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振是真没想到于少欢说动手就动手,伴随着一声磨牙般刀出鞘的声音,于少欢已经逼到了眼前,而且冲来时还不忘将公良平推到了一边。
范振来不及拔出长剑,双手握鞘横身头顶,想要招架这一击,于少欢双手握刀,纵身一跃,狠劈在鞘上,范振身下的凳子吃不住这股大力瞬间化为碎屑,范振则像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一般,在凳子的破碎时身子微沉,双脚在地上狠蹬了两步便滑退出数丈,同时拔剑在手,做好应付于少华接下来招式的准备。
然而于少欢一刀过后并没有追击的意思,横刀于胸半蹲在桌子上,眼睛盯着范振一动不动。
旁人应是见惯了这种事情,见真的动起了手也没什么意外,只是退让到一边,给两人留足了空间,就连酒馆的掌柜也只是大声的喊了一句“打坏的东西是要赔的”后便在一旁看起了热闹,贺新郎对他的回答是:“打输的人十倍赔给你。”
于少欢单手握着他的铁板,丝毫没有抢攻的意思,他虽没有听过东莱帮的名号,但能把郡名当成帮派名的势力实力定不会太弱,范振作为东莱帮的副帮主,这一刀下的退让只是因为一时轻敌所致,绝非实力不济,此时他既然已经重整旗鼓严阵以待,于少欢当然不想冒进。
“小宁,上啊!”
于少欢听到贺新郎在身后大喊,一时间没反应过“小宁”是在叫自己。
“小宁,不必虚他,他就是一个架子货……”
贺新郎滔滔不绝,于少欢心里极为不爽,你在后面只是动动嘴,真是出力的是我好吧。
但他也知道若再是僵持下去就起不到贺新郎想要的效果了,所以默默运功,经过短暂的蓄势后再度冲了上去,身下的桌子也随着这一冲而变得四分五裂。
范振有了准备自然不会再吃亏了,举剑相迎,两个人你来我往战做一团,酒馆里除了兵器相交的声音,就只剩下贺新郎大惊小怪的叫声了。
和范振范宁一起来的东莱帮帮众还有三四人,此时都在凝神看着打斗,可贺新郎在一旁大呼小叫着实恼人,终于一个脾气不好的人说道:“想要给你兄弟哭丧还要等会。”
贺新郎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几个都是东莱帮的。”
“你爷爷我就是东莱帮的。”
贺新郎得到了答复,嘿了一声,一边喊着“我来了。”一边拿起自己的扁担般的长棍。
贺新郎的长棍是齐眉棍的变种,两端和中间扁平,用以攻敌和招架,其余部分浑圆,应是便于手握,造型上这样的改变虽然让棍法上的招式少了不少变化,但是却多了几分狠辣,两端扁平处边缘锋锐反射出的摄人幽光更是让人无比心寒。
东莱帮的几人听到了贺新郎的提醒,心中嘲笑的同时也升起了警惕,但他们与贺新郎中间站了不少人,也不相信贺新郎能越过这些人做出什么事。
贺新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身子微微一晃就消失在了东莱帮几人的视线里,为首叫嚣的大汉心里一惊,但还没做出任何动作就感觉到肩膀处搭上了一个扁平状的什么东西。
若是一些有见识的南雍武人见到贺新郎这招,定会认出这是肖永的招牌步法走街串巷,但此地都是一些没什么见识的北秦人,所以贺新郎这一记飘逸的侧滑歩就被加上了一个诡异的标签。
没什么利害关系的人如佟信见到这一招先是大吃一惊,接着便是心下叹服,可身处纠纷之中的东莱帮帮众就很难受了,为首的大汉犹如被蛇蝎蛰了一般将贺新郎长棍拨到一边,闪到一旁,脸上惊惧不定,手上鲜血淋漓。
贺新郎本没想为难他,因此只是将长棍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没加任何力道,可他却因为慌乱自己将手送上了长棍边缘的刃口,划出了一道大口子。
“这位兄弟,你这是……”贺新郎见他的小指都险些被削断,心里也是不好意思,但此时说什么像是才嘲讽,为了避免误会加深,贺新郎大喊道:“小宁,你退后。”
于少欢听到贺新郎的叫喊,没有片刻迟疑,抽身就走。
若是常规交手,这样毫无铺垫的后退是极有可能被人寻到破绽穷追猛打的,但贺新郎的叫声范振也听到了,为了避免对面有什么后招,所以范振也就放任于少欢退去,没做任何追击,这也让准备接应的贺新郎手里放松了紧握的长棍。
双方罢手了,得了空的范振瞄了一眼自己的几个手下,但这一看顿时心头火起,之前叫嚣的大汉见状连忙靠过去小声道:“副帮主,这是我自己不小心。”
“你自己不小心?”范振眉头紧皱。
“是。”接着这大汉就将自己的伤是怎么来的说了遍。
范振听完后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贺新郎,轻声道:“赶紧包上吧。”他明白这个手下的意思。
东莱帮与于少欢两伙人的争斗只是因为抢一桩生意而发生的口角之争,即便后来打起来了也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力量,很可能此时打完这事就过去了,将来还有机会一起合作,但若是因为其他因素将事情闹大,可能就不好收场了。
那受伤的东莱帮帮众也是见于少欢和贺新郎功夫不弱,不想给自己的帮派平白树敌,所以才忍下了这口气。
贺新郎见范振没追上来,也不再理会东莱帮的人,转向公良平道:“怎么样公良老伯,我们兄弟这甲字牌货真价实吧。”
公良平佩服道:“两位小兄弟少年英杰,评得个甲等自然轻而易举。”
贺新郎得意地点了点头道:“那不知老伯准备支付我们多少银子啊。”
公良平略微尴尬道:“这个,此事我还得回去跟我同伴商量一下,不知两位下榻在何处?”
贺新郎皱眉道:“这还商量什么,要知道我们兄弟俩是很抢手的。”
公良平解释道:“我与同伴分头找人,说好了即便找到合适的人,也要商议后再决定,否则若是我与小兄弟定下了,而我同伴也与另一伙人定下了,这岂不是不好。”
贺新郎见他这么说,有气无力地挥手道:“行吧,在未来的两天里,我们兄弟都会在这酒馆,等老伯商议定了,再来这寻我们吧,我们那时若还没被雇走,再与你商量价格的事。”
贺新郎说完后,于少欢靠近公良平在他身边小声补充道:“老伯若是有事要办,还是自己带人上路方便些,若是与人一起,别人要走就走,要停就停,又怎么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事呢。”
公良平默不作声,对范振遥一拱手,做告别后就匆匆离开了。
他走了后,贺新郎和于少欢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贺新郎还对范振友好地笑了笑,佟信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旁人也都散掉了。
可范振却无处可去了,他的桌椅刚刚被于少欢破坏的粉碎,而酒馆又一直是爆满的状态,想换个地方坐都没机会。
但若就这么离开,又有种灰溜溜的感觉,这让他十分不爽,打架是平手,若是走了不就像自己输了一样么。
佟信看出了范振的为难,邀请道:“范帮主,若是不介意,可来与我同坐。”
范振松了口气,“多谢佟老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