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长是说,突破洞虚境界化而为仙,会变成仙鹤?”陈玄帆舔了舔嘴角。
不会吧?
“不。”李清道人摇头。
“哦,那就还……”
“不会立刻羽化成仙,变成仙鹤。”
“……”陈玄帆张了张嘴,“那,若是变成仙鹤,还能变回来吗?”
“不能。”李清道长摇头道,“羽化成仙,不可改矣。”
“……仙长,你说的,我没太明白。”陈玄帆咽了下口水,说道。
“此中事,你不知,我正要说与你听。”李清道长便将其中缘故娓娓道来。
原来练气士在突破到洞虚境界之后,便只有阳神法身在,而无外身庇护,长此以往,灵力包裹的神魂,便会出现迷思之困境。
“神魂缥缈,便如在云端,在天宫,总之,不在人世。长久之下,人心不定,又无血肉之躯牵连,便往往会失却以往之心,以往之形。”
从李清的话中,陈玄帆渐渐明白了,他要告诉自己的东西。
不成人形。
只以阳神法身存世,时间长了,不仅是内心,连外表都可能会不像人。
外身是禁锢,也是屏障。
神魂无所依,被各种力量牵绊拉扯,时间长了,就会成为各种奇怪的形状。
比如,想要窥探更多的东西,便浑身都长满了眼睛。
比如,胆子太小害怕外界,便将自己长出一圈圈的骨骼。
比如,长出更多的手脚,更多的脑袋……
奇形怪状,诡异至极。
因为没有了外身之后,心随意动,神魂为主宰,心念一动,任何一个念头,都有可能会主导法身的变化。
神魂由三魂六魄凝聚而来,有七情六欲。
七情六欲会被杂念而勾动,使得神智迷思。
所以,这也是华林仙姑说如今的仙人,不过是阳世之鬼的原因之一。
归根结底,还是灵气不足。
如今的灵气本就斑驳不纯,使得本质上还只是洞虚境界,比之真正的仙人差的太远了的修士,更难以保住神智不灭。
而练气士大能们,找到的一条有效躲避开神智迷思的办法,便是化身为仙鹤。
羽化而成仙鹤后,在灵气充裕的仙宫之中暂时存身,可暂时保住灵智不崩溃。
堕仙。
陈玄帆从李清口中听到了这个存在。
堕仙便是如尸魔一般了。
是修士突破境界失败后,留下的隐患。
如鬼魅邪物一般,在人间为祸。
“钟馗封鬼王,便是为了应对堕仙之乱。”李清道人轻飘飘的又说出了一个秘密。
而陈玄帆此时已经有些麻木了。
不是很关心钟馗是为何而王的。
他关心的是,自己最后会不会也变成一只仙鹤。
虽然仙鹤腿很长,很仙,但是那毕竟是鹤呀!鹤呀!
当人!
咱还是想当人!
他娘的,这一个弄不好,以后可能就成那大脑门的仙鹤了!
怪不得。
怪不得华林仙姑带他进来的时候,向其中一只仙鹤行礼,对那只仙鹤的称呼是仙君!
仙君!
称呼一只仙鹤为仙君,陈玄帆还以为对方是妖怪修炼有成。
当时没留意,对方身上哪里有妖气?
何况,天宫中有十数只仙鹤!
所以,那只仙鹤之前是一个仙人?
洞虚境的仙人。
娘的。
陈玄帆忍不住的皱眉,然后抬头,看向天空中云端之上的停驻的仙鹤。
他记得在镇魔窟里面,有一只仙鹤在将从尸魔身上散逸的气血,所化的邪魔冲散。
这也许是它们在此居住的代价吗?
“陈小友,你可要反悔吗?”李清道人这时候问道。
他到了陈玄帆身上不平静的气血波动,所以探问。
其实,并非是故意隐瞒此事。
只是以往练气士要修炼到,即将突破到洞虚境界之时,早已是修炼了不知多少岁月。
在这漫长的修炼之路上,便是最不知事的人,在不断的摸索探查中,也该隐隐知道了许多消息。
等到了该突破之事,也将一切尽知了。
以往也有修炼的奇才,在短短的时日之内,修炼到了碰触此秘密的境界。
可他们要不然就是有师门长辈的提点,要不就是聪明过人,早有所察觉。
而且直到陈玄帆出现之前,李清道人对‘短短的时日之内’的感觉,还是以十年为一短,而计数的。
他还没有遇到过像陈玄帆这样,一路很冲直撞,就冲到了如今的境界。
想到上次见面之时,再到眼前。
李清道人甚至会有些恍惚之中,感觉是不是闭关之中神魂游荡,记错了时日。
洞天之外,是否过去了数十年?
这导致了他罕见的出现了遗漏。
还是在,陈玄帆上次离开之后,成弘仙君来告知他,这个少年人似乎不知道,他们的真身,李清道人才意识到,遗漏了重要的消息没有说完。
于是,便在对方去而复返之后,赶紧将人叫来,告知于他。
既然已经离去却又回来,还将同伴和大唐太子一起带了来,便是决定要做这应劫之人了。
只是不知道,听闻成仙真相以后,是否还会做出如此决定。
所以,李清道人问陈玄帆,要不要反悔。
“仙长,我并非不信你的话,只是为何华林仙姑没变成仙鹤?”陈玄帆没急着回答,而是提出了疑问道。
“小友,便如我方才所说,洞虚化而为仙,不会立刻便要羽化。是天长日久,神魂不属,才需要以此法稳固神魂。”
李清道人言说,“若是心思澄净如一,便可维持阳神法体不变。华林居于仰天池,便是能长久维持己身的修士之一。这也与她的心性有关。”
“仙长,可否细讲?”陈玄帆又问。
“她在突破洞虚境界的心魔之战中,将欲念恶念与心魔一起,完全摒弃不要了。”李清道人叹息道,“法相虽然人形,却也未尝不是一种诡变。”
仙姑。
去除了一半人性,脱离了肉身的仙姑,恐怕和人族没有多少关系了。
所以华林仙姑很少靠近镇魔窟。
这个念头一出,陈玄帆悚然一惊。
“小友,告诉老夫,你可要反悔?”李清道人再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