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
甲字队的人都还活着。
不过也就是还活着了。
……
负手立于半空中的狼渊,身体都没动,就出了一掌。
仅仅只出了一掌。
这么轻飘飘的一掌之下,拍碎了陈玄帆借助甲字队所有军卒,再次凝聚于蛟龙军魂之上的血气,劈出的声势不凡的一刀。
不仅拍碎了煞气滔天的血色刀芒,还一弹指,点在大环刀的刀尖之上,让刀的主人又又又多了一次机会,去积累被击飞的经验。
……虽然陈玄帆并不想要,但也得能容他拒绝才行。
狼渊这位妖王似乎对着自己一指之下,没能将陈玄帆的刀崩碎感觉有些惊讶。
不过到底没有再为难他们,留下一句,“你们可以走了,记得在赌约期限之前将灵药人参丸送来。”
便一挥衣袖,带着儿子女儿消失于空中。
……
“汪汪!”
“咳咳!噗!”
从一阵眩晕中清醒过来的陈玄帆,把头顶薅自己的头发的狗兄弟推开,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还没开口说话,嘴里的血就像是不要钱一样先喷出了一大口,接着就是止不住的一串咳嗽,随着咳嗽胸口震荡,又血顺着嘴角往下流了下来。
甲字队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半脸色惨白的昏了过去,剩下的一半面如黄钱纸,不过尚且清醒着。
还行,看着虽然都是奄奄一息,不过呼吸尚在神魂未散,都还活着呢。
陈玄帆神识一扫之下,也算松了口气。
“乖乖,这一劫,总算是过去了。”他拄着刀,抹了一把嘴角不断溢出来的血,自嘲的一笑。
身上的筋骨血脉都伤的不轻,内脏估计也在震荡之下损伤不小。
不过命总算是保住了。
又看了看手背上的血,不由皱眉朝还没起来的霍山,喊道:“山爷,我这血就这么流出来,不是都浪费了吗?这能不能吞下呀?”
也循环利用一下。
这都是好不容易养出来的。
和他有一样想法的军卒还不少,都把血接到手里等着霍山的回答。
看样子霍山要说能喝,他们就能立刻给吞回去。
还有的手都动不了的,就含在嘴里准备往回咽。
甲字队已经隐隐养成了绝对不浪费的良好习惯。
“不,咳咳!”霍山抬手刚想说什么,就被自己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干咳打断了,让他没能把话说完。
“不能吞!都把血都吐出来,可别咽回去!”
幸好边上还有旁人。
招呼着壮丁过来将昏迷的军卒先抬走的刘庄主,一脸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表情,在还清醒着的甲字队军卒们,狐疑的眼神之下,急的连连跺脚。
喊道:“受伤吐出来的血里有妖王的妖气,不能吞!”
“是啊,我说诸位军爷,咱就听刘庄主的吧!”林高寒帮着刘庄主佐证道,“我在书中看过,这修士吐血,多半是被对方修为所伤。这血夹杂了对方的力量那就是废血,再吞回去怕是不妥呀!”
“何止是不妥!”刘庄主叫道,“被敌人所伤,他的力量就留在了你的身体里面,自然与你本身的力量不和,不能被纳入经脉之中,便会在你的筋骨五脏之内肆虐,直到被你本身的修为赶出来。所以这血能吐出来反倒是好事,怎么能再吞回去?”
尤其这还是妖王出手之下的伤。
里面就是只蕴含了一星半点的妖力,吃下去也是会要命的!
“那,我等着妖力消散了再吃?”陈玄帆还是贼心不死。
家底薄。
舍不得。
说来惭愧,进步的太快了,这些事关修行的东西他知道的,都还没有林高寒这个不修炼的读书人多。
有限的认知还停留在很基础的层面。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那就是无论是什么层次的力量,长久的暴露于天地之间,迟早都会消散。
这血里的妖力,当然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
既然这样,等里面没有了妖力,再吃不就行了?
“……噗!玄帆,不至于。”霍山终于在咳出了一大口淤血之后,能够开口说话了。他喘了口气,有气无力的劝陈玄帆道,“血气离体会招引阴煞之气,何苦再吃回去?要补血气,我们储物袋里的山猪肉还剩下不少。多吃些便是了。”
“行叭,你怎么样?”陈玄帆点了点头,随手将血擦在了衣摆上问道。
“还行,没伤到根本。”霍山一笑,“你呢?”
“我也还行。”陈玄帆挠了挠脸,“就是有点腿软。”
腰酸腿酸,头发昏。
其实就是虚。
感觉从内往外的那么虚。
被掏空了似得,阳神和气血都透着虚弱。
要不然能连吐出来的血都惦记吃回去吗?
