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听雨画楼,宁无踪打开门进去,来到客厅里,猛的呆了一呆:
父亲,风炫骋,正在里面静静地坐着。
宁无踪心里猛然一惊,挡在陈雨然身前。风无影则是讶异的看着父亲身边坐着的那人:
白璧微。
宁无踪也疑惑地看着她。白璧微轻轻一笑:“无踪,然然,祝贺你们。”
陈雨然见风炫骋与风氏兄弟容貌极为相似,便猜出了他的身份,不由困惑白璧微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宁无踪略一思索,看向父亲冷冷质问:“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来?还有,你那群手下呢?难道要我再闯一次十六霜刃?”
风炫骋凝望着他,目光里饱含忧郁,还有着一种异样的东西,他看不懂。
白璧微走过来,微笑着招呼几人:“先坐下再说吧。”
风氏兄弟和陈雨然在距离风炫骋最远的地方坐下了,风无影略一迟疑,看向父亲道:“无踪是我弟弟,我不许有人伤害他,你也不例外。”
风炫骋静静地望着兄弟二人,眸子里无限痛楚。
风无影的心,竟然软软的一痛,这是他面对父亲从未有过的感觉。
白璧微低低叹息:“这件事上,你们兄弟对风家主成见太深了。”
风氏兄弟若有所思,一时没有开口。
白璧微的话从来不会无的放矢,那么,她是知道了什么,或者,聂晨曦告诉了她什么?
而,他们兄弟都不知道的事情,白璧微或者聂晨曦,又怎么可能知道?
许久,风炫骋看向陈雨然,轻声问:“你就是然然吧。”
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柔和。宁无踪同风无影对望了一眼,彼此心中讶异。
“过来,好吗?”风炫骋把手伸向她,目光里有一丝乞求,“孩子,让我好好看看你,可以吗?”
陈雨然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对他并没有多少反感和厌恶,所以站起身来,向他走了过去。
宁无踪见白璧微就在不远处,并且没有阻拦的表示,便也不曾出声劝止。陈雨然走到沙发旁,风炫骋让她坐在对面,端详了她许久,看向宁无踪道:“她和你母亲真的很像。”
宁无踪不置可否。
风炫骋沉默了一下:“然然,因为我的罪过,害得你和无踪受了那么多苦,我……无以赎罪,只是求你,不要怪罪无踪,有什么都冲我来,可以吗?”
陈雨然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轻轻一笑:“我不怪无踪,也不再怪您了。”
“你不怪我了?”风炫骋的神情多了几许期待,“你原谅我了?”
陈雨然犹豫着没有开口。
“求你,原谅我好吗?”风炫骋低叹了口气,苍白的脸色更是老态尽显,“如果你能原谅我,那么,无踪也就会原谅我了……”
陈雨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宁无踪冷冷道:“然然这么善良,也许不会怨恨你,可我,绝不会原谅你对我生命中最重要两个人的伤害。”
风炫骋疲倦地看着他,语气幽幽淡淡:“我知道你已经计划好了要对付我。我……不会反抗,只要能听你亲口说,你原谅我。”
宁无踪决然否定:“除非母亲复生,除非,然然没有受过那五年的苦。”
陈雨然默默地想了一会儿,轻轻道:“我原谅您。”
宁无踪呆了一呆。风炫骋喜出望外:“真的?”
陈雨然点头:“能够遇上无踪,我对天地俱是感恩,所以不会再恨任何人。”顿了顿道:“但是,伯母的事情,您必须给无踪一个交代。”
风炫骋无语。
宁无踪冷哼了一声:“我倒真的希望,他可以给我一个交代。”
风炫骋欲言又止。
白璧微终于忍不住了:“无踪,如果然然要离开你,就算明知留不住她,你会忍心伤害她吗?”
宁无踪毫不迟疑的回答:“不能。”
“那么同样,你父亲也不会那样做的。”白璧微说的很肯定。
宁无踪摇了摇头:“你不明白,璧微。然然是我真心所爱;可他,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他绝不会真心爱上哪个人的,除了他自己。”
“恰恰相反,他爱着你们,却独独忘了他自己。”白璧微叹了口气,“我一直不相信,能够生出你们兄弟的,会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所以,我去拜访了风家主。”
拜访?风无影和宁无踪俱是心头大震: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可他们兄弟如何不知,她一个女孩子家,孤身一人前去会见黑道的龙头,其中有多少危险艰难,又需要多少胆量和勇气?
不管结果如何,这种气概已是义薄云天。
白璧微知道他二人的担心,笑笑道:“没事的,大哥――聂教授帮我打点的,我没费什么力气。”
风无影长出了口气。虽然白璧微好端端站在面前,可他还是无法控制地担忧――知道聂晨曦帮她,心里的后怕才减轻了一些。
不由有些恼怒。这女孩子的脑袋坏掉了吗,为什么不让他带她去?
“你不会同意的,不是吗?”白璧微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静静地说。
风无影无法不承认,只得点了点头。
“我知道肯定没事的,不会让你为我担心――如果有一点点危险我也会告诉你。”白璧微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解释自己的鲁莽。
风无影心里忽然就轻松起来。她再我行我素不理会别人想法,终究也是在乎他的,不想让他担心害怕。
见他不再怪罪自己,白璧微心里也终于轻松起来,只是想想也有些无奈,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他的看法――或许说,她真的是越来越在意他了?
“有许多事情,真相与你看到的并不相同,甚至可能正好相反。”白璧微看向宁无踪,“你明明懂得这个道理,为什么却从来不肯问问清楚,那件事中间的曲折?”
宁无踪怔了一怔:难道,母亲的事情真的另有内情?
“璧微!”风炫骋低低唤了一声,极是无奈:“不要再说了,以前的事情,连我都忘记了。”
白璧微淡淡道:“如果想得到他的谅解,只能告诉他实情――不然的话,不只您抱憾终生,无踪也会一直无法安宁。”
“可是……”风炫骋默想了一下,无语。
真相……有那么重要吗?就算真相浮出水面,对于现在活着的人来说,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