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山下,无梁河畔。
“这条河也太窄了,就这样的河,还能诞生一只河神呢?”史大俊站在河边上,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河的宽度,不禁撇嘴说道。
从两头神明到一只河神这样的称呼,就能看出甲字队对这两神明鄙夷的态度了。
无梁河,之所以叫无梁河,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一条小河,小到有些地方根本不需要桥梁,直接一步就能跨过去。
无梁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当然,那位不见到石桥公就不肯离开,一定要跟着他们的县丞也说了另外一个,这名字的由来。
便是早年间,附近的人会将上吊的人,尸首埋在这河畔。
给这条河起名无梁,也是用来镇压吊死之人的尸首,使得其不会变成吊死鬼的。
吊死鬼的死状凄惨,百姓们传言这样死的鬼怨气大,就得用这样的法子镇一镇。
当然,知道河神的存在以后,县丞现在对后面的这种说法,已经是有些怀疑了。
尤其是亲耳听到那山神说的那些话。
他怀疑是有心人借着这个说法,让人们将尸首埋在河边上。
好让河神和山神能吃到新鲜血食。
特别是当他回忆起,似乎是听人说过,说若是要埋到无梁河畔,或者是棺材山上的人,都不得在家中停灵之后,更是觉得不对劲儿了。
再想到,那山神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把这些安葬之人,都当做了口中之食,便气愤难当,愤怒不已。
也不禁更加担心起了县令石桥公的安危。
于是,踟蹰了片刻,还是凑近了刘一勇的身边,担忧的问道:“刘队正,那陈伙长怎么还没出来呀?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不会,你安心等着。”刘一勇闭着眼睛,淡定的说道。
有什么可担心的?
一个陈玄帆再加上他身上缠着的大青这条小蛟龙,若是还能无声无息的出事,那就……那就根本轮不到他担心了。
丙字营甲字队所有军卒都上去,也是死定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
以陈玄帆的修为,想拿下他的存在,还能悄无声息之下做到,至少得武道三品中阶,再加上在水脉之中的大青,就得是高阶也未必可以瞬间做到。
何况他们这还有个狼渊在。
对于狼渊这个妖王,刘一勇不是完全的信任,但对方没有恶意还是可以感觉到的,另外就是狼渊的老巢在灵幽小洞天,就是在大唐的眼皮底下。
他们甲字队的人都死在这,对这位妖王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排除了这些绝对不可能的可能之后,剩下的那两个神明,就不值得一提了。
看到他们连个照面都不敢打,就直接遁逃的,实力定然很差。
刘一勇能感觉到,它们的实力,恐怕就是和自己在伯仲之间。
当然,若是动用神力,可能会比自己要强一些。
可神力的施展是有限制的。
山神和河神的神力,就是操纵山中草木和河中之水。
在山腹之内的水脉,它们也许很强,但未必有,化蛟后得了东海操控水脉之权令牌的大青厉害。
最后它们不想死,还是会退到河这来。
所以刘一勇很坐得住。
留神查看着周围的动静。
可他的话却没能缓和县丞的忧虑。
作为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县丞显然不明白陈玄帆的修为实力。
他只是按照正常的想法,知道去追神明的陈伙长,实力不弱。
但一个伙长再怎么强大,能强过队正吗?
那可毕竟是两个神明呀!
虽然神明见到现身的猎妖军,便立刻遁走之事,让县丞有些吃惊。
可遁走是害怕猎妖军的军卒,不是害怕陈伙长一个人。
再说了,这可是去地底之下追赶神明。
陈伙长临走之时,竟然说是要将两位神明,从地下水脉里赶出来。
这,这是不是太托大了?
县丞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慌,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在刘一勇旁边晃来晃去,袖子甩了又甩。
眉头紧皱面上愁云密布,大冬天的硬是出了一头的汗。
看的想让他别走动了的刘一勇,都有一些于心不忍了。
干脆闭上眼睛不再管他。
这县丞人不坏,还有石桥公手下那位,带着两个巡游星,敢和两个神明硬扛,别打伤了的县尉,都是有担当的真汉子。
索性伤的不重,陈玄帆给了一颗丹药,过段时间就能养好了。
安喜县自从石桥公来了之后,就很是安宁,百姓的日子也是一天过的比一天好。
特别是最近有了水利磨盘之类的,家家户户日子就更好了。
这次纯粹是无妄之灾!
