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三马各分三路疾遁。
“想跑?”
先前施压声威未消,又且一道阴柔音鸣于气中炸起,虎穴龙潭方遁去,厉鬼修罗复撵来,好一个不能宽意,真真个时时揪心,柳子瑾只感背后裹来数股劲风却阴凉阵阵,戳将得背也生疼,知得追兵杀至武功料是不俗,一时心紧只顾鞭挞身下快马扬蹄狂奔。
“太好了,贾堂主你也来了。”又闻内力罩音从远旁吼来,却是侯知客之声:“且莫急下手,我猴郎还在那男子手中,需顾得它活。那厮是柳剑派拂水剑,贾堂主切要当心。”
“何些!远远闻得小娘子嘤啼,循着声来逃向却不是这?罢了,拂水剑留给护法处置便是,我当下还不愿同他好上一好。”几个起落,身影立隐呼号又去,人形不见哪得位辨。
柳子瑾自心中来去:仅凭双足之力可追上疾驰马匹四蹄,暂且不论功夫如何,便是看这轻功也不是泛泛之辈。师妹有危险!一时惊恐担忧铺满心头,正欲提绳拉缰掉转马头也去,可一想到鬼手门护法黏着甚紧,自己贸然汇去无异于引火烧将,却不是将两处棘手的歹人合将去了一处,可如何是好?一时陷入两难,缰绳慢掣马蹄也徐。
“这个色胚!误我实多。”候知客忍不住怒骂,护法既来心中安定,驭马则便朝着柳子瑾靠来:“拂水剑,我同你不离远许,且来将计夺我猴郎,你若是敢伤他时,柳镛也不得全尸。”实则郭磊于后督战,容不得他不去靠来。
柳子瑾面露难色,去也不是回也不是,汗已颇渗。
“好一个反复无常的歹人,欲要伤我且自留下命来!”
马背一阵颠簸直将柳镛也颠得醒了过来,当下感得毒症似减叵耐体虚无力实乏,精神不振双睑实沉,可听得师妹有难,当下也顾不多许,强提内力一掌拍出直取侯知客小腹。
侯知客早一臂将柳镛掀下马去,彼时柳镛大病未愈不比废人强几许,如何可斗,滚去了草丛一时难将起身。
“好侯知客!你家猴郎不要了么!”柳子瑾举起小猴便要捏杀,只闻那个小物管顾嚎啕挣扎。
“拂水剑!我只把柳镛撇去了草间,不曾害得他性命,你如何言而无信。”
汪毓也醒,先前昏昏沉沉听辨得个大概,大致得知眼下状况,疾然起身翻将个身子,双脚踩去马背借力蹬出。
“借马一用!”
拔出子母剑朝向候知客,便是一道凌厉剑气刺出。侯知客战意不盛,有心抵挡无力相撑,翻身滚下马去。
汪毓跃去那匹马上,握住缰绳,侧调马头,策马便奔。
柳子瑾起先欲拦,实怕汪毓受险,可眼下目得其步伐稳健气息绵长,知得内力颇丰,又且切属担忧得师妹,也无他法,掣手甩去一道残影。
“汪兄弟,接住,小口慢饮却是良剂。”
汪毓于马上接过,目得是一盏瓷瓶,捏开木塞腥臭扑鼻,思忖一时小灌了几口,随唾压吞入喉,感得腹中暖流流出,点头示意谢过柳子瑾,勒住缰绳直驰而去。
柳子瑾疾蹄快马踅回救起柳镛,二人并于一马。却说侯知客目得二人去了,快步正追怒骂也是:“柳剑派的如此无耻,叫你带去柳镛却如何不还我猴郎,也便是个出尔反尔的恶厮。”
“吱吱唧唧”声起,却是猴郎奔回。
“子瑾谨听汪小兄弟言语,离马那时他特意托求,为祸是人,灵长无责,都是出尘不沾尘的天地仙物,天有生德求子瑾放过小猴莫要滥杀。所然子瑾当先却有杀心,眼下却无论如何不归了它去。”
声消马去。
侯知客抱过猴郎起身站定时,已却看不得二人踪影。待是此时,风威压来又一黑影掠至,侯知客恭敬正迎:
“郭护法!”
“废物!”被称作郭护法之人脚下不歇,奔过候知客旁身不做顿,只一道银光闪过,目得块血肉现于地面,鲜血淋漓肉含黑珠。
“啊!”
