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帆神识扫过对方的时候,对方也看到了他。
一尊神佛般的法身伫立在长安城外,金红一片,光辉灿烂。
犹如神灵履凡尘。
隔着几里地,都能看得见,感受到无边威压。
如此强大的存在,以保护的姿态,站在那里。
他们就是再傻也知道不好,立刻闪身要逃。
“我去追!”
一道红光,从陈玄帆的体内闪出,追击而去。
是红衣童子。
它兴冲冲的拎着锅就飞了出去。
“你们也去吧。”
陈玄帆扬手,将其他几位内府童子也放了出来,让他们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追击杀敌。
不管这城外作乱的人是邪教中人,还是想趁机分捞好处,裹挟普通百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顺便清理了也好。
就当是在定期打扫卫生了。
他体内此时血煞之气太多,正好也炼化消耗一番。
高大的城墙上,太子殿下站在上面,仰头看着他,突然问道:“不知道陈伙长,以后有何打算?”
“殿下是想问我什么?”
陈玄帆回头看了看他,法身背靠在城墙上,蹲了下来,侧头对着大唐的太子笑道,“问我想不想造反当皇帝?”
高大的巨神凑近,让城墙上的守卫紧张了起来,护卫在了太子的周围。
太子却抬手,让他们不必紧张。
这么近在咫尺的距离,如果陈玄帆真的想做什么,怕是谁也拦不住了。
“你若要扶持一国,如今的修行界,无人能阻拦。”大唐的太子殿下叹息道。他担心,成了修行界至强的人,会想要插手凡俗的权力。
他不能确定,此时的陈玄帆,还会不会畏惧,因果罪孽下的天道惊雷。
“我为何要扶持一国?扶持他人为王?”
陈玄帆抱着胳膊哼笑道,“我自己建国,不行吗?”
“在大唐之外,还有广阔天地。我占上一块好地,带上我的百余位兄弟,给他们每人娶上几十个老婆,生上几百个孩子,二十年,就能有成千上万的人口。”
“至于老婆的人选,可以和世家还有宗派山门联姻。”
“有我在,他们的修为很快就能突破到三品。”
“数百位武道三品,是什么样的力量?”他朝着太子殿下挑眉,充满挑衅的道,“够不够立国?”
“我还能再招揽些别的练气修士。”
“百姓们只要有安稳日子过,也肯定愿意过去。别说什么安土重迁,那是因为搬家会越搬越穷,如果是越搬越富呢?想过好日子才是人之常情。”
“我那里没有世家剥削,我能明察秋毫,我还有一条蛟龙,他们种地能风调雨顺。”
“我收的赋税也少,兄弟们也不需要百姓供养,绝对能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兴修水利,劝课农商。很快就能成为百姓们津津乐道,向往不已的世外桃源,仙家福地。”
“只需百年,我便能以甲字队为基,立下一个繁荣昌盛的国度。”
“而我,就算是修为再无寸进,至少也还能再活个三五百年的。”
他今年可还没多大年纪呢。
有的是大好时光。
陈玄帆说到这,瞧着这位大唐的太子,总结道,“到那时,便可取大唐而代之。”
“太子殿下觉得怎么样?”
“……”太子殿下觉得不怎么样。
因为他都不敢说,三五百年后,大唐还在不在了。
只能苦笑的无奈摇头。
他听出来了,陈玄帆在和他开玩笑。
“啧,看来你知道了,我不会这么做。”
陈玄帆又是一挑眉,“因为我不喜欢。”
普通百姓想要普通的安宁的生活。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因为一己私念,就使得生灵涂炭,非是我的志向。”
“芸芸众生不是蝼蚁,他们是我的来处,我也是其中一员。”
“在那些更强大的人眼里,我们和普通百姓,有区别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学过的。”陈玄帆挠头爽朗的笑道。
巨大的神灵在挠头,看上去颇有些……怪异。
“不过,太子殿下,我刚才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陈玄帆不想争夺世俗的权力,但他也不会把最高的权柄拱手于人。
“太子殿下呀,我会站在这里,看着你们。”
“如果你们干得不好,我随时可以出手。”
“你要保天下万世太平?”太子殿下有些激动了。
仿佛看到了大唐千秋万代的未来。
“不是。”
陈玄帆赶紧摇头,“我可没那么伟大。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就会离开这方天地。这片土地上的生灵,不需要谁的守护。”
“上古仙神在的时候,他们生活在这。灵气匮乏,修士如笼中困兽,他们还是一样的生活。”
“高高在上的仙神,看没有修为的人族,看他们在生老病死饥寒饱暖之间挣扎,便如人看猫狗蝼蚁,终日碌碌,只为了一口饱饭。”
“可是追逐温饱,获得的幸福感,与神仙修炼提升修为突破境界,获得欢愉,有什么不同吗?”
“我看着你们,让你们对百姓好一点,是因为我想这么做,愿意这么做,我也有能力这么做。”
“这让我感觉到和吃饱肚子相同的快乐。”
“人总要凭借自己的本事做一些事情,从中获得成就感。”
“当我哪天改变了想法,有了其他念头,便也会顺应本心,去追逐另外一种成就,都是说不定的事。”
“正好你想当个好皇帝,那咱们就各自做好各自想做的事。”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陈玄帆可不是闲得无聊,在这和大唐的太子殿下谈心,他是在警告这位未来的大唐当权者。
因为他不喜欢看到生灵受苦。
这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善心,也不是在妇人之仁,是他作为人,而不是一个变态的正常心理。
谁会喜欢看别人遭罪呀?
以前他看到路边有流浪猫狗,也会可怜它们下雨了怎么办。
看不下去动物世界纪录片,因为自然界是弱肉强食,可他却会觉得有毛绒绒大眼睛的野牛犊子和勇猛的猎豹,都十分可爱。
他还喜欢傻狍子。
然而这东西,却是谁来都能啃两口。
还有那些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陌生人。
可泥菩萨过江,只能先顾好自己。
所以多数时候,他连怜悯也给不了。
只能是闭上眼睛不看,来个眼见心不烦。
现在他也干不了什么。
陈玄帆自己知道,他刚才说什么立国,都是在放屁。
也是在吓唬大唐的太子。
让他立国?
怎么立国?
怎么管理?
他从小到大,就连上学的时候,都没当过班级干部。
背负太多人的期待,可太累了,他承担不起。
何况,以他现在的修为,难道就此停滞不前吗?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要离开这了。
所以他希望当权者,都老实一点,别折腾老百姓了。
治大国如烹小鲜,这句话他看过一个解释。
就是说作为国家基础的老百姓,就像是一条条的小鱼,在管理他们的时候,就像在烹饪小鱼。
不要经常的翻动。
容易碎。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时代的尘埃落在个人身上,便能是生命不可承受的重量。
当权者的任何一个举动,对百姓来说,都是时代的尘埃。
陈玄帆的话若是对皇帝说,唯我独尊的陛下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可太子还年轻,还只是储君,所以比较好接受。
他也会规劝皇帝的。
长安城平静了下来。
邪教中人本来就弄不出多大的乱子,又有陈玄帆这么一尊大佛坐镇,一切就逐渐重归安宁了。
甲字队的军卒们留在了城内,陈玄帆则收了法相。
召回内府童子们,大黑锅带上从城中回来的刘一勇等人,笑道:
“太子殿下,我还有一笔账,要和宗派山门算算,就先走一步了。”
太子殿下一愣,和宗派山门的人算账?
算什么账?
还能算什么账?
当然是算他们围殴自己的账了。
顺便,再拉一笔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