的气质,不知不觉他竟是看呆了,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作。
“看够了没有?口水流出来了。。。”宋易安正出神的时候,顾青烟突然声音响起。
“。。。。。。”宋易安心下一惊以为被发现了,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旋即发现被骗是立马红了脸,整个就跟一个猴屁股似的,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心里庆幸还好离得远没被股青烟看见,不然又会被她调侃戏弄一番,再转头看去却发现她手上依旧未停,头也未抬一直在案桌上奋笔疾书着。
顾青烟现在可没有时间捉弄宋易安,案桌上摞着好几搭书,虽然抄书什么的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但是她必须得尽快抄写完这些,再让婉婉送去给爹爹,若不然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出去这祠堂了,宋易安在书架旁又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到顾青烟身旁去。
“这次真的不是我。。。。”宋易安也知道之前是自己做的过分了些,心中愧疚其实他最开始也只是想引起她注意而已,现在想到她被打成那样也是挺后悔,而后将近一个多月都没有见着她,他决定再去见顾青烟的时候,便在心中打定主意是任她怎么捉弄自己出气,他都要跟在顾青烟身边。其实,这次母亲将他一起送到祠堂来,宋易安也知道她是想帮自己。
“。。。。。”顾青烟手上依旧是动作不停,行云流水继续写着,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声音,难得见她如此安静沉浸在一件事里。
“我真的。。。。”宋易安心里很是忐忑,难不成她是还在生气?真的就不会原谅自己了吗?明明昨日喝酒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很闲?没事的话就帮我研墨吧。。。。。”顾青烟终于是停下手上动作,活动了一下手臂,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身旁满脸委屈的宋易安,她当然清楚这次不是他的原因,正因为这样,她心里更是郁闷,若不是他自己会去那悦香楼吗?虽然,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去,但是至少可以不会被爹爹发现,也怪自己太大意了,看到这小屁孩吃瘪心里就开心,然后就那样明目张胆的醉倒在风月之处,还被爹爹亲自带回,这次爹爹是肯定不会轻饶自己的。
只是股青烟奇怪的是从她醒来到现在都没有见到爹爹一面,更是一反往常没有被打骂,这样的风平浪静让她有些不习惯,顾青烟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又看了看案桌上那成堆等待抄写的书籍,长叹一口气后继续埋头苦干,这些书可不是之前祠堂里的,是婉婉带着人新搬进来的,想来这肯定是爹爹的授意,她若不抄完这些是别想再出这个门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全都是眼前这个小屁孩的原因,。
“啊?什么。。。。。。”宋易安愣了一下,黑漆漆的眸子沉了沉,在家里这些向来都是下人做的事情,她竟是让自己给她磨墨,做这些下人做的事情?他看着顾青烟没有动作。
“愣着做什么?是不愿意?”顾青烟抬眼瞟了一下宋易安,看他样子似乎很不情愿,停下手中动作歪着头看着宋易安眼中意味不明。
“没有。。。。”宋易安盯着顾青烟的眸子片刻,最终妥协上前伸手拿起墨碇,开始仔细的研磨起来。
顾青烟见此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埋头继续抄写着案桌上的书籍,宋易安心中不断妥协着,反正只要顾青烟要理他,让他做什么都好,他这边想着边研墨不时看向顾青烟,而后实在无聊随手拿起一旁的书本也好奇的看了起来,两人是各不打搅,屋内一时间便只有偶尔翻动书页和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