候知客痛哭哀嚎嘶声也恸,双手捂住左眼时大股鲜血于指缝淌出,身旁小猴是上蹿下跳管顾吼叫,鸣叫声中满是不安,怒目觑着身影消失那处。
“候知客,你胆敢通私叫我撞见,值用人之际我不便杀你,你自滚回客栈去伏刑,待我擒过柳剑派的再说。”渐远渐无声,何处觅煞神。
候知客血泪滂沱双手俱赤何有肉色,痛极一时难捱,俯身跪倒只把头也狠狠撞去地面青石,声嘶怒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侯知客未有对不起宗门之处,何至于狠招若此!郭护法,真真不念我鞍前马后往日情分嘛!”
何来回应。
鬼手门护法三只手郭磊,生生剜去侯知客一目!
却说柳子瑾柳镛那处,二人并骑马身,正于马背凝息聚神蓄将着气力。叠重加身又伴调息时若有若无的功力余威流于体外,只压得胯下马蹄迟缓不见得疾,不多时马嘶力竭眼见驮将不动了。
“镛师弟,恢复得如何,马儿是捱不得了,郭磊也被我们引了来此,料离师妹处甚远,却不斗起?”
“子瑾师兄,柳镛惧不得,便四肢无有搦剑锤踹的力气,仅是用我这口钢牙咬也要叫郭磊身死。”
“留下吧!聒噪何些。”
背后疾风刮来郭磊撵杀正至,一掌拍去二柳处。柳镛单足蹬马身起,右手一翻,一柄软剑自袖中流转而出,捏过剑柄,于空中连划数圆只闻“叮叮当当”脆鸣,铁器碰撞声起,剑撩处地面落下数十枚飞针,针芒且是紫黑。
“子瑾师兄先顾调息,叫我来试试这三只手的手段。”扫掉袭来的飞针,柳镛落地站定朝着飞针袭来的方向望去,针雨芒林真煞现,绦涤青练翠神前,不见冥府开尘门,还道轮回此山间。一直深陷昏迷柳镛不得力去,当下自是体力充盈,内力也是在活心龙阳露滋灌之下更甚,又恃此刻毒症近无状态小满,倒真有几分信心与所谓的三只手拼上几招。柳子瑾悬心未落翻身下马,系得马儿罢,搦柳剑撑地闭目调息,丹田润养温生,气渐盈力正实都是好相:“镛师弟且拖上片刻,颠簸一时牵得五脏不是好处,容我喘口气,便来助你。”
不待答话,郭磊掌风风压已是卷至。两掌破空拍出,劲气裹住双掌似流星焰尾一般于空气中拉出气芒,掌威骇然若此!饶傲剑技不俗的柳镛当下却是不敢硬拼,蒙头闪过,手腕一抖回拨一剑刺往郭磊。来人见势收回两掌,复伸双指夹住拨来的一剑,剑入指间如入金石,莫说再深,便要拔出都是不得。柳剑被缴,柳镛左掌翻起,集气其上,也是奋力一掌拍出。
“有趣有趣,你是刚生啜露的娃娃,胆敢与我比掌力么。”郭磊双指未松,右掌击出,两掌相抵碰同一处,气中也生低沉爆鸣,对峙片刻各摧内力,柳镛气力愈发不支,掌心时也传来剧痛,身形不住倒退且呈败势,却不松气只是咬牙对着。
“喝!”
身后杀气扑至,柳子瑾见郭磊双手被限,当下也是提剑刺出,眼见一剑正透穿郭磊膛口便要得手。
“千突手!”
随一声喝起,磅礴劲力自郭磊身周喷出,银芒闪去直接砸往柳子瑾,势如疾电声胜奔雷,倏然已至眼前只是霹雳降世真是曙光穿云,柳子瑾不得看清感得气势来时,匆忙剑气外化升起层层气墙,胡乱护于身前。
“噗啷”一声——银芒与气墙相碰,却遭得剑气绞锁住,嵌于墙内拉推不得,承此时柳子瑾方才看清砸来何物——一块银色铁疙瘩,却与真人手掌无异,一般大小并生四指,不见小臂相连指纹栩栩如生,说是暗器倒不如且说是个掷器,真真的人手,却似个浇模的银掌。
“果真三只手么!”柳子瑾绕过气墙欺身近了郭磊,立时几剑斩去也把郭磊吓得心惊,不复从容只挥舞双掌抵错着柳剑。柳子瑾渐入佳境将一把柳剑舞得生花,剑气四溢如是个笼罩的流幕,也真个霭霭的云海,越将厉也。郭磊不愿与其久斗,气息再起硬驭银器破了剑幕回至身旁,舍了当下蓄气欲使杀招,偏柳镛不遂他意,将着柳剑并与柳子瑾压势,郭磊疲于应付不得暇隙哪得积能,自又使双掌上下翻飞,与并银器共是三只手舞得密不透风滴雨难进,招招取险式式攻要,可真当神技!银掌为使器何其稀罕自不必说,更且其于郭磊手中指哪打哪真如活手一般,臻圆如意身外肢,无坚不摧铁精耙,只凭着如此掌法硬是压制住负伤的柳子瑾柳镛二人。
实则功法技艺一途,大道万千,世人百着,各有所悟,俱存千秋。郭磊便就能将内力隐去银掌之中,周身流芒牵引呼来即来喝去即去,也是个无血无肉的傀儡,侵淫多许也将此式修得出神入化,自是取名“千突手。”银器胜肉,无痛乎无觉乎,便裹气胜锤附芒过刃威力也是大上不少,一旦同敌交战,三掌两足齐将使来是个三臂的妖物,快斗一时往往叫得来敌措手不及目辨不暇,只待手忙脚乱时讨得身死,也正是凭此绝技,郭磊于鬼手门稳坐护法之位。
“镛师弟,二龙戏珠!”
