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殿下的车队。
中午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下午太阳老高就又停下了。
住进了百里之内最好的驿站。
拖拖拉拉走了能有十几里路。
这么点距离让甲字队的军卒们放开了跑,片刻之间就能到达!
让刘一勇他们都忍不住怀疑,上午蜀王李鄞是怎么能那么快走到九成宫的。
难道是皇帝陛下派了人在后,甩着鞭子赶人吗?
后来一问才知道。
“甩着鞭子赶人是不至于,但皇帝陛下给每位皇子都派了一名内侍。”金少爷憋着笑,说道,“将他们送出了长安城。”
美其名曰是代他送一送儿子们。
实际上,多半是担心儿子们在长安城外赖着不走。
而他们的这位蜀王是外任皇子中年纪最小的,得到了一个殊荣,就是被内侍一直护送到了九成宫的左近。
“还能赖着不走?”毛三十分惊讶。
他爹让他干什么,他不愿意去干,还能耍赖不去。
皇帝老子让人走,人还敢不走吗?
“为何不能?人家也是父子。”霍山一趟拳打完,收势走了过来,道,“陛下的子嗣不丰,自然就会偏疼了一些。”
按周制,男子二十岁行冠礼,然天子诸侯为早日执掌国政,多半都会提早行礼。
太子最早十二岁可行加冠礼,皇子们都是十五岁。
然后便是封王婚配,其后外任。
魏王殿下封王外任,陛下舍不得,还留他到二十岁,在长安城遥领封地诸事。
二十一岁才初次出长安城去赴任。
就这样他还赖着不走,送别之后直接就地扎营住下。
想着找个理由回城去,却没想到没几天就起了旱灾。
“据说魏王是想以尽孝为名赖着不走,接着再想法子留下。”霍山说道这笑了笑,笑容之中的揶揄毫不掩藏,“可没想到旱灾一来,朝中便有了魏王拖延不去赴任,以致招来灾祸的言论。”
陈玄帆听着就乐,他觉得这帮人挺有意思。
什么都能扯到一块去。
魏王不走和旱灾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真龙。
扣帽子这一招,大臣们玩得不要太熟练。
尤其是文臣和世家大族们,在跟皇家的互相伤害,相爱相杀中,熟练掌握着这一技能。
发动起来,效果最佳可使得皇帝下罪己诏,施展不好则自家亲族遭殃。
但他们仍然乐此不疲,因为皇帝也是普通人,不惯着他,他就会开始作妖。
皇帝作妖,天下遭殃。
皇子们作妖,虽然不一定会累及天下,但他们看着不顺眼,所以还是要管。
可是后来就轮不到他们管了。
随着儿子们逐渐的长大,皇帝陛下的慈父之心被消耗的,一年最多能维持几个月,多了他自己都受不了,开始自己想办法撵儿子们走。
今年可好,不仅撵了,而且撵的格外的早。
蜀王去年才成婚赴任,年纪又小,又喜欢玩乐,就更不想从繁华的中原,去往蜀中了。
虽然蜀中益州也算富足,可哪里比得上长安的热闹?
长安城中有胡姬们跳舞,益州可没有这些。
所以他在路上肯定会想尽办法的拖延行程,王府众人也是心知肚明。
可这也无伤大雅,就没人去劝诫蜀王给自己找事。
他想走得慢点,就走得慢点呗。
“啧。”陈玄帆吧嗒了一下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他们对蜀王如此缓慢地赶路,也没什么意见。
人家管吃管住。
王府的开销是皇帝家的小洞天秘境供给,和盘剥普通百姓扯不上关系。
分发的灵肉品级不高,但绝对管够。
佐官说得明白,吃完了再发。
大气!