这样过了许久,等到宋易安手腕上开始隐隐传来酸痛的感觉,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下意识的拿起墨锭刚想继续,看着已经用去一半的墨锭,才恍然惊觉时间好像过去了许久,他发现桌上的书是明显的少了好几本,他抬头看去发现顾青烟依旧是全神贯注的抄写着,似乎是根本就不知道累一般,手上是笔走龙蛇好不潇洒,她的抄写速度是极快的,几乎是一盏茶的时间便抄写完一张,按她的速速算来差不多每半个时辰便会抄写完一本书,她除了中间停顿一炷香的时间翻看书本以外,抄书的过程中几乎都没有停顿休息的。
宋易安是观察了许久,看顾青烟那边一直是笔墨翻飞的模样,他嘴角勾了勾这人这么赶,该不是为了尽快抄完这些乱写一通的吧,看着堆积在案桌两边的书籍,也是这么多按她的性子不着急才怪了,想来她还没有明白伯父的真正用意啊,让她抄书更重要的是想磨砺她的性子,只是如此慌张如何写的出好字来,想到这他往纸上打量看去,原以为她不过是胡乱潦草写的,字迹肯定是不堪入目的,却见的一手好字,字迹端秀自有一股风流气质,他再次看向一旁认真的顾青烟,那散落的发丝随着女子的动作轻抚着她白皙的脸庞,宋易安漆黑的眸子就那样静静的打量着她,是完全没想到她能写出这样一手好看的字来,她身上到底是还多少有让人不知道的惊喜。
宋易安不知道的是顾青烟的一手好字,可是她这些年幸苦抄书抄出来的,不仅如此,这些年在祠堂的日日夜夜,她是练就了一目十行的本事和那一手好字,她在祠堂也只有书架上的那些书本作伴解闷。只是看着那眼熟的字迹,宋易安想到一旁书架上那些勾画的标注的书本,想来都是她的功劳。不由的再看了一眼那几排书架,这么多的书她全都看过,他看着眼前奋笔疾书的顾青烟又想起这些日子所见所闻,大概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了,只是那供桌前为何会有那么多的点心他还有些不明白,祭祀祖先也没必要放这么多的吧。
之后的日子,一大一小两个人在祠堂算是住了下来,每天除了顾清婉过来送吃的外,两人便是抄书磨墨默契不已。
一日
“咕噜。。。咕。。。”本安静的室内一连几声异响,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足够屋内两人听清楚。
宋易安有些尴尬,那响声就是从他的肚子里发出来的,其实他肚子里早就是一阵的叫嚣闹腾,他一直碍着面子不好意思说出来,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肚子出卖了自己。
今日也不知为何已经过了饭点好些时间,顾清完还是迟迟没有过来,宋易安是从没这般挨过饿,肚子里此时也是饿急了,顾青烟却似乎早已习惯是没有丝毫的异常,顾青烟看了他一眼,然后放下笔起身离开了案桌向书架方向走去,宋易安呆在原地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心中难免一阵尴尬,他以为是顾青烟是要去书架处书,抬头就看见她从供桌上悉数拿下来了不少点心,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一幕隐约有点眼熟,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给你。。。”顾青烟将糕点递到宋易安面前。
“啊?”宋易安明显有些诧异的,这些糕点是她供桌上拿来的,这是可以这么随意取来吃的吗?宋易安看着手中糕点又看着不远处那一排的祖宗排位有些下不去口。
“你难道没有饿吗?”顾青烟给自己嘴里塞了一个点心后,是含糊不清的说道。,伸手整理着头上的三千凌乱发丝,只是最后好像还是徒劳,在她的手下那头乌黑的发丝,似乎并没有变得温顺起来。
“。。。。”宋易安没有说话小小眉头挤在一起看着顾青烟。
“婉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现在屋里只有这个你就先吃些垫着。。。。”顾青烟说道,这段时间医馆好像很忙,顾清婉每次都是过来送了吃食就走了,有几次还是让下人送过来的,顾清婉今天估计也是被耽搁了。