“我去看看队正。”虚了但硬撑的陈伙长,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说道。
他不能躺下,甚至不能坐下。
修为提升之下,神识的敏锐程度提高了不止一点。这让他能很清晰的感觉到,所有还有意识的兄弟们,都在注意着自己这边。
如果自己现在表现得十分虚弱,像是受了很重的伤一样,他们心里会很不安。
遭到重创之下,比起气血的补充,意志的稳固更为重要。
别没死在战场,却没熬过外邪入侵。
“不用看我了,死不了。”躺着的刘一勇抬起一只胳膊,挥了挥手,“老子好的很呢,你还是先看看你那一家子吧。咳咳!尤其是咱们旗杆上那条小蛇,可别死了。咳咳!”
“卧槽!”陈玄帆一个激灵,怎么能把大侄子给忘了呢!
赶紧连跑带颠的跑到旗杆之下,冲着上面大声的喊道:“小粉灯!青啊!大侄子!还活着吗?活着就嘶两声我听听!”
喊完了等了几息,没有动静。
急的他想上去看看,可现实不允许。
丹田气海都空了,这会儿爬上去都费劲,更别说是起飞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注视到了这边。
刘一勇更是猛地坐了起来。
小粉灯可不能死,这是他们甲字队凝聚军魂的希望!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
“青啊!”陈玄帆心惊胆战的又喊了一声。
可别是死了呀。
“汪汪!”狗兄弟过来,帮陈玄帆一起喊。
要不说,还是蛋黄面子大。
它叫完,上面有动静了。
“嘶嘶~”
微弱的蛇鸣从旗杆之上传来。
“呼!”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没死,活着。
“没死就好。”陈玄帆拍了拍胸口,“那你赶紧下来吧!别在上面挂着了。”
那么细的一条面条蛇,旗杆上面风大,再给吹走了。
他说完转头看向了旗杆边上的听莲,问道:“小听莲,你怎么样?小老头呢?”
“陈大哥我没事,小长风他睡着了。”听莲小声的说道,她一直躲在旗杆下面,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好家伙,这都睡得着?
有前途,
“猫小花呢?”陈玄帆点了点头,又问道。
作为老陈家的家主,家族成员那是一个也不能少,都得问到了。
“喵呜~”
话音刚落,一个黑灰花纹的毛球从听莲的裙子底下钻了出来。
陈玄帆弯腰伸手拎过来,托在手里看了看。
小花也好着呢。
除了这一身毛乱的像是被屁呲过,其他的都没事。
胸口的虎毛球也还在。
又把狗兄弟也捞过来,搂在怀里检查了一番。
“好家伙,还行,都全须全影的,一个没少,也一个都没坏。”陈伙长发出了欣慰的感叹。
接着就发现,旗杆上的大侄子还是没动静。
不由的又抬头喊了一遍,道:“青啊!你干嘛呢?怎么还不下来?”
“嘶嘶~累~”小粉灯有气无力的回道。
蛇累了,蛇下不来。
“啧,那还不容易吗?这样,你跳下来,我接着你!”陈玄帆仰着头理所当然的喊道。
咱就是虚了,接条从旗尖儿上掉下来的小蛇,那还是能做到的。
他显然忘记了,小青已经不是之前能在盘子里游泳的小粉灯了。
“嘶嘶~好嗷~”对于自己现在的体型,缺乏充分认知的小粉灯,也觉得可以,很愉快的答应了。
“别!陈玄帆!”
“哎!你!”
陈玄帆站在旗杆下面,被旗帜挡住了一部分视线,加上他还有些头晕眼花的,也看不清小青现在的样子,刘一勇和霍山还有其他人却看得清楚。
也都猜到了陈玄帆这会儿应该是在强撑,实际上应该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可是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人家两说完就立刻行动了起来。
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长约两米多,有小腿粗细的青色蟒蛇,就这么从旗杆顶端滑落了下来。
从天而降。
“……”
草率了。
陈玄帆伸着胳膊带着一脸和蔼的笑容,等着接住自家立功的大侄子,这下顿时两眼瞪得溜圆,看着在他眼前迅速接近的青蛇,不,青蟒。
这能躲开吗?
要是躲开了,孩子得多伤心呀!
不能躲!
男子汉大丈夫,我……卧槽!
几个呼吸之间,一条百多斤的蟒蛇就这么准确无误的掉落在了陈玄帆的怀里。
“噗!”
一口鲜血,霎时间喷涌而出。
当场倒了下去。
“喵呜!”
“汪~嗷呜!”
他怀里的狗兄弟和猫小花,也遭到了无妄之灾,惨叫了起来,听着好像伤的可能比之前还重。
“……嘶嘶~嘶?”
小粉灯晃了晃脑袋,又晃了晃尾巴尖儿,然后用尾巴尖儿挠了挠脑袋。
哎嘿?
怎么回事?
怎么倒了?
“陈玄帆!”
“玄帆!”
“伙长!”
“陈伙长!”
场面在静止了数息之后,大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