柳子瑾见处于下风不是耍处,眼么下要落败,当下也顾不得气竭,柳剑挽花,剑芒迅速攀上出声也道。
“好!”
柳镛听此,横剑恰正挡过银掌,借银掌推力后撤数步,运气强行止住体内翻腾气血,怒喝一声罢也,一股凌厉劲气自剑下生出,剑气甚锋剑芒却未如何得显。虽说柳镛跻身六剑中第三剑资质自然极高,可剑气化形仍在参悟只是不得要门,也真真个气剑却始终凝不成实剑,所然与被赐“沧浪拂水”美誉的大师兄、二师兄不可比及。诚当足见汪毓天赋至高,小小年纪剑气若此,如何能不被称奇?当然,此却后话不足道也。
二人挽剑不停旋于郭磊身周,此来彼去彼退此压合且张狂,郭磊倒不惊慌,余光不断捉锁二人身形管顾去斗,内力激发时银掌飞动护住全身,飞得速疾,目及所处俱是月辉,只如有一道银色屏障罩住了郭磊。
柳子瑾又出一剑,裹芒一剑直刺向郭磊尾椎处却是要害,虽说此时内力不济剑气不得,但胜于剑法凌厉,郭磊不敢托大银掌低徊掠至身后格开柳剑。一剑不得,柳子瑾复撩一剑,借着被银掌格开的劲力,柳剑且于空中弯卷,拗也出诡异弧度如是满月,腕处施力翻动也去,自下取来直朝脊便刮,来势甚急,逼得郭磊急忙转身推开双掌破开剑气。便这一瞬,柳镛迅速靠至,手中柳剑抖动如簧摇曳若蛇只卷往郭磊后脑。郭磊银掌为抵挡柳子瑾剑气自是不得空,又且双掌架招不能回,眼下危急只暗运内力流转去了后身,一道劲气射出将柳剑弹开也荡得发散衣飘。则见剑尖歪去却非颓势,剑身缱绻弯曲多次立时卸了劲力,拉得剑尖挺直归位再刺,气势不弱反在劲力弹震之下更胜先前。郭磊无奈驭收银掌回身推开柳剑护住后背,却又柳子瑾执剑裹来自己双手,当即再推双掌破开来剑,身后柳镛剑复又卷上,如此循环往复见缝插针只打得郭磊力疲。柳剑甚软,便是一击不能格开,挡住剑尖剑身裹来,按住剑身剑尖便刺,任柳劲强韧凭蛮力如何阻得。
柳剑蛇身流水力,剑锋若破剑身迎,势二两,力千斤!
郭磊被夹击若此,身心俱疲再无半分闲适。此刻方才深感柳剑之棘手,当下催动银掌掠至头顶,闻得一声怒喝,双掌拍出劲力震去了银掌,银掌突开暗格,密雨般的细针随着紫烟自格内且喷且射——当下暗器毒雾是一并使出。
“退!”
“好!”
握剑二人皆提袖遮了口鼻,远远退开。
柳叶六剑系柳剑派根基又岂是浪得虚名,几人配合且如何配合自是研磨至精,此间默契何须多言,自二人协力使出二龙戏珠之阵后,已是将郭磊牵制住,不得不以紫霞毒针来对。
一时怎说,只柳剑派二人内力尚余体力急失,郭磊体力虽盈气府将涸,偏叫见,世事无常神仙难定,阴阳分罢各自有理,鹿死谁手尚不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