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下来,甲字队将九成宫内的阴煞之气清理了大半,鬼物也超度了有八九成。
还剩下的,不足为虑了。
冬天雨水稀少,赶上晴天晒上几日,很快就会自行消散的。
除非是有其他原因使得阴气再汇聚,否则此地以后再不会有鬼物聚集了。
第二天,刘一勇他们在山下,等到了蜀王的车驾。
“见过蜀王殿下。”
“免了,辛苦诸位护持。”
刘一勇带着兄弟们拜见了一番蜀王李鄞,便被执乘亲事领着到了一旁,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在蜀王车驾左近的位置,随队而行。
给了他们每人一匹马,虽然不是什么灵兽,但也能算是宝马良驹。
代步是绝对没问题了。
蜀王府的执乘亲事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见甲字队里多了小听莲一个小姑娘,还带着一个孩子,也没多问,就吩咐人给他们调配了一辆马车出来。
这瞬间就让陈玄帆等人,对他的充满了好感。
连带着看蜀王李鄞这位年纪不过才十五六岁,却好像是已经肾虚了的大唐王爷,都顺眼了许多。
刚才行礼的时候,陈玄帆偷眼看过,那家伙正在车里躺着打瞌睡。
见到他们行礼才勉强起身说了两句话。
那声音虚得好似几天没一个人睡过觉。
小脸煞白,眼圈黢黑。
跟他们说了一句话,就打了三四个哈欠。
如果不是知道皇家供奉着医者和大修士,会对皇族中人例行查看身体,皇帝也不会许子嗣耗费气运,陈玄帆都怀疑他嗑什么不该嗑的东西。
不过既然皇帝陛下能放心的让他的儿子,从长安城离开,去外地赴任,那想来蜀王的身体应该是没大问题。
至少陈玄帆他们不用担心,这小子会挂在路上。
何况这次他们护送着蜀王,依照陛下的旨意来,还走的是陈仓道到汉中,然后再走金牛道入蜀的这条路。
而且还不准在有路可走的时候乘船。
排除掉皇帝陛下有想用这个办法弄死他亲儿子的可能,那这只能说明,人家当爹的对这个儿子的身体,很是放心。
那是知道他经得起折腾。
人家亲爹都这么放心了,陈玄帆他们就更不用操心了。
再说了,这队伍里他们只负责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出面,其他的事情,有旁人去料理。
每日里何时起程,何处扎营,蜀王府的亲事官自有章程。
蜀王的车驾浩浩荡荡的,有亲兵有护卫还有他王府里的供奉修士,遇上打劫的贼匪强盗,他们就打发了。
而遇到需要猎妖军出手的状况,不太可能会发生。
大唐国运昌隆,蜀王身上也有国运庇佑,妖魔鬼怪该避着他走才对。
所以刘一勇陈玄帆这次的差事,多半时候是只要跟着车驾走就行了。
他们没有往蜀王面前凑的心思,也不和车驾边上的亲卫供奉们争抢,如此一来,这一路上除了路难走了些,花费的功夫长了点,就没有别的毛病。
对他们来说,都不能算是苦差。
所以陈玄帆的心情十分的愉快。
刚做完一件善事的余韵还在呢,他的脸上一直带着笑。
骑着马落在了最后面,跟毛三苟四他们聊天说话解闷。
刘一勇也把霍山牛元良这些能沉得住气的让到前面去。
他担心陈玄帆这家伙,心情舒畅之下,会很快就忘了上下尊卑,随意地就和蜀王搭话。
然后顺嘴再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
这家伙不仅屁话多,对贵人也没多少敬畏之心。
……也不能这么说,他对武威郡王就还算客气。
可那种客气,更多的是来自对郡王实力的礼貌。
蜀王李鄞身上的修为只有练气入体的皮毛而已。
刘一勇从刚才陈玄帆看对方的眼神里,都看出了几分戏谑的兴趣。
不用去想,这家伙八成是在想人家的脸色是为何而来。
“伙长,怎么不在前面待着了?”
崔霁也不想在队伍的前面待着,感觉很不自在。
见陈玄帆故意落后几步往后面退,他也跟着落在了后面,笑问道。
“啧,老崔,明知故问呀你。”陈玄帆转头道,“你这不是也到后面来了?”
