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兄,那家伙往你那边去了!砸!”
“哎哟哇,好快!我跟不上啊,田兄可用服剑飞掷。”
“哎,先前试过,速度实快我也钉不得,可惜汪兄不在此,不然飞剑飞过一定能收拾了。”
“当真棘手,出宗来首次遇敌便碰到如此个大家伙!力气极大速度且快过我俩,如何降得?”
“快追!要丢失视野了!”
钱炜田流二人赶着身前黑影一路狂奔,待其渐渐停了下来,蹑手蹑脚靠近,躲入一旁树后
“嘘!莫要惊动了它。”
那黑影正在河边饮着水,是头野猪。
出得剑宗朝渊合剑庄处赶路已是第三日,为避开莫归客栈鬼手门地界,六人不得不绕远行往,已是用尽了清水干粮,四处荒僻谈何店家,靠着些嫩苗甘草雨水果腹,是日总算到一小溪葱茏处,便打算休憩一番,田流钱炜自告奋勇去林处猎野味,汪毓便去溪间捕鱼,辛尘去摘野果,皇甫封拾柴火,唯陈谭一人留守当地,美其名曰“我乃镇守驻所心安处,让年轻人多锻炼锻炼。”
苦等良久,饿得前心贴后背,陈谭也是坐不住了:“这帮娃娃取个野味也太磨叽了些,莫不是自己先吃起来了?”饥意难扛起身想着找一处去看看,却见皇甫封扛着半截硕大兽身走来,“开张了开张了!”陈谭欢喜得紧,抚掌而笑。
钱炜扛着另外半截野猪身子,田流双手满提着薪柴,二人随于皇甫封身后,待走近发现尽皆鼻青脸肿,陈谭笑道:“如何?摔了一跤?”钱炜脸作微红:“那野猪实在霸道,好不容易追上了,竟是角力不过,叫它逃了,这个畜生!幸好皇甫堂主路过,几下飞钉钉死了去,不然今日,我们又是要空熬着肚子了。”
“倒是不至于饿肚子,山泉清冽,溪中鱼脂肥美,可是能大快朵颐了。”汪毓卷着裤腿已是串着十余条鱼走来,腰间水囊也是鼓鼓登登。
“美极美极,开动!”陈谭奔来替皇甫封卸下半扇野猪。
“美你个头!屁事不干呆坐着尽想吃现成的,我叫你生火,你生了没?”皇甫封提靴蹬向转过身去的陈谭,陈谭轻车熟路已是避开。
“嘿嘿,能者多劳,火早就生好了,便等英雄归来,烤肉熬汤!”
鱼先前在溪边汪毓已是处理干净,正巧一旁作物繁盛,取了些野蒜山姜腌抓了鱼肉一路,去了不少腥味,想着多储些粮食又是翻找了好些淮山葛根阳荷与金银花带来,刨了一块结实树皮离火烘干,四角揪起当了锅使,里头倒入山泉小鱼金银花姜蒜桑叶,再放入烧烫的滚石:“叫它慢慢炖着。”另一边也开始给野猪去皮分块。
不多时,辛尘捧着满兜山楂枣子地菍过来,闻到鱼汤香味,看到遍地野猪肉,擦去口水:“便是撑死于此,我也无憾了!”
“撑不死,巧于你正好摘了些枣子山楂开胃,我叫这一顿便吃光这头野猪。”
汪毓不断换石看着鱼汤火候,余人削签串肉架上烤堆,不多时肉香袭来,引诱着饥肠辘辘众人。
饮泉嚼肉咽果喝汤,整整进行了半个时辰,再是吃不动了。鱼汤喝光,山果用去大半,鲜鱼还有几条,野猪仍剩两条腿与半扇肋排。
皇甫封打着饱嗝,手中不停仍在串肉烤起,陈谭骂道:“饿死鬼投胎了你,肚子鼓成这样还要烤,前辈子没吃过肉不成?”
皇甫封眼睑未抬,不紧不慢举着肉串:“我是不用再吃了,替你烤这是,此前陈堂主不是说过‘有了山楂枣子开胃,这一顿便叫用光了这头野猪’。这眼下才吃一半,想必是我烤得慢了贻误了陈堂主进食,现在我吃饱了专心给你烤肉便是,你就卯足劲吃,我就卯足劲烤,不能叫陈堂主落个说到做不到之名!”
众人不禁笑出声来。
“哈哈哈,饥时感觉一头野猪如何吃不下,可当真吃起,一条鱼一碗汤也就够了。”陈谭伸手夺下皇甫封手中肉串:“莫烤了,真真地吃不下了。”
汪毓也削过几根木签穿肉烤来,陈谭瞪了他一眼:“你小子也来凑什么热闹,我可吃不下了啊,真要再烤,你们自己吃去吧。”汪毓与皇甫封对视一眼,笑而不语。辛尘也来帮忙:“余下的鲜鱼猪肉,烤干油脂制成肉干肉条,方便携带,日后几日倒也不用为食物发愁。”
“嗐,瞧我这猪脑子。”陈谭拍了拍脑袋。
是日众人从黄昏待到日暮,好好休憩了一番,待皓月当空挂起,又是急匆匆赶路一程。
“真是静,静得可怕,静得不太平。”辛尘面色凝重。
说来奇怪,已是快从鬼手门辖区脱离,明里暗处却都不见此门暗哨守卫,莫说人影,竟是声响都没?