“啊。。。哦。。。”宋易安愣神间,糕点已经被她塞到自己手中,看着手中的糕点只是犹豫片刻就吃了起来,他是真的饿极了,肚子中饥饿的感让他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宋易安看着吃着东西还不时在跟自己头发较劲的顾青烟,想起她刚才那娴熟的行为,难道她这些年难道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想起她那折腾的性子心中难免心疼,看着那边被满头青丝折腾的已经有些烦躁的顾青烟,宋易安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些日子没有顾清婉的帮忙,他是亲眼见着她的那一头乌黑长发逐渐凌乱到如今这场面,等他将手中糕点几口吃完后,再看顾青烟此时还拿着梳子与一头青丝较劲,几番下来手上已经是好几团乌黑的发团,宋易安见此是不由的瞪大眼睛,心中是为顾青烟抓在手中的青丝惋惜,可惜那一头乌黑墨发竟被人如此对待,只是细细想来,他似乎鲜少见到顾青烟头发,能被她自己打理规整的时候。
“那个,要不我帮你?”宋易安走到顾青烟面前对她说道,他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听着那头发被扯断的声音,他都不由的觉着头皮发麻。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这一好好的头秀发被她这样糟践。
“啊?那个你会?”顾青烟这边正着急上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弄的,头发是又成这般模样了,她恨不得将这一头的三千烦恼丝全除去,往日里都不知道婉婉她是怎么办到的,为什么每次自己就是怎么都梳理不顺。
“我试试。。。”宋易安看着顾青烟那一脸无助和委屈的眼神,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软了下来,将手伸到她的面前接过梳子,然后坐到顾青烟身旁,开始慢慢的一缕一缕的帮她梳理那头秀发。
宋易安好不容易将手中乌黑秀发梳理顺畅,看着如同丝绸般顺滑的墨发,和那个困得不行像小鸡啄米似的脑袋,他长叹一口气,还真是看不清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的头发折腾那副模样,明明手中的青丝柔顺触感却让他不愿松手。
“啊。。。。”这边宋易安正想的出神,没注意顾青烟头突然往下,猛的拉扯间顾青烟摸着被扯痛的头皮,她是立马看向罪魁祸首。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宋易安双眼明亮的看着顾青烟,脸上全是无辜,只是手中那一拽乌黑秀发看起来是莫名的刺眼。
“没想到,你的手艺还不错嘛,不过还是比不过婉婉。。。”顾青烟看着一脸慌乱的宋易安,是难得的没有生气。摸了摸自己已经被完全理顺的头饭,然后抿了抿嘴巴说道。
“。。。。。。”宋易安听到顾青烟的话眼皮挑了挑,总有一天他会给她梳更好看的发髻。
顾清婉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阿姐头上顶着一些个莫名其妙的发髻,细看之下是有点像男子的发髻,阿姐一向不怎么会打理自己的头发,眼睛看向一旁的男孩,察觉到顾清婉的目光,他脸上是立马一红是下意识的转过头去,顾清婉看到小孩的窘迫模样,笑了笑看着一边定着奇怪发型的阿姐一脸坦然的模样,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更是没有放在心上,之后宋易安也是没少帮顾青烟梳头,那一头墨发似乎在她自己手中永远是如麻花一般凌乱。
之后的时间里,宋易安是跟着顾青烟没少吃祠堂里的贡品,从最开始的忐忑不安,最后倒也无所顾忌了。这段时间宋易安和顾清婉两人的关系似乎也缓和了许多,本来顾青烟最开始想的是赶紧抄完就可以尽快离开这里,只是等她把书都抄完,还是没有等到爹爹放她出来的消息。每次问道顾清婉都是支支吾吾的摇着头,后来,顾青烟也就不再问了。