崔霁哈哈一笑,略过了这话。
蜀王身上的国运气息浓厚,他们这些身上有修为的人,靠的太近了就难免觉得不舒坦。
他们有是在护持王驾,这往后躲的行为,就不能多说。
说是偷懒也行,说是嫌弃蜀王都行。
两人默契的不再提。
这时候,苟四好奇的小声问了一句:“伙长,老崔,我方才看着,蜀王殿下似乎不太高兴呀?”
当王爷的,出门有人护着,吃得好穿得好,一生荣华富贵,还有什么事能让他不开心的?
要是他是皇子,能把嘴巴笑的裂开!
非得把牙都给它晒黑了不可!
他都看见了,王爷那大车架里面,还有两个美女伺候着。
虽然隔着纱幔看不清脸,但那肯定是两个美人!
陈玄帆瞥了他一眼,“苟爷眼神不错呀,不过你看错了,里面不是只有两个美人,是四个。”
王爷的车驾有五匹高头大马拉着,就像是一个能移动的小房子。
不仅宽大,还有前后两间。
“他……那他怎么还不高兴?”苟四更不明白了,瞪眼道。
出行都有美人陪着,还是他娘的四个!
还不高兴?
那得怎么才能高兴呀?
“殿下不高兴,是不想离开长安。”崔霁笑道。
他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蜀王李鄞这会儿在车驾里,就在为此唉声叹气。
大唐的这几个王爷都不想离开长安。
长安多繁华热闹,其他地方能比吗?
何况长安这有爹娘在护着他们,也没人给他们找不痛快,还不用忙于公务,整日里就是吃喝玩乐。
小时候在皇宫里,父皇母妃管得严,现在他们年岁也大了,又住在宫城外面,还一年回不来几次,对他们的管束就放松了不少,反而是疼爱更多了起来。
可是到封地赴任,虽然也没有多少事物要忙,但也不得自由了许多!
多少双眼睛盯着,但凡做点出格的事情都会追在屁股后头骂。
他们骂完了还得上奏,让皇帝再骂一遍。
日子过得好好的,谁愿意动不动就挨骂?
就是最没皮没脸的魏王,也受不了这么折腾,每年都上好几道奏章,向皇帝陛下哭诉委屈。
皇子们外任,到了封地上,长安和属地的官员,都担心他们有不该有的心思。
防着他们,就跟防贼一样。
还有些不安分的家伙,想着从他这要混个从龙之功,鼓动他们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地造反。
造反不成,自立也可。
放他娘的屁呀!
可真敢想!
分裂国土,比造反的下场都惨!
身为王爷不能开疆拓土就算了,把一统江山的国运分裂出来一部分,你这是恨我不死,还恨我不死的魂飞魄散!
可是他不想,不意味着别人会信。
而且他现在不想,不意味着以后不想。
当皇帝。
当皇帝生前的好处就不说了,死后也有大好处,有机会在地下过度为一方之主。
他现在还年轻,还没到想着死后之事的时候,可他年纪大了呢?
还有修炼,放弃荣华富贵做一个修士,博一个不同的未来,是否愿意一试?
这都是麻烦。
而在长安里,他可以不去想这些,无忧无虑的过快活日子。
蜀中是大汉天子后来夺取天下的地方,那些人就让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呵,一群蠢货!
说不定还要连累他这个蜀王。
可那帮家伙虽然作死,可他们花样多呀,能陪着他玩。
那些不劝他造反和自立的,都太死板了,一点也不好玩。
把这些家伙都砍了,他还有些舍不得呢。
“哎!”李鄞越想越惆怅,不由得叹了口气。
吩咐身边的侍女,道,“将车窗打开,本王透透气。”
“是。”侍女垂眸,见他身上披着狐裘,想着开了窗棂,车内的纱幔也能挡风,外面又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也冻不着殿下,便将车窗推开了。
“咔哒!”
窗棂推开,外面一阵微风进来,将数层纱幔被吹开了缝隙。
正往这边看来的蜀王,一下子就精神了。
双目豁然一亮的嚷道:
“啊呀!这是哪来的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