“鬼手门当下可是夹起尾巴了,看来人手不足也是对莫归客栈周遭松了勘察。”陈谭说到,“柳剑派的兄弟们近时联合其他派门调查武林密事,鬼手门估计分出精力去搪塞诸多事宜,自顾不暇定当低调行事,不然此次出宗得是宗主领着内剑阁来带这三个娃娃了。早知道如此安全,出宗就该骑马去了,昨日便就到,何至于如此小心翼翼东躲西藏走得忒累!”也是忍不住抱怨道。
“那么,渊合剑庄一事,也断然不会是鬼手门所闹了么?”汪毓发问。
“决计……大概率不会,哪怕未有如此外患,依着鬼手门谨小慎微行事风格,应当不会贸然对剑庄出手,而是从剑庄周围的小门小派逐渐蚕食过去。”
“那会是何门何派?”
“不晓得也猜不得,去了便知。”
“如此战局,我与田兄汪兄,真能帮得上忙么?”
“帮不上,带你们过去不过是见识见识,此次剑庄庄主王为止广发英雄帖,不仅是我万剑宗,更有破刀帮,柳剑派,绿卿岛等诸多望门豪杰于此,那显是评理重过助剑,别的不说,一向北留不曾南下之破刀帮也派人来此,谁敢与其叫板?打想必是打不起来的,便就是打了,也是我与陈堂主动手,轮不到你们。”
“得轮啊!我手痒得紧,自得了郝堂主重剑,一直不曾出过手,宗内交手总是寻不到人,可是憋坏我了。”
“到时候见机行事,总有些臭鱼烂虾小喽啰送你祭剑。”皇甫封接过话茬,然后抽出长钉停下脚步,辛尘陈谭也已站定张臂拦住身旁汪毓田流钱炜
“有人来了。”
猫着躲在灌木丛后,不多时一小队人马从身前趟过,前头几匹高大骏马开路,后头随着一众持器步行者,被甲持兵刃芒于月色下衬得阴森瘆冷,行走间铁器碰撞之音不绝于耳,夜色正浓,自顾赶路倒是不曾发现暗处汪毓一行。
“不似鬼手门装扮,全副武装该会是何家?”循着月色荧光点点,辛尘大致看出此前一队人马未着黑袍兜帽,心中疑惑更盛,“难道是朝廷兵马?左眼皮一直在跳,倒是放心不下,可得去探个究竟。”
“嗯,多事之秋需得万般小心,这波队伍如此可疑也不能放任他去了,我与汪毓小子二人去勘察一番。”
“不可不可,皇甫堂主,此去风险如何所全然未知,万一遇歹你且二人如何照应,我们都去了罢,探完回来再去助剑也不迟。”辛尘也是慌了。
“按我说的定了吧,渊合剑庄助剑之事万般紧急,你为内剑阁弟子无论如何得去,行路已耽搁数日,再拖下去我担心战局已定。再则汪毓我俩擅使飞器,暗中出手不至于暴露,陈堂主与你再加钱炜田流,如此四人,我相信到时不论讲剑还是出剑,绰绰有余。”
辛尘踌躇不定,内心一番天人交战。
“便就如此,当下最优法了,谨记,此次出宗不论助剑还是勘察,仅为后方驱雾铺路,莫要逞了能做些拼命的较量,我们六位的人头,等着日后与鬼手门死斗还要再提过去,谁要是敢出事,我陈谭杀到地府也得给你们揪出来大骂一番!”
皇甫封再是强调一句:“只打非打不可之架!”分了肉干野果,六人便作两队各自出发了。
汪毓负有服剑子母铁剑两把,腰绑精铁飞剑一十二柄,皇甫封两柄长钉分挎左右腰间,长有二尺,再是十二柄一尺短钉分插袍内暗兜,二人屏声静气,隔着灌木跟着那队人马。路行渐宽,竟是回了先前六人刻意绕开之莫归客栈处,汪毓皇甫封便在客栈对过择了一隐蔽处轮流盯着动静,渴食野果饥嚼肉干,如此撑了半日。
翌日正午,这队人马中混入了几个黑袍,浩浩汤汤又再上路。
复跟良久,皇甫封已是摸清行径:“西行北上,莫不是回来接了黑袍人,也去渊合剑庄处了?果真还是鬼手门于背地里搞鬼?”对着一旁汪毓小声说道。汪毓眉头紧皱,混入了鬼手门的队伍如何能干净,既听皇甫封说明此路通往渊合剑庄,那么待到目的处势必要起冲突。
“皇甫堂主,如何是好?便就这一路跟到剑庄吗?”汪毓焦急起来。
“不急,此距剑庄尚有两日脚程,周遭无店晚上势必驻营,到时候我偷摸抓几只黑衣鬼探探口风,再做打算。”
行至深夜再迫晨时,幕色浅去天际撕出光亮,前头队伍仍不作停,看这势头怕是要一口气赶到剑庄。
“不等了,靠过去!”皇甫封闪身奔出,悄无声息掷出一枚短钉,立时钉入前方一落单黑袍人颈后哑门穴,汪毓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抱住拖至一旁草丛内,行云流水转瞬之间,不曾叫人发觉。皇甫封这一飞钉,手法可谓刁钻,一则直奔哑门穴叫此人发不得声,二则力且有尽不叫刺得过深伤了性命,掷投精准,裹劲也是讲究,轻则无效重则夺命,唯此力道正正好好,好一个锋堂堂主!
只感掌中凸起绵软,汪毓慌忙起身,趁着丝许亮光看清压在身下“鬼手门”之人——睫毛修长面容清秀,张口默声瑟瑟发抖,害怕到扭曲的面庞却是羞红满面
竟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