顾淳安每每想到在悦香楼找到的烂醉如泥顾青烟,就忍不住一阵长嘘短叹,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胆大妄为的兔崽子,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那天晚上的经历,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更是不敢想象若是自己那日去晚了又会是怎样的后果,那兔崽子真的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现在不仅连累他丢光了这张老脸,她自己的名声也毁了个彻底。顾淳安是好长一段时间一直是阴沉着脸,所有人见原本温雅的顾大夫这样,也是识趣的没有再提那件事情。
顾淳安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心中总是犯嘀咕,他总觉得这事情没有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似乎只要兔崽子和那师妹的小子呆在一起,便总会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只是他的心中始终不能确定悦香楼事情因由,想起之前被自己打的满背青红,顾淳安不想再次冤枉顾青烟,所以这次即便再生气却也只是将她关在祠堂。
顾初夏主动提出让自己的儿子和顾青烟一起进祠堂受罚,顾淳安一开始是有顾虑的,毕竟之前的荒唐事就是这俩孩子一起在祠堂里弄出来的,只是,他想着两个孩子可能是不熟悉才会闹出这些事情,多接触些或许误会和矛盾什么的很快就能解开了。又因着顾青烟最近接二连三的闹出来事情,顾淳安想要她长些记性,所以即便顾清婉像往常一样一直说好话求情,他也没有松口放人出来。
另一边,顾初夏是从宋易安进祠堂起,愣是一次都没有来祠堂看望过自己的儿子,甚至宋易安需要的一应用具和衣物,也是让顾清婉送进来的,到后来顾青烟甚至在心中担心起来,可千万别因为自己带着这小孩去了悦香楼,这小屁孩的家人别是就不要他了吧,慢慢的顾青烟对宋易安态度也因此好了许多。
而顾初夏这边每隔一段时间就在祠堂院外等着,拿些提前准备的东西给顾清婉帮忙带进去,其实也不是顾淳安不让她进去看望自己的儿子,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帮自己儿子一把,就看他能不能明白自己的用意了,倒是一旁的刘婶是担心的不行,毕竟小少爷是从来没有这样被惩罚过,在家里从小就仔细养着,想起这些日子见到顾青烟胡闹的性子,她是生怕宋易安跟她在一起磕着碰着,是日日担心着,倒是惹得做母亲的顾初夏频频安慰她,
终于,在天空中飘落下第一片白色雪花的时候,两人终于被放出来了。在祠堂里呆了快三多月,顾青烟都快被憋疯了。宋易安是一个极其安静的人,话也少的可怜,两人有时候甚至是一连几天都说不上几句话,最开始顾青烟忙着抄书没有时间搭理他倒也还好,只是后面便是受不了了,如果一个小孩整天整天的跟在你屁股后面,盯着你然后又不说话,你会是什么感受?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宋易安的死缠烂打和朝夕相处,顾青烟终于是没那么讨厌他了,看着宋易安也顺眼许多,只是她心中始终有一口气憋在心里,她总觉得不得劲。从祠堂出来后顾青烟难得乖巧了一段时间,只是一直都不怎么愿意搭理宋易安,甚至是故意躲着不愿见他。
“阿姐。。。小易安过来找你了。。。。”顾清婉
“婉婉,你跟他说,我不在。。。。”顾青烟将整个人蒙在被窝里,一点也不愿意动弹,这天可真的太冷了。
“阿姐,小易安一大早就在门外等着了,这些天你是什么借口都用过了,要不你就见见他。。。。”顾清婉看着院子外面的小身影,身上是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婉婉,我真的不是很喜欢那个小孩,每次有他总没有好事儿,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顾青烟将头从被子里露出个脑袋抱怨着说道。
“阿姐,他就是一孩子,你就让他先进屋里来吧,外面着实太冷了,该感冒了可就不好了。。。。”顾清婉看着院门口一直站着的身影说道。
“那是他自找的。。。。”顾青烟撇了撇嘴。
“阿姐。。。。。”顾清婉没有再理会顾青烟披上斗篷出了门,将宋易安接进屋里,替他拍去身上的积雪,又给他倒上浓浓的羊奶,然后又去将火炉加旺了几分。
顾青烟看着被冻的发抖的宋易安,长叹一声,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只是她就不明白了,这个小孩怎么就非得赖上自己呢?