吃的他们下午在马上,晃得更困了。
气血充盈之下过得如此闲适,让人很不习惯。
然后还没走出去多远,就又他娘的停下来了。
住下了。
太阳还没落山,这会儿大家的晚饭都吃过了。
不过也挺好,能抽时间操练一番。
打坐修炼淬炼筋骨内府。
“正好,兄弟们也有些时日未曾静心打坐修炼功法,滋养脏腑了。便趁此机会好好检查一番自身修为和筋脉窍穴,梳理凝练周身气血,也好巩固修为境界。”
刘一勇看了看有些懒散的兄弟们,出声说道。
接着点了几个兄弟的名字,提醒他们境界突破在即,务必要谨慎小心。
虽然突破到武道五品之前,没有雷劫的危险,但并不意味着一帆风顺。
其中还是会有波折的,不要看着兄弟们进阶容易便掉以轻心。
“修炼之路,步步艰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不要大意了。”
“是,队正。”
然后又叫了毛三等人的名字,让他们不要懈怠。
“倦怠懒惰者,注定一事无成!”
刘一勇神情格外严肃,皱眉看着众兄弟道,“适当歇息可以,但一歇到底不行!万不要生出得过且过的心思!你们年岁不过二十许,便要知足常乐了吗?”
兄弟们互相看了看彼此,不由得有几分心虚了起来。
臊眉耷拉眼的对着刘一勇抱拳拱手说了句多谢队正,便灰溜溜地各自回去修炼了。
他们的确是生了倦怠之心。
毕竟年纪还小,没经过见过多少世面。
从长安城溜达一圈,又受到了皇帝陛下的赏赐,让不少兄弟顿生自得之情。
这次不仅是翘尾巴了,他们还开始自满了。
觉得有如今的修为实力,足够了。
毕竟不是所有修士都是奔着修行有成去的。
何况他们还有一半的身份是猎妖军的军卒,而不是单纯的修士。
可以说,本来就没有心向大道的远大志向。
拼命修炼求的是不死在妖魔邪祟手上,想过最好的结局是,到了修为停滞不前的时候,便回家乡去做一方员外。
也就崔霁霍山金少爷这些人,心气高一些,有心攀登更高的险峰。
而他们现在修为,最低的也是武道七品了。
还被皇帝陛下召到长安,受了赏赐,如今有护送蜀王去赴任。
这近在眼前的富贵荣华,便就让兄弟们心中生出了骄傲自满。
看到秦始皇巡游的车驾,能想到乃公要取而代之的刘邦,若是被秦始皇招到身边,再赏赐些金银,他也会感激不尽,觉得一辈子值了。
而心中对皇帝车驾更多的是畏惧和艳羡的百姓,就更是会觉得余生所愿足矣。
激动的头都得磕破了。
甲字队的兄弟们这样想,也是正常的反应。
他们有修为,可他们也是大唐的军卒,是大唐的百姓,对皇帝和权贵的敬畏。因此被他们赏识后,便由此而产生了理所当然的自得意满。
这一路上,谁也不想着修炼,都他娘在打瞌睡了!
修为七品以上的武者,哪就会这么困倦?
放在以前,怎么也会自己去想办法操练!
到了驿馆,除了霍山之外,所有人都吃饱了往那一趴,不动换了。
一点都不上进!
连十九哥都不如!
陈玄帆对此没有多大的感觉,但也一点不妨碍他习惯性的翘尾巴。
并因此沾沾自喜。
皇帝陛下欣赏我?
那算他很有眼光!
这就跟一个很厉害的人夸你也很厉害一样,感觉非常的飘飘欲仙。
但这对他没什么影响,因为他的修炼从来不是靠的按部就班,坚忍不拔。
他靠的是祖宗的余荫。
可甲字队其他的兄弟们不行。
要真都跟他一样,那他娘的就彻底废了!
还得是刘一勇这个队正,能及时醒悟过来,并且提醒兄弟们不要懈怠,不要就此停下追逐力量的脚步。
他问得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就是你们就打算这一辈子到此为止了吗?
兄弟们不过是被一时的虚荣蒙蔽了双眼,谁舍得就在这大好时候,放弃呀?
他们还得跟着队正和伙长,多吃点好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