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接到聂晨曦的电话，虽然没有说什么，白璧微却明白，大哥已经知道了。
所有强装出来的理智和冷静，在见到聂晨曦的一瞬间轰然倒塌。
“大哥……”白璧微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为了萧羽，也因为自己内心的愧疚。
如果她再上心一点，或者多劝阻萧羽一些，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
萧羽不会怪她，可她却无法原谅自己。
聂晨曦已经知道萧子湘受伤的事情，也知道了萧羽的现状，所以很清楚白璧微情绪的由来。
“当初，你消失那一个星期，是不是在考虑要不要帮我？”聂晨曦平静地问出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怎么想起问这个？”白璧微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的用意。
“那时候，你甚至在犹豫是否帮我。”聂晨曦苦笑了一下，“现在你却为了别人的事情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我想知道，那个没心没肺、对人对事都太过冷漠的白璧微到哪儿去了？”
那时候犹豫是不是要帮助聂晨曦，只是因为心结未解，因为……那个人的心愿是让她轻松随意的生活……可是现在不同，她早就怀疑冷剑衡存心不良，却没有努力阻止他对萧羽的伤害，她终是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关。
聂晨曦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淡甚至嘲讽……这也难怪，他是萧子湘的战友，萧羽的叔叔，自己保护萧羽不力，他当然会生气吧。
责怪她也是理所当然……
对不起……虽然白璧微知道，现在，这三个字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没有人是你的责任，你也无须为任何人负责。”聂晨曦低低叹了口气，“璧微，你是你，萧羽是萧羽，你没有义务保护她。”
白璧微呆了一呆。
大哥……为什么这么说？他不怪她吗？
“萧羽是个大人了，她自己不知道好好爱护自己，别人谁都没有办法――你已经尽力了，相对我而言，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聂晨曦有些心疼，有些自责，也有些恨铁不成钢，“萧子湘把女儿保护得太好了，竟然能单纯到这个地步，才会被人如此欺骗利用。”
“不是你的错，当时你在调查几件案子，根本没有时间。”白璧微劝慰着聂晨曦――那时他确实分身乏术，然而她不同，她成天在学校里，和萧羽等人见面的机会也多，可是……
“怎么没有错？”聂晨曦神情愈发苦涩，“是我告诉你冷剑衡对萧羽的感情是真的，也是我，明明已经猜测他的身份却没有追查，如果说有责任，我才是该负责任的那一个。”
“不是的，大哥，你别这样……”白璧微擦拭着泪水，却怎么也拭不干净。
正如心里的难过和愧疚，如一丛杂草般，疯狂的生长，斩不尽，烧不竭。
“是不是除了我，你对谁都能这么在意？”略带嘲意的声音淡淡响起，白璧微循声望过去，风无影已经走到近前，紧绷着的脸庞有些肃杀的意味，漂亮的凤眸里几缕冷冽的寒芒闪过。
“你怎么来了？”白璧微非常奇怪。她当然知道风无影和聂晨曦的敌对关系，再看看门口那几名便衣警员对风无影如临大敌的戒备神态，更是不明白风无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风无影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警员们一眼，唇边浮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有本事就找出他违法乱纪的证据绳之以法，没那个本事……就哪儿凉快哪儿蹲着去，少在这里碍眼。
“我不来，由着你被人骂死？”风无影没听到聂晨曦刚才的话，却注意到他严肃冷淡的表情，以为他是因为萧羽的事情怪罪白璧微，自然对他没什么好气。
聂晨曦没有开口，白璧微连忙解释：“不是，大哥没有怪我，只是我……”
她说不是就不是吧。风无影不再追问，冷冷道：“那你在这儿操什么闲心？萧羽是你女儿啊还是你孙女，用得着你为她负责？”
虽然都是一个意思，怎么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感觉就差那么多……白璧微有些无奈，本来她才是心里难过的那一个，现在怎么这两个人都冲她训上了呢。
“他说的对。”片刻，聂晨曦静静的开口了。
“还用你说？”风无影冷哼。他就是看聂晨曦不顺眼，谁让白璧微那么崇敬他、那么听他的话。
这两个人争斗多年，关系一时半会的缓和不了，白璧微也懒得费那脑子，转向风无影问：“你是来给我送东西的？都找齐了？”
风无影取出一个文件袋子递给她，还小声嘀咕着：“我就是给你干活的命吧。”
他怎么越来越孩子气了……白璧微有些好笑，接过来打开了。
聂晨曦也拿过来自己找到的部分资料，白璧微飞快的看完，陷入了沉思之中。
聂晨曦从未见过风无影如此人性化的一面，不由略带兴味地打量着他。风无影感觉何等敏锐，立刻发觉了聂晨曦目光中的探究，随即收敛了唇边不经意间泄露出的一丝浅笑，冷冷地回望着他。
聂晨曦心下了解。
风无影……他很在乎白璧微，非常在乎。
这种在乎，又并非是男女之情，却比朋友之谊多出了些什么。
只是为何？向来以冷酷无情、残忍嗜血闻名的风家老大，为什么会如此的在意一个女子？
这种在意并非假装，绝非为了什么目的而接近白璧微，明察秋毫如聂晨曦当然分得清楚。
他也知道，在别人面前风无影未必如此，只是在他面前，知道自己对白璧微的在乎不会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风无影才会表现得如此明目张胆。
甚至，还有种……故意做给他看、宣告主权的意味？
聂晨曦好笑的摇了摇头。他们两人对白璧微都不是男女之情，自己这个年纪了，向来是把她当作女儿一般看待的，风无影争的哪门子风，吃的哪门子醋呢。
或者作为朋友来说，风无影也对白璧微有着很强的占有欲？
那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他太过霸道的性格？就算只是身为朋友，他也想要强求白璧微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又不是那种极为自卑、极度需要别人关注的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还是，只是面对白璧微时才会有这种心理？
那么，为什么？