“我说,你为什么总是缠着我啊?”顾青烟拥着被子走到宋易安面前,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问道。
“阿姐。。。。”顾清婉冲是顾青烟使眼色,示意好好说话。
“你。。。你说了,要对我负责的。。。。”宋易安漆黑的眸子看着顾青烟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道。
“噗。。。。”顾青烟是将刚吞到嗓子眼的一口羊奶全吐了出来,而后一边不停的咳嗽,一边不满的看着宋易安。
“阿姐。。。。。”顾清婉轻轻的拍着顾青烟的后背。
“我。。。。。”顾青烟现在是真的有苦说不出,她到底是做什么不好,去招惹了这么一个祖宗,真想此刻上天可以降一道雷能劈死她才好。
就这样宋易安还是暂时留在了顾青烟的身边,只是,却难免被人折腾,毕竟天道好轮回,总是要还的不是。顾青烟为了让宋易安离开,是故意在他的水里加泻药或者其他什么,反正是各种稀奇古怪方法折腾人,而宋易安是明知有诈的情况下,还是迎头中了顾青烟的招,宋易安有时候难免会被顾青烟作弄的狼狈不堪,只是他却不甚在意回应顾青烟的永远是那个温柔害羞的笑容,当然也有尴尬局促的时候,他也从不把这些放心上,只是看着她闹他心里便是开心的。
看着宋易安笑的一副傻乐的样子,顾青烟总觉着这孩子好像变傻了,似乎没有以前聪明,按照之前那腹黑的模样,他被折腾成这幅模样,自己是少不了被报复的,现在却放佛是乐在其中似的,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悦香楼的酒有什么问题,只是那酒分明自己喝的也挺多的,也没见出什么问题,怎么偏偏这孩子就傻了呢?
“没想到,这小子也有被收拾成这般模样的一天啊。。。”顾初夏偶然撞见一身狼狈缩进自己房间整理的宋易安,笑着感叹道,他没说作为母亲他自认不会过问,只是没想到竟是有人让这个孩子能这般容忍至此,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家儿子这般狼狈了,刚开始的时候旁人想问他还有些恼羞成怒,现在却很淡定的让人帮忙整理,然后又继续跑去那孩子身边,呵,这孩子,难得见到他不断吃亏还不还手的样子。
“夫人,少爷这样子,怕是不妥吧。。。”刘婶很是担心的说的。
“有何不妥?他可有受伤?可曾听他有过怨言?”顾初夏笑着问道。
“这个倒是没有。。。”刘婶苦着脸五官都快拧在一起,是一脸的担心。
“那别人说不定乐在其中,我们就别管那么多了。。。”顾初夏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道。
“乐在其中?这一天天这副模样,有什么好乐的?”刘婶惊异的大声问道。
“对啊,一天天这副模样,你何曾见他在家里是这副模样。。。”顾初夏理所当然的答道。
“这倒是从未见过。。。”刘婶想了想好像也是这样。
“呵呵。。。”顾初夏想到这又忍不住轻笑起来,她这儿子可难得这副模样啊。
以前总觉着这孩子成熟的让人担心,太沉闷让作为母亲的她都看不懂,也不愿与同龄孩子玩,更是不屑于去和他们聚在一起,现在看来也是与一般孩童没什么差别,自己的儿子也慢慢变得开朗起来,顾初夏为此心情是好了许多,病也恢复快了些,心里是一直觉着这次带孩子来是最正确的选择,之前也不过是想着换一个环境给孩子,现如今倒是给他找了一个玩伴。想起半夜把他从妓院回来的模样,总是忍不住想笑,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儿子这幅模样,也是生平第一次这样的体验,还很不错,只是他这模样要是被他老子知道,非得惊掉整个下巴不可,想来他儿子可比他爹爹出息多了,想他老子也不敢轻易去到那种地方的,而他的儿子却是被自己未来媳妇带着去那种地方,这世间能有这样特殊体验,自己儿子也该是头一遭吧,师兄的孩子果真是惊世骇俗特立独行啊,想到这她嘴角就止不住的笑意,只是突然是想到什么她笑容一滞,想来她这些日子不在,孩子他爹也是没胆子去那些地方的,不然等她回去可没有他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