他娘的这两只狗娘养的神明,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
还有他们口中说的石桥公得罪的大人物是谁?
刘一勇问过县丞和县尉了,他们竟也不知道。
狼渊这妖王去年就来过几次安喜县,和石桥公成了朋友,每隔几个月便会来看看他。
此事应该和他无关。
“队正!”
霍山猛地起身,一嗓子惊醒了沉思的刘一勇。
“嗯?”
他也跟着起身,望向了无梁河中最宽阔的一段。
这无梁河其实很有意思,它在山脚下的部分,就像一个大水塘,然后延伸出去一条河。
就这么一截一截的,有的地方宽,有的地方窄。
说是小河,其实应该是很久以前是条大河,只是汇入其中的水流变地少了,河道逐渐干涸,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最有力的证明,就是这河的底部,还是很有些深的。
而刘一勇他们看向的地方,就是河水相对多的地方。
“吼!”
“哗啦!”
一条粗壮的蛟龙尾巴从水中扬起,带了一阵的水花。
“是大青!”
刘一勇一眼就认出了这尾巴的主人。
除了他们家大青,哪条蛟龙的尾巴会这么粗?
“队正,看那!”霍山长枪在手,枪尖儿指向了空中。
刘一勇定睛一看,那里有几个光点在晃荡。
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两个虚影。
虚影是黑的,在夜色之中不显,他刚才只去注意大青的尾巴了,没有注意到它们。
“哈哈!它们看样子是被伙长打得很惨呀!”史大俊大叫道。
身影都是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看样子离死不远了。
“县丞,闪开!”
刘一勇喊道,“兄弟们,出手!”
说完手中长刀一摆,一道血气刀光,便朝着半空中想要遁逃的神明杀了过去。
“是!”
其余军卒答应一声,纷纷出手。
“队正,兄弟们,交给你们了!我先救人!”
陈玄帆这时候才从河里爬了出来。
他比大青慢了不止一会儿,是因为他带着一个人。
带着一个毫无修为的人。
由于担心会伤到了他,不得不小心的用气血和灵力构建了两层的结界,又担心在动手的时候会将结界打破,所以和神明动手的,只有大青而已。
他在水脉中的山石上,找到石桥公之后,就一直在想办法把他带出来。
不的不说一句,救人,尤其是救一个普通人,可比杀人要难得太多了!
“前辈,你快来看看,石桥公还有没有的救?”陈玄帆带着石桥公,到了河边相对平坦的地方,冲着狼渊喊道。
他探查过了,石桥公应该是还活着,心肺之中还有些气血之力,神魂也没有涣散开。
可是他又不敢十分肯定。
因为石桥公的这个状态,已经在死亡边缘徘徊了。
“明府!”县丞一见,赶忙踉跄着过来。
“哎?你站远点,千万别撞到他!这把他从水底下带出来,可是费了我一番力气。刚才我在山底水脉下,那两头神明正说着要吃他。”
陈玄帆将急匆匆跑过来的县丞拦住,然后将一缕气血灌入到石桥公胸口,一缕灵气护住他的灵台,说道,“我去慢一点,他就真死了。你要是撞到他,他也得死。”
人的神魂不稳最忌讳晃荡灵台。
他在做这些的同时,狼渊也检查了一遍石桥公的身体状况。
“前辈,怎么样?”陈玄帆忙问道。
“嗯,人还活着。”狼渊皱眉道,“但要救他,却有些难了。石桥公年岁大了,年轻的时候还受过重伤。经过这一次的变故,伤了本源,怕是……”
“明府!”县丞一听就急了,又要扑上来。
“你急什么?”陈玄帆一把给薅住了他的领子,皱眉道,“你能帮上忙吗?”
然后看向狼渊道:“前辈,那就是有救?”
“嗯,有救是有救,只是……”
“行,有救就行。”
陈玄帆一摆手,把县丞甩开,手一抬,取出了两个玉瓶。
打开盖子,倒出两颗丹药在手掌中。
二话不说,就给石桥公喂了下去。
接着便用气血和灵力,帮助他炼化药力。
“……你这两颗丹药?”狼渊挑眉。
“前辈,赌约我记得呢!呵呵,那什么,下